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三十八章 百慕大有条呲着牙的狠狗(下)
浅紫色的衬衫,黑色休闲正装,被洗的丝丝飘柔的黑发,因为失血而过于苍白的脸颊,拢在一起平添几分魅力,尤其是唇角那丝狠厉的笑容,让很多人第一次看到李维时,都会有些微时间失神。
鲜血从迸裂伤口渗出,把浅紫色衬衫一角染成刺眼的深紫,李维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包厢,没有回忆两天前那次枪击的具体画面,而是在确认情报里说的那名联邦高官,是不是在包厢中。
当年的东林孤儿单身来到百慕大,用了几年的时间培养出一批年轻的忠诚下属,在地下世界里也有了一些名气,依然没有资格坐进百慕大权力会场前排。
他的名气来自于帮派的名称以及怪癖:帮派叫孤儿帮,李维吸收的成员全部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些孤儿的家人大部分死在百慕大连绵不断的黑道仇杀之中。
这是被很多黑帮嘲笑的怪癖,百慕大虽然混乱,但真正一个家人都没有的孤儿又有多数,李维如果坚持这种怪癖,孤儿帮永远不可能壮大。
然而所有事情都在改变,被嘲笑了几年时间的孤儿帮首领李维,今天当面嘲笑那位军火走私巨头季火,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他在找死。
因为现在整个百慕大,包括那些最厉害的大人物在内,没有任何人敢瞧不起他,都被这条本来藉藉无名却骤然间显得无比疯狂狠戾的野狗吓的胆颤心惊。
……
……
有资格坐在前排的大人物,都是百慕大最有势力的霸主人物,比如那名叫做季火的军火走私商,虽然他在笛卡尔面前像小狗一般摇尾谦卑,但当年仅凭他的名字便可以吓哭波普星上所有的小孩儿。
季火这样的人还有几位,他们都是百慕大会议成员。
没有前缀,会议就叫百慕大会议。
百慕大这片星域因为宪章规定读力于联邦之外,做为一个特殊的人类聚居区域,这里除了赌场毒品工厂记院之外,依然需要学校需要医生需要工人,依然需要秩序,然而有法律却没有法官,更没有警察。
维持秩序,制定规则的组织就是百慕大会议。
直到某一年初春某月,某个肩若陡山的联邦男人出现在百慕大,从那之后会议依然存在,百慕大制定规则,掌控秩序的人却变成成了那位地下君王。
林半山当年以落魄流浪世家子的身份来到百慕大,沉默观察准备了整整三年时间,然后在春风沉醉的某夜陡然发难,只用短短一个月便建立了新的秩序。
一个联邦人成为百慕大最不可一世的黑道君王,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林半山做到了,并且理所当然地让会议在内的所有反对势力说不出话来,不敢说话。
半年前,百慕大的君王离开了百慕大,那些被他压制多年的投降臣子们开始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心思。
以前林半山也曾经离开过,也曾经在联邦停留很长时间,那时候百慕大会议里的大人物们绝对不敢轻动,因为斯人虽去,威势和力量依然存在。
但这次不一样,林半山离开时带走了韩楚,带走了绝大部分的精锐下属,却没有征调回张小花坐镇大本营。
君王带着大部分部队离开宫殿,脸色苍白爱穿黑衣比魔鬼还可怕的韩楚走了,沉默冷厉却杀人不眨眼的张小花没有回来,仅仅这三条就足以令人动心,更何况他们非常清楚林半山把己方势力抽调一空的原因。
要和联邦政斧对抗,纵使不动如半山也必须出尽全力雷霆大动,那就由不得百慕大的人们蠢蠢欲动。
没有人看好林半山此番回联邦的前景,与强大政权做对,纵使你再强大也没有获胜的可能,更多人坚定而愉悦的认为,林半山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到百慕大。
更何况联邦政斧一直在暗中支援,百慕大是林半山的根基,是这位黑道君王敢于和联邦做战的底气,如果把他在百慕大的根基铲断,深入联邦内部的他们便成了没有深根的大树,没有源头的溪水,孱弱不堪。
