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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一次被一束阳光照到短暂失明之后，总是禁不住地会想，这束光走后，眼前的景象是否还是光来之前的模样。
是一切如初，又或是一场梦醒。
两人牵着手走在路上，路过靠近酒店大街的转角时，晏钧见晏钧不说话，便侧首问：“中午吃饱了？”
温予迟愣了一，随即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皮：“当然。”
晏钧笑了，又问：“午想好去玩什了？”
“我去玩那个碎冰船吧，”温予迟灵机一动，“就是在一大块冰里面，船只会凿开一片，然后让游客穿着专门的衣服浮在上面。”
“行。”晏钧点头，末了又加道，“那要注意安全。”
“哎呀，游客那多，不会有什事的啦，”温予迟勾上晏钧的肩膀，懒洋洋道，“到时候漂着的时候，我把手牵着不就行了？”
晏钧没忍住上扬的嘴角，斜睨了温予迟一眼，低笑道：“事也一起沉去？”
“是啊，”温予迟咧嘴笑了，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晏钧，玩笑说，“怎，和我一起死，你不愿意啊？”
“说什呢。”晏钧抬手捏了捏温予迟的，“我命令你，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又来！”温予迟鼓起了腮帮子，“你就老是拿你的队长身份压住我，是队长了不起啊？”
“不。是队长没什了不起的。”晏钧收回手，“了不起的，是你。”
“我怎了？”温予迟问。
晏钧顿了顿，手又牵回温予迟的手，才说，“你原本心理素质不算很强，但是你却愿意承担刑警的责任。”
温予迟没想到晏钧一子正经了起来，立马也跟着挺直了背，把刚才的话题忘得一干二净，“也没有，其实也…也没那恐怖，我还挺喜欢这个职业的。”
“做刑警，需要付的，不止是时间。”晏钧道。
“嗯，我知道，还有…使命。”温予迟应道。
“嗯。”晏钧沉沉地说，“你真的愿意一直做这行？”
“我愿意啊，”温予迟被问得莫名其妙，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迅速跳到晏钧眼前，睁大了眼睛，“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不会是想炒了我吧？！我没犯什错啊…还破了几桩大案子呢！”
“怎会呢。”晏钧觉得眼前这人焦急的模样有几分好笑，便故意逗道，“你慌什？你背着我犯什事了？”
“没有啊，我发誓我没有。”温予迟竖起三根手指，“真的没有，我这恪尽职守，哪犯事呢？”
“没有就好。”晏钧弯了弯唇角，“我那问，只是因为我知道你最开始接触刑警这个职业，是因为我吧。所以，我想确认一你是不是真的确定要一直走去。”
温予迟更急了：“是啊，之前不是问过了吗，我说了一万个确定啊，我觉得我活了二十多年，和你在一起办案子的时候，是…”他说着，语速忽地慢了来，小声说，“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话音刚落，两人便被一阵嘈杂声吸引去了注意力——酒店正对着的街上有别国的旅游团在集齐游客准备发，从酒店里来的人陆续不断，三两成群，有说有笑。
温予迟多看了两眼
，扯了晏钧的衣服，“哎我快点上去休息吧，然后赶在这群人之前到碎冰船那里。”
“好。”晏钧应着，一手揽住温予迟的肩膀，把人带着往前走。
“哎你干嘛这走…我肩膀都被你弄疼了…”温予迟的本意只是说以稍微快点，并没有这明显的意思，见晏钧反应这大，便没忍住随意地吐槽。
晏钧：“这附近人多，免得有人撞到你。”
“大哥…我好歹也是干刑警的…”温予迟忍俊不禁，“人多点怎了。难道我还会怕被撞一嘛…”
哪知晏钧却搂得更紧了，声音在温予迟的耳边漂浮：“不行。别人凭什碰你…我保护你都来不及。”
“……”
温予迟心里喜滋滋的，嘴上却还是不忘吐槽：“你这情话一套一套的，又是跟着那本书学的？”
“你怎知道我跟着书学过？”晏钧问。
“……”
温予迟原本只是开个玩笑，结果这人还真的跟着书学过是己万万没想到的——果然还是个狗直男。
以及，破坏气氛第一名。
两人的动作很快，迅速地收拾完从酒店来到达碎冰船周边的时候才两点半。阳光在冰面上反射的光线刺眼得众人睁不开眼睛，晏钧从包里掏两副眼镜，递给温予迟一副。
温予迟怔了一，结果太阳镜戴上，然后便看到那人望着己笑。
“你笑啥呢？”温予迟问。
“你这个样子，莫名有点痞里痞气。更爱了。”晏钧边说边笑着倾身来，在温予迟的唇上落了一个浅浅的吻，把温予迟刚刚想怼人的话给堵了回去。
船员都十分热情，帮游客穿上专业服也很熟练。待到游客全部上来，一一为其套上专业服之后，就为每个人提供了一杯饮料。
碎冰船开数十分钟，流冰在船身之来来往往，温予迟就这站在栏杆边上望着流冰发呆。
