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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2)

    御案前,冶冷逍放下批奏的朱笔,冷眸轻瞟,“胞姊出手了?”

    “是的。”

    “这次做了什么?”他淡然问,不见意外。

    “公主放出消息,九华宫天帝受人毒害命危。”黄德说。

    “然后昵?”冶冷逍不疾不徐的再问。

    “说这事是弦月王后干的,王后心肠歹毒,图谋不软,大逆不道,居然不满足于王后之位,因而派人毒杀天帝,想让您称帝后她成为天后。这会月白门外聚集了愤怒的百姓,而群臣们见百姓群起激愤,受于民情压力,也主张您该即刻将王后拉至月白门前斩杀,以息众怒。”

    黄德其实也有些讶异,一个毫无实力只剩空壳皇位的刘墨云,在百姓心中还能起这么大作用,竟还有能力逼死弦月王后,不知是刘墨云真受百姓爱戴,还是歹毒的弦月王后不容于百姓眼中,而百姓们的无理智他也算是见识到了,王后养在王宫深院,是如何对远在九华宫的那人下毒,公主这招倒是真让王上难做了。

    “嗯,李玲已知此事了吗?”冶冷逍口气极其谈漠的问。

    “王后知晓了,且听闻连百官都已顺从民意要斩首她,惊得脸都刷白了。”黄德不禁同情起李玲,虽说王上允诺事成之后放她回宿星,但那也得有命回得去才行啊!“王上,为了平息百姓沸腾的众怒,您是否要王后前去月白门?”他请示。

    冶冷逍哼笑,“李玲不去平息不了民怨,去了又必死无疑,也会损了孤的威信,胞姊这是要逼孤去九华宫当面向刘墨云请罪,并且想利用民情舆论逼孤答应永不提废天帝之事。”

    “那王上的意思是……”

    “哼,胞姊也太小看孤了,以为孤会因而就范吗?你这就带李玲前去宫门,说自己受覆盆之冤,最后让她割腕……”

    “割腕?王上真要她死?!”黄德微讶。

    “李玲最拿手的就是作戏,孤让她死,她就会死吗?”他笑容讥淌起来。

    黄德马上就会意的点头,“是啊,王后在您身边演了这么多年娴熟深情的模样,让她再作作戏以死表清白,应该是极简单的事。”流点血没什么的,而王上不就是因为要让她替心爱的女人挡煞才让她当上王后的吗!“不过,这也可能落人口实,道她这是畏罪寻死昵!”黄德想想又提醒。

    冶冷逍笑得极其冷肃,“所以孤这会要你去外头也放出消息,道孤威天地盖载之恩,却受千人所指,自认罪孽深重,德不配天地,无以为天地法度而治理天下,愿主动将弦月的王权交由天帝代管。”

    黄德一听,这可是大惊特惊了,“王上是说真的,真要让权?!”

    他睨了黄德一眼,目闪诡作,“孤愿意让,也得瞧瞧刘墨云能不能接!”

    三日后,百官再度齐跪于月白门外,而身后是成千上万的哭号百姓,这人数比之前来抗议李玲谋害刘墨云时更多出数倍。

    这些全都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跪求冶冷逍不要交出王权,请他继续庇护弦月的百姓,原因是刘墨云虽贵为刘氏皇裔,但平日荒至无能的形象深植民心,百姓虽尊他为帝,但那也只是因为感戴三百年前始帝之德,这才厚待他。

    可是一听冶冷逍要将王权回归刘氏,百姓们立即就惊慌失措起来,怕极再回到以前由刘氏皇族掌权时百姓民不聊生的惨淡生活,因此赶紧哭求他不要让出王权,压根就忘了刘墨云差点被毒死的事。

    “王上,月白门已跪满了人,黑鸦鸦一片都不见尽头了。”黄德来禀。

    冶冷逍在小纸上写了个“念”字,折好小纸系于小丝腿上,伸指摸了摸小丝的头后放它出去,“他们都说些什么?”他目视小丝飞远后才问黄德。

    “都道弦月能王路清夷,四海承平,都亏王上雄才伟略,治国有方,薄赋轻税才让天下太平,叩请您定不可以让权。”黄德笑说。公主大概想不到,王上来这么一下,以退为进,竟就吓得臣民们屁滚尿流,也突显出刘氏皇族已多么式微,若要再闹下去,他们何止自伤,连帝位都保不得。

    要知道,百姓安乐时才可能对刘于的祖宗感恩怀德,但淌若百姓自己都自顾不暇时,谁还去管刘氏的不尚子孙,公主这回是被王上反将一军,输得灰头土脸。

    “王上这会儿要前去月白门外接受臣民的慰留了吗?”黄德询问。

    “再等几日吧,让胞姊与刘墨云急一急。”他气定神闲的说。

    “是,奴才明白了。”黄德暗笑。王上这是在报复当初刘墨云拒让他入九华宫之事,如今刘墨云不仅没等到王上前去九华宫向他请罪,他自己还得先向王上赔罪才行,他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五日后,刘墨云受不住群众让他出面留人的压力,亲拟罪己诏送至弦月王宫宫门让人当众朗读。

    冶冷逍这才聆听由黄德转述刘墨云罪己诏的内容。

    刘墨云道自己不堪重任,不能继承先辈事业接回治国大权,又不体下情,忘记弦月照临之恩,让弦月王后含冤负屈,误解她毒害自己,致使弦月王受辱求隐,内心实在忐忑难安,因此下此罪己诏恳求弦月王续掌弦月王印,莫再责怪他的无德无能。

    这份诏书一经朗读出来,刘墨云的天颜算是被自己蹂躏得一点也不剩了,冶冷逍这才“从谏如流”的接受众臣民的恳请,继续君临天下。

    御马场内,冶冷逍纵马奔驰,左右递上弓箭,他拉满弓弦,飞驰中对着前方的箭靶射出,精佳的射中红心后,他驭马停在箭靶前,凝滞不动。

    坐在马背上的他穿着一袭合身英挺的黑底金周锦袍,背脊挺拔,炯目的盯着箭靶上的红心,良久后,才问向左右,“若这箭让玫儿来射,你以为如何?”

