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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几行字时,温予迟喃喃地读了来。
“欧阳,没想到再次看到你…你的脸色为什还是这苍白?是又疼了吗?”
“看到餐桌上的粥了吗,我昨晚煮好的,是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我好想好想抱抱你,我…就是触碰不到你。”
“你一直怕黑……那边的路黑吗?”
温予迟一直都非常共情,虽然并不知道赵燃和欧阳之前经历过什,但是读到这里喉间还是不禁又有点哽咽,眼眶里倒是还干干的。
若是放在晏钧刚认识温予迟那会,晏钧肯定会奇怪地问一句“怎了”,但此时他注视着对面看本子的人,忽地仿佛感受那人的感情了。
从知道己对温予迟上了心,晏钧发觉己的感情好像越来越不受己控制了。以前的绝对理性好像不复存在了,倒是越来越明白温予迟脑子里在想些什。
这是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吗?
晏钧在那双带点琥珀色的眼瞳上失了神。
“晏队,你说为什……”话才刚说了一半,温予迟就停住了。
晏钧的视线正落在己的身上。而温予迟觉得己好像从没见过晏钧这温柔的眼神。
像一滩化开的泉水。
温予迟咽了水,小心翼翼地提醒:“晏…晏队?”
晏钧一怔,迅速回神。他收回视线,解释道:“啊我刚才想案子去了,抱歉。”
“……”
死鸭子嘴硬。
温予迟懒得在这种时候和晏钧计较。而晏钧此刻正不得温予迟不和他计较,便没有说话,只是和温予迟一起翻看资料和卷宗。
不知过了多久,温予迟的视线才从桌上摊成一片的资料上收回。他又蹙着眉心思忖许久,才正色缓缓道:“我好像……知道凶手是谁了。”
傍晚时刻,晏钧和温予迟一起走办公室的时候,林禾一行人刚刚吃完便当,正在收拾桌子。林禾见两个人来了,立刻迎上前问:“是不是有眉目了?”他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身后的桌子,又道,“你俩还没吃饭呢吧?喏,桌子上给你俩留了两份。”
晏钧点了点头,神情并没有太大起伏。
林禾不解,急切地皱眉:“凶手是谁?”他见二人还是不说话,又补充道,“我现在立马就带人去追捕。”
“不用了。”晏钧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
林禾立刻急了,语速也很快:“什意思?为什不追犯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椅背上扯起羽绒服准备套上。
“因为凶手已经死了。”温予迟垂眼,语气并不急躁。
“什?凶手死了?怎死的?”林禾一惊,手中动作一滞,羽绒服就那搁在肩上半搭着,差点滑去。
温予迟缓缓抬眼,语气静定。
“凶手,就是第三名死者,赵燃。”
第58章 真相
话一,旁边的林禾和后面站着的几个警员都足足怔了快一分钟。
林禾眉心拧成了一个结,不思议道:“你的意思是……死者就是凶手?”
“我知道这看起来很难以置信,但是事实其实早就已经摆在我
眼前了。”温予迟微顿,续道,“只是我一直被思维定式限制了,不曾看清。”
一行人将信将疑地跟着晏钧和温予迟走到小会议室里,只见温予迟抬手就将白板上原先的关系图做了一些修改,先告诉了众人一年前赵燃传染链的真相。
他用记号笔点了点赵燃的名字,分析道:“先说第一个突破。我一直以为赵燃是死于对见到已经死去的人的恐惧。但大家以想一想,赵燃在面对一年前疯狂的网络暴力的时期都没有暴弃,现在又怎会因为恐惧欧阳而放弃?这是第一个说不通的点。”
他顿了顿,续道:“第二,我在监控里没发现任何现在赵燃家门的疑人员。而物业也因为找不到任何合理动机而基本排除了作案嫌疑。那赵燃看到欧阳,便只剩一种的原因——赵燃是在臆想中见到的欧阳。或者说,是在梦里。”
林禾花了两分钟去仔细地捋清楚温予迟刚才所说的一切,有些迟疑地开:“也就是说赵燃随笔里面写的那些所谓‘看见了欧阳’的语句,全是于他的幻想?因为他太想欧阳了?”