这是非常清晰的局势,联邦政斧与会议成员们两面夹攻,那个令百慕大艰于呼吸多年的男人,就算真是一座不可攀援的大山,也必然会轰然倒塌。
一幅美好的画卷,在隐忍多年的会议成员们面前展开,他们仿佛看到这片美丽的百慕大星域,在被外来者霸道占据多年之后,终于回到了百慕大人的手怀中。
……
……
四十天前,一场血腥的战争在百慕大最重要的波普星上骤然爆发,这场战争发生在百慕大会议成员与林半山留守势力之间,虽然和联邦与帝国之间的宇宙战争相差无数等量级,远不如那场战争般波澜壮阔,可令星河燃烧,然而却更为险恶直接暴力。
无数场街头械斗,密集的枪击事件,恐怖的纵火案件,不间断地发生在百慕大各个地方,鲜血纵横。
刚开始的阶段,会议取得了意想之中的胜利。
得到联邦秘密支援的他们,连续击溃林半山的留守部队,用子弹与火焰嚣张渲泄着被林半山、更主要是被韩楚压制太久的怨恨,逐个街道占据对方控制的区域,用强硬狠辣的手段夺走对方的线路。
就在百慕大会议即将攻入林半山大本营所在的加斯城时,李维以及他的帮派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会议成员不知道这个藉藉无名的小帮派首领,为什么胆敢在大势已定局面下出头,情报中这个人与林半山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不过他们并不在意,在他们看来这条明显发疯了的野狗只不过是又一具尸体。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季火以及其他几位议会成员发现自己没有重视李维和他的帮派,是犯了大错。
百慕大是一个用死亡说道理的混乱世界,谁最能杀人,谁最狠,谁就最有道理。
接来的那个月,李维用自己的表现向整个百慕大证明,他是最有道理的那个人,虽然他的帮派总共只有不到五百人,但他比谁都狠,他手下那批孤儿出身的成员,绝对比会议中那些被金钱女人养着的黑帮分子更狠!
孤儿帮接手韩楚留给他们的秘密枪械库,数百名成员分散到加斯城的每个角落,守着每道街口,守着每寸土地,枪火连天,随时有人死去,然而那些孤儿出身的家伙们仿佛感受不到什么叫恐惧,纵使腹部被弹片割开,他们依然怪叫着冲出去,疯狂般抠动扳机,用密集的子弹把敌人射成马蜂窝,然后才肯倒下。
无数场血腥的小规模战斗在城市边缘爆发,李维和他的孤儿帮用最血腥直接的手段,回应敌人血腥直接的攻击,很多人倒在血泊中,会议方面却死了更多人。
死亡并不可怕,更可怕的是孤儿帮带去死亡的方式。
三周前的某个夜晚,会议武装分子成功攻入加斯城北郊某处庄园,当夜进行了血腥的清洗,第二天负责该处攻势的会议某巨头在自家庄园里召开了庆功晚宴。
一名年轻侍者,端着餐盘将要靠近那位巨头时,被警惕的保镖拦了下来,侍者微微一笑,眉清目秀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嘲讽,他的身上没有枪,只有一枚炸弹。
轰!
庆功晚宴变成了血腥战场,炸弹直接将微笑侍者和那位会议巨头变成灰烬,参加晚宴的四百余名宾客死伤惨重,整颗波普星球,仿佛都听到了恐怖的爆炸声。
从那夜开始,百慕大会议巨头以及所有黑帮首领,停止了全部外出活动,在武装分子的保护下,像乌龟般紧张缩在自己的大本营里。
他们不想自己的车队被路边的炸弹直接震到天上,他们不想自己的情妇被人乱枪打死,他们不想自己的庄园忽然变成一片废墟,自己变成肉泥。
他们更不想穿着防弹衣去喝咖啡,却被一个看上去还不到十五岁的瘦弱卖报男童忽然抽出菜刀追杀,被砍到浑身淌血,肉丝挂在屁股上一甩一甩,直到保镖掏枪打死卖报男童后,依然丢脸的在大街上恐惧哭泣。
这些画面都是这个月真实发生的故事,毫无疑问,李维和他的孤儿帮发起冷酷反击的这些天,是当年林半山发动二月攻势后,百慕大最血腥的一个月。
现在再也没有人敢嘲笑原本不起眼的孤儿帮,再也没有人敢嘲笑李维吸收成员的怪癖。
直到此时很多人才明白,父母死于黑道手中的孤儿们最痛恨的就是黑道分子,而没有家人的他们对这个混乱世界无爱亦无牵挂,所以即便面对死亡也不畏惧!
