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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个往来密集之地、贸易交通之所,装聋作哑也好,舞神弄鬼也罢,好生居住下来。日后如有契机,便设法迁入六大族。千叶、毕罗最佳,扎伊、其蓝次之,辛然、繁朔再次之。此后务必锋芒毕露,才智、武力、美色无所不用其极,结交重权在握之人,并以婚姻牵系。到时机成熟之时,我……自会派人与你们联系。’”
“他说到这里,口吻一变,一字字道:‘你们即将面对的,是刀山火海,是无间地狱,也是默默无名的伟业。即使最终胜利,也注定无人知晓。我知道,这要求可笑之极,堪称无稽。但我恳请你们一定答允:因为你们跟这个岌岌可危的帝国一样,已经无路可退了。’”
“门口一个女孩子忽然开口:‘要是没有才智,没有武力,也没有美色呢?’”
“她的声音又美丽,又柔媚,言语却冷静得有些可怕。我还以为那老人别有他法,却听他苦笑了一声,答道:‘孩子,那就平平庸庸地活下去!’”
御剑听到这一句,无声一笑,眼中寒意更重:“有点儿意思了。”见庄文柔垂首不语,催促道:“继续说。”
庄文柔叩首道:“当日情形,奴家……都已说与大王知晓了。之后我与其他人坐上马车,各奔东西。我在其蓝边境被车夫推了下来,冻饿昏迷,为现在的丈夫所救。他性情宽厚,对我千依百顺;他的族人与我亲如一家,两个孩子也是活泼可爱。我这一生别无所望,只想侍候丈夫,供奉族人,养育孩儿长大成人。求大王开恩!”
御剑淡淡道:“你这番言语不尽不实,漏洞百出。那老者如此周密计划,一句‘时机成熟’便打发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们一次也不曾接头传讯、暗通消息?”
庄文柔肩头一颤,头俯得更低:“……奴家不敢隐瞒,实在不曾有过。”
御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惋惜般摇摇头:“你要一家团聚,说容易也容易。可惜你心念故国,断得不干不净,那就怪不得别人了。”一扬手,卫兵立即上前。御剑道:“押入地牢,关上七八十年,等她去想明白!”
庄文柔一听,顿时猛烈挣扎起来,哭叫道:“大王,大王,奴家想明白了!”跪在地上,咬了咬牙,颤声道:“那人自称‘九州老人’,他告诉我们:想与他相会时,须派遣三千骑兵,一半举红旗,一半举金旗,在……莫离关前,绕沙丘集市奔跑三圈。他有暗哨长驻于此,一见红金旗,便会来联络。只是……这暗号只在二十年内有效,时间一过,就再也没用了。”
御剑笑意渐深,自语道:“九州老人……着实有趣,我等不及要与他老人家一会了。”还待开口,又有人来报:“乌兰将军请将军过去。”他心中猛然一跳,半天才道:“……请我过去?”来人道:“是。乌兰将军在宴席上,似乎有些醉了。”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一阵空落,又复自嘲,应道:“稍后即来。”遂嘱咐卫兵:“在莫离关前安插岗哨,一见暗号,直接向我报告。”又向庄文柔微微一笑,道:“你明白得很好。暂且请你在牢中委屈一夜,仔细回想当年车夫形貌模样,以备明日画师过来绘制。请!”一掀帐门,冒雪走向宴会歌乐之所。
第83章 旧物
一路大雪纷纷,寒风如削,主营大帐却是热浪袭人。御剑一进门,便闻见一阵浓烈酒气。一眼望去,只见席间醉态百出,小亭郁与屈方宁坐在一处,正大呼小叫地猜拳斗酒。虽无十分醉意,舌头都已捋不直了。二人身边环坐着十余名白袍丽人,雪肤花貌,千娇百媚。小亭郁酒兴一起,平日的冷淡乖僻荡然无存,给屈方宁一句话噎住,唾骂一声,从旁人手中抢过一杯酒,仰脖一口饮尽,叫道:“再来!”突然皱起眉头,嘴一张,吐出一枚花瓣状的金币。屈方宁拍手大笑,指他道:“醉了!”小亭郁将他的手啪的打开,不耐烦道:“醉个屁!再来!”屈方宁醉得靠在一名姬人身上,胡乱指着小亭郁笑。被打了好几下,兀自指着不放,眼看手背都打红了。身旁姬人一个个掩口而笑,一名丰乳细腰的女子娇笑道:“将军的手不怕疼,我们的心可疼了!”半跪着捧起屈方宁的手,捂在自己胸前几乎撑破的纱衣上。
屈方宁顺势捏了两把,乜眼笑道:“疼?这儿?”目光越过伊人香肩,一见御剑落座,立即就要起身招呼。小亭郁背对门口,不知贵客莅临,大叫一声:“哪儿跑!”一把捋住他小腿,连靴子也扯脱了。屈方宁胡乱蹬了他几脚,口中连喊:“把这醉鬼押下去!”众美姬嘻嘻哈哈地拉开二人,小亭郁犹自抓着屈方宁不放,口里醉话连篇,已经不知在说些甚么了。屈方宁这才嘱咐姬人给御剑敬酒,见小亭郁紧紧缠住他一边大腿,甩之不脱,只得作罢。
这酒送来的方式也别出心裁,深杯满酒,置于女子双乳之间。酥胸微颤,酒光摇荡,春色无边。一名女子款款跪在御剑身前,负起双手,满面红晕。御剑命道:“拿过来。”那女子吃吃笑道:“鬼王殿下有所不知,乌兰将军下了严令,不许我们手指碰一碰酒杯的。”瞥着席上软倒在两军统领怀中、以唇哺酒的姬人一笑,娇滴滴道:“……不知您中意哪一处呢?”
御剑往日赴宴之时,诸般酒色花样见过不少,对这些五花八门的酒规倒也懂得一些。只是上至安代王,下至寻常将领,从来都是挑最美的女人往他身边一送,任他自行饮乐。种种歪门邪道,无有敢胁迫他遵从的。他老人家如肯大开金口,行上一两道酒令,就是给了主家天大的面子了。西军中有些见多识广的,见那舞姬举止轻浮,鬼王将军迟迟不应,心中均有些惴惴。
他们不知御剑心中,所想之事全不在此。他想到两年前一个冬夜,也有一位穿着白纱的舞姬,在鬼城的宴会上伺候他喝酒。他那时心中焦躁到了极点,许久未曾展眉,更无心宴饮。那天却难得好兴致,对那舞姬似乎也中意之极,她劝一杯,自己就喝一杯。喝到后来,甚么也不记得了。
只听那边屈方宁叫得嗓子都哑了,犹自拉着沉醉不醒的小亭郁大声斗酒:“幺五!幺七!你输了,喝酒!”
忽然之间,他什么都想起来了:那舞姬别无令人心折处,只是声音有几分像宁宁罢了。
他只觉一阵莫大讽刺,自嘲般笑了一声,从那姬人胸前摘下一只深口酒杯,放在唇边喝了一口。
那姬人笑吟吟地一指杯底,媚声道:“这是乌兰将军赏给我的!”
御剑停杯一看,见杯底沉着一枚花瓣状的小小金币。大约也是他们宴会的惯例,饮尽一杯,便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