未等温予迟回答,晏钧先接了话:“不全是。”
温予迟和林禾犹疑地望向晏钧,等着他的说明。但晏钧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此时说清楚的意思,只是淡淡朝台上的温予迟道:“你先继续。”
温予迟虽不明白晏钧刚才所说的“不全是”究竟作何解,但听到晏钧的话还是决定先把案情捋完再详细问清楚。
他收回目光,继续他的分析:“赵燃是传染链的末段,是最终的受害者。但吴宸不禁不道歉,反而倒打一耙把赵燃冤枉成始作俑者,直接导致赵燃遭受了网络暴力。所以,赵燃恨那些把别人害死己却逍遥于世的人。”
“孙棋,间接性地导致了小申的死,己却活得潇洒,还经常入赌场;汪奕,校园霸凌张昕,导致了张昕的死,而汪奕己却活得很好。赵燃恨这些人。这是杀人动机。而恰巧在孙棋案发的半个月前,赵燃在医院得知他所剩时间不多了。所以,他意识到,必须动手了。”温予迟说完,转身在白板上用笔把赵燃和前两位死者之间分别连了线。
坐在最前门的晏钧看着离己很近的温予迟,不舍得移开视线。那人在上面认真专注地分析案子的模样让他很想上去好好地抱那人一会。
不多时,晏钧站起身,对温予迟道:“累了吧,接来的我来说吧。”
温予迟最近被案子吓得睡得一般,折腾了这久的确有些疲劳。他揉了揉太阳穴,无意间向晏钧投去了一个眼神。
晏钧愣了一。他觉得那眼神里好像是在说“待会抱抱我”。
晏钧极小幅度地甩了甩头。他觉得己想得太多了。不知从什时候开始,他变得越来越爱揣测温予迟的小眼神,甚至很多时候还以此为乐。
晏钧站到白板前,接着温予迟刚才的话继续分析:“至于杀人手法和行凶过程,之前就有提到过。凶手使用荧光打印机打印小申的照片,然后在没有监控器的楼道里现在孙棋的门外,先是敲了几门,等到听到门内的孙棋一步步走到猫眼跟前,便拿事先准备好的小申的照片,放在猫眼上。”
他稍作停顿,又道:“而猫眼本身是由两块透镜——物
镜和目镜组成。物镜的焦距短,让门外人或物形成的虚像落在目镜的第一段焦点之内。目镜作为凸透镜在这里起到放大镜的作用。所以,门内的孙棋会看到一个被放大的正立虚像。而且,如果凶手摆放得当,还会使照片上小申的眼球显得很大。”
“对于汪奕,凶手也是采用相似的方法,提前打印好仿真的张昕的照片,然后放在门外的猫眼相应处,使房内的汪奕受到惊吓。凶手在利用照片吓到受害人之后,很有还用言语威胁了受害人,甚至是逼迫受害人去做一些事,比如,逼迫汪奕去跳楼。”
他转身面对白板,擦掉了孙柯这条线,又转过身说:“凶手在社会上搜集这些新闻,正巧五年前孙棋和武女士离婚的案子不难查到;而通过孙柯这个人,顺藤摸瓜便不难查到几年前孙柯前女友张昕坠楼案。所以,这前两位死者的经历中存在孙柯唯一有关联的共人物,在某种程度上是有其必然性的。”
林禾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在搜查的过程中是通过一件事查到更多事的?”