    他身旁伺候的是马役司的人,马上点头道:“回王上,若是娘娘来射,同样也能正中红心。”这人与玫瑰共事过,自然知晓玫瑰马术好,箭术亦是了得,因此实话实说。

    “嗯,孤认为那丫头不仅能射中红心,还能把孤的箭也射开去。”他器宇非凡,衣袂飘扬的笑说,论箭术,别说他自己,就是天下应该也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虽然是事实,但王上的自谦之语,那马役司的人可不敢接话,这时黄德撩袍匆匆距到冶冷逍跟前,马役司的人接过冶冷逍手中的弓箭后,趁机退下了。

    “王上,宿星有消息来了!”黄德一见到他,很快的禀报道。

    冶冷逍立即往阴雨绵绵的天空缥去,眼下有了定论般的唱然,“说吧!”他似乎心底已有数黄德要享奏的是什么事。

    “文采飞鸽传书通知咱们,如王上所料,宿星王果然活不过今夏,昨夜重病驾崩了,祭天星已成为宿星的新王了。”黄德赶紧将要紧的事呈报给他。

    “祭天星终于坐上王位,独揽大权了。”冶冷逍冷利的眼神多了种桃衅的锐气。

    “王上,其实咱们拿下射日后,宿星已是不足为虑,宿星早晚也是王上您的,那新王根本不是您的对手!”黄德马上说。

    这些日子王上已整顿了射日,立义先两岁的幼子为降王,并铲除了义先的余党,如今射日已是弦月的属地之一,直接由王上接管,从此王上是弦月与射日两朝的实际掌权者。

    冶冷逍瞧向那射中箭靶红心的箭!“孤自是不怕祭天星,孤想的是,胞姊知道这消息后,会怎么做?”他眼中多了层不易察觉的忧虑。

    “怎么做?她既是天帝的人,当然为天帝图谋,祭天星一向主张废天帝,宿星由他掌权后,公主应该怕他会再提此事吧,至于会怎么做,也只有拚命讨好他一途了。”黄德理所当然的说。

    冶冷逍凝神额首,“是啊……那会如何讨好呢?”他沉思。

    “这……”自己不如王上的心思缜密、洞察机先,当然预则不出来。

    “进去吧,陛下与木心娘娘已在里头等你了!”九华宫的小太监奉命将玫瑰带到刘墨云的寝殿前之后,让她自己进去。

    玫瑰点头,踏进寝殿后看见两人,两个令人头痛的人物凑在一块,这下她可得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了。

    刘墨云爱香,寝殿里撰起浓浓的龙涎香,味道你漫整个寝殿,呛得她都不舒服了,心想刘墨云整日待在这寝殿里,不会教这浓得过头的香气给熏晕吗?

    “见了陛下怎么不行礼?”赵葆见她进来后只是瞧了躺在软榻上养腿伤的刘墨云一眼,什么动作也没有,立即怒斥。

    “我想陛下应该不希罕我行的礼,所以也就自动省了。”自那日刘墨云对她侵犯未果后,她便再也不当他是天子,这人已失了她对他的敬重。

    赵葆气得抖了嘴唇,“你--”

    “算了,朕对她也死了这条心,随她爱怎么样!”刘墨云不耐烦的说,他腿伤已好得差不多,但他怕痛,一时还不敢马上站起来走动,非要等到骨头完全愈合才愿意下床。

    赵葆狠瞪她一眼这才闭嘴站到一旁去,玫瑰也面无表情的假装没见到他有多气愤。

    “你可知咱们找你来做什么?”这会开口的是冶屏君,她就坐在刘墨云床边,穿着芙蓉色滚雪细纱,头上顶着金丝八宝揽珠髻!那姿态永远是一副雍容华贵、风情万种的模样。

    其实面对冶屏君,玫瑰多少还是有些不安,她毕竟是逍的亲姊姊,而且她竟能够阻止得了向来无所忌的逍闯入九华宫,这表示逍对她是有特别顾忌的。过去的事自己还未有机会向逍问清楚,但之后她迟早要逍彻底替她解惑。

    “我不知,请您告知吧。”她回冶屏君的话。

    冶屏君冷冷瞄她一眼,“刚得到消息,宿星王病死了,祭天星继位,你有什么看法?”

    玫瑰挑眉,这事逍已告诉她,自己自然早就知晓,只是冶屏君突然问起她的看法,这不是很奇怪吗?她能有什么看法?“我不懂您的意思?”

    “哼,祭天星好歹也曾经是你的入幕之宾,他登基为王,你难道不替他欢喜?”冶屏君问。

    “王子并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她皱眉的说。

    “祭天星心仪你,于你的册立王后大典上抢人,这事天下皆知,你这会还撇清什么,而为了恭贺他登位,陛下决定送他一样大礼!”冶屏君凤眼一挑,说话的表情不怀好意。

    这话中有话,令玫瑰不禁警戒起来,“陛下决定送什么大礼给他,没必要对我说。”

    “与你有关,当然得让你知晓。”冶屏君笑得不安好心。

    玫瑰双手悄悄