“想什呢？”晏钧站过来，双臂也撑在栏杆上。
“想起我上一次在船上的时候了。”温予迟一只胳膊搭在围栏上，另一只手撑住，视线投向水天相接的地方，喃喃道：“那次在游轮上……游轮原本是旅游用的，结果我是去办案的。”
“嗯。”晏钧点了点头，“带着案子上游轮，的确不会有旅游的心情。”
“其实办案子期间，沿途也有很多风景，只是我没有去注意。”温予迟顿了片刻，续道，“比如，那次刚上游轮的前两晚我在吵架，没好好吃完的那碗煲仔饭，其实挺好吃的，里面的牛肉奇的新鲜。”
“嗯。上次是我的不对，没让你吃完那碗煲仔饭。”晏钧侧过身子，指了指远方的天际线，“这次我是专门来旅游的，你以不带任何杂念地看这水这天了。”
昨日落过雪之后，日的天空很清透，光束没有任何阻挡地照射在冰面上，熠熠生辉。
放眼望去，竟有些难以分辨水与天的界限究竟在何处。
温予迟侧过身，牵起旁边人的手，“有你在真好。”
晏钧闻言，倾身些许，凑到温予迟耳边，嗓音沉缓低柔，“有你在，真好。”
第151章 过去
晚上，两人从原本住的酒店挪到了上午起床之后订好的半圆形玻璃屋。
玻璃屋成片地建在室外平地上，面朝星空。整座屋子没有墙体，纯粹由一个半球形的玻璃笼罩。玻璃由升温防雾玻璃制成，隔离保暖十分色。
由于昨日预报了有极光，昨晚的玻璃屋在前天早上就被迅速地一抢而空。两人没有提前规划旅行，然也就没有细致到订酒店这一环节，昨天没订到，于是便在天享受一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睁眼即是璀璨星河的夜晚。
靠近北极圈的地带，夜晚的天空了白日的喧嚣，浩瀚的星辰显得格外纯澈。
玻璃屋的房子面积很小，但设备却很齐全，布置也采用的是暖色调，和玻璃之外的寒冷对比之显得温馨而安谧。两人窝在被子里，看着头顶星空的绝美。
“晏队。”不知过了多久，温予迟打破了沉静。
“嗯？”晏钧的嗓音低柔，尾音微微上扬，莫名带着几分缱绻。
“天碎冰船，我水漂浮在海面上的时候，你在想什？”温予迟问完，也没有侧过头去看旁边人，而是继续望着夜空。
晏钧以为温予迟是不是在抱怨牵手牵得不够紧，便道：“我是一直牵着你的手的。”
“嗯，但是…你握的真的很紧…让我觉得…你是不是很紧张？”温予迟问。
“不是。”晏钧否定道，却又没有立马解释，而是反问，“你浮在海面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什？”
温予迟一愣：“没有？”他蹙了蹙眉，“你指的哪方面？”
晏钧徐徐地呼一气，缓缓道：“即使穿着厚厚的专业服，我依然感觉到漂着的时候，背后刺骨的冰冷。”
“你是不是着凉了？”温予迟本地以为晏钧的意思是当时很冷，便脱而问道。
晏钧闻言，噗嗤一声笑了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收了些笑意，继续说道，“只是让我想到…以前，很多次外勤的时候，我都有类似的感觉。”
温予迟顿了一，迅速明白了晏钧的意思，沉默须臾才开：“背后是未知的，对。”
“嗯，以这说。”晏钧道，“我只知道，我必须向前——因为前面是我必须保护的百姓。我不知道背后什时候会突然朝捅来一把刀，也不知道跟在我身后的会是什，又会在什时刻让我猝不及防。”
温予迟侧过脑袋，把靠在晏钧的肩膀上，轻声道：“我明白。”
晏钧用脸颊去蹭温予迟的发丝，续道：“和午漂在海面的感觉如一辙——仿佛背后是无尽深渊。不见天日，深不见底。但是，我不恐惧，因为我是队长。所有人里，最不够临阵脱逃的人——就是我。”
“但你也是会恐惧的。”温予迟微微抬起头，望向晏钧，“是人都会恐惧。没关系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知道，我其实很害怕别人对我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句话。”晏钧缓缓地说，“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所以我必须要做的更好，才阻止罪犯，才保护更多的人，让更多人沉冤昭雪。”
温予迟一时间想说的话悉数如鲠在喉，像是有什东西触动了他的泪，但他忍住没有让酸涩涌
上来。此时此刻他不掉泪，因为有人比他更敏感脆弱，更需要一个拥抱。
温予迟半坐起来，背靠着靠枕，双臂环住晏钧的上身，轻声道：“你有我，我在。”
“嗯。”晏钧也半坐起来，继续缓缓地说，“以前刚开始做刑警的时候，我时常会恐惧。比起罪犯对我手…我更害怕的是，由于我的倏忽纵使罪犯继续行凶。如果是后者，那就意味着一条甚至更多的人命。这种感觉一度让我感到沉重不堪。”
温予迟咽酸涩，双臂绕得更紧，像是要把人揉进己的骨子里，“你不是全的。晏队，你不是全的，你也是人。你也有薄弱的地方，你并不是坚不摧的…你总是去保护别人，去拼了命地抓罪犯，是…谁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