“对,”晏钧答道,“这是人不觉的本行为。当你查一件事时,发现另一件类似的事,便容易然而然地去细看。”
“赵燃在先后利用荧光打印来的照将孙棋和汪奕二人置于死地,随后在他家中服用安眠药。而我也然而然地以为他是第三名受害者。”晏钧总结着,扣紧了手中记号笔的笔盖。
林禾点了点头。方才的信息量有点太大了,他几乎快要怀疑己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
温予迟坐在刚才晏钧坐过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仰着脑袋望向台上的晏队,心里对晏队的仰慕好像又多了那一丢丢。
刚才己在办公室的时候只是想到了凶手是赵燃,而从办公室到会议室的这段时期里,晏钧竟然在这短的时间内把整个案子的疑点全部弄清楚,然后有条不紊地讲述来。
不愧是你。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嘻嘻。温予迟心中冒一股莫名的豪感。
会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支队的一行人终于把所有的疑点都捋清晰了。
温予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和后面坐着的警员一起收拾东西准备散会。看着台上晏钧还没动作,他忽然回想起会议刚开始那会晏钧对己提的分析所点评的“不全是”,立马停住了手中的动作,问:“晏队,等等……我刚才说赵燃在随笔里写看见欧阳是因为他因过度思念而在梦里遇见,你为什说不全是?”
晏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到其余人都离开了会议室才开:“我的意思是,赵燃在随笔里那写另有原因。”
温予迟不解:“什原因?难道不是因为真的思念欧阳?”
“思念或许是真的。”晏钧沉声道,抬手揉了揉山根,“只是,他写这些东西,不仅仅是给己看的,是给我看的。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案发当日我去他家时,非常容易地就找到了这本随笔。而且,他以往只会在网上发文字,偏偏从案发一周前才开始用笔在本子上写文字。”
“而随笔或者日记这类东西,是很私人化的东西,大部分人都不会愿意让别人看到,更何况是我这种陌生人。”温予迟接道,“你是说……赵燃故意让我找到他的随笔?但是
他有什理由这做呢?难道…是为了让我相信他和孙棋、汪奕一样是被人所害?”
第59章 火锅
“对。你想,我看到那本随笔之后,便坚信他也和孙棋、汪奕一样,看到了已故之人,也就是说,他也是被所谓的真凶所害的。他这做,我便会惯性地认为他是第三名受害者,而凶手另有其人。而事实上,我先前也的确一直被误导了,一直是这认为的,一直把他当做是受害者之一。”
晏钧说完,拿起那本随笔翻到本子的最后一页,递到温予迟手上,道:“就在刚才,我在会议室听你阐述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本子的最后一页。会议室的光线角度恰好把这最后一页上被擦掉的一行字浅浅地印了来,虽然还是看不清楚,但勉强分辨几个字。”
温予迟接过本子,把眼睛凑近了去看那行字。那行字在灯光的照射显得隐约难辨,但是断断续续地以看其中有“要让你付代价”几个字。
“我以为我被误导了只是一个巧合……”温予迟喃喃道,蹙了蹙眉,又说,“但是,他既然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了,那何必还要去在意我是否把他判定为真凶呢?我否找到真凶对他来说这重要?他死了也不会知道案子的判定结果啊……他就这看重死后的名声?”
“不是名声。他在一年前早已声名狼藉了,他对名声这种东西应该无所谓了。”晏钧说,“他这做,是不希望我警方查他是真凶,让警方认定真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如果我没一直抓不始作俑者,那,这个城市的人一直处在这种随时会被索命的恐慌之中。”
“所以,赵燃是想惩罚那些间接毒害过生命而己却活得在的恶人,让他一直处于怕被已故之人索命的恐惧与担忧之中,让他牢记己肩上背负着人命……”温予迟懂了晏钧的意思,忽地觉得有些莫名的毛骨悚然。
“相比于那些直接动手害人的‘明面上’的恶人,赵燃报复的这些,是在暗地里、在无形中把人逼向绝境,间接置人于死地的恶人。而这些人犯的恶,往往会被忽视,甚至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原谅、被遗忘。”
会议室里,静默半晌。
温予迟深吸了一气,调整了一呼吸,后背却还是不禁有些发凉。
晏钧看了温予迟的心思,从前面走过来,一把摸上了他的脑袋,顺势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了?又害怕了?”
“才没有。”温予迟习惯性地嘴硬,“这有什好怕的……”
晏钧在温予迟旁边坐来,缓缓地问:“鬼和人心,你更怕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