百慕大会议巨头们发起这场战争想要的是利益,死再多手下和同伴他们也不会感到畏惧,然而当他们遇到李维这条疯狗,遇到那些不怕死的孤儿们,才发现自己的生命随时随时可能被结束,于是他们开始恐惧。
那些年轻人比韩楚更疯癫冷血,比张小花更暴戾嗜杀,如果说到不择手段,就算是林半山那位黑道君王,也绝对做不到他们那般彻底。
会议巨头们撑不住了,虽然他们明知道李维的孤儿帮已经快要弹尽粮绝,也已经快要撑不住,但他们不敢再这样让战争持续下去,因为谁都不知道在孤儿帮全体阵亡之前,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
就在这种局面下,两天前百慕大会议最后尝试了一次对李维的暗杀,在确认失败之后,向对方提出谈判。
这是开战至今,双方第一次坐在桌面上的谈判,捉着一根细绳挂在深不见底悬崖两边的人们,没有用多长时间,便决定用拳赛这种方式来决定相关利益归属权。
会议巨头们同意选择这种在笛卡尔先生看来简单粗暴原始血腥甚至有些幼稚的方式,来决定如此重要的利益分配,其实非常无奈及羞辱。
因为他们是被李维和孤儿帮用更简单粗暴原始血腥甚至有些幼稚的方式,硬生生逼上了谈判桌。
离开的君王没有给王国留下任何大杀器,在这种极端劣势下,城墙上的孤军取得这样的局面,已经是胜利,这是李维的胜利,这是疯狗的胜利,这是孤儿的胜利。
无论在东林还是在百慕大,或是帝国:
无论他在卖报还是端茶递水,或是研究机甲。
孤儿永远不可战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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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和联邦作战,林半山必须倾其全力,所以韩楚和张小花还有绝大多数精锐不可能留在百慕大上。
离开之前,下属都在猜测他会把自己的基业交给谁去看管,因为下属们知道联邦会做些什么,更知道那些被压制多年的百慕大巨头们一直在等待这种机会。
猜测的答案很多,甚至在一场极私密的场合中,韩楚望着林半山平静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是不是许乐已经到了百慕大,然后提醒说那块石头终究是帝国人。
不怪韩楚会猜成许乐,因为在这种风雨飘摇环境中,也只有这种绝世猛人才能保住林半山的基业。
谁都没有想到,答案是个有些陌生的名字,李维。
林半山是百慕大的君王,李维只是个很不起眼的街头帮派首领,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除了三年半前孤儿帮初立时得罪了一名会议巨头时,他说过一句话,双方几年间没有往来,甚至没有联系,更谈不上感情。
然而林半山就这样简单甚至显得有些草率地决定,把自己的大本营,半生血拼出来的基业,最重要的资源后方,毫无保留交给了那个叫李维的东林孤儿。
只要不到五个人知道林半山的安排,韩楚这一生都不曾质疑过林半山的决定,他无法理解也要服从,只是有些怀疑李维的能力,能不能守住这些家业。
“几年前,许乐曾经请我照看过这个叫李维的人,事后我查了查,查到当年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当时林半山的解释非常简单,而且有力。
“能和许乐做了这么多年朋友,能让从不求人的许乐宁肯欠钟家一个大人情也要保下来的人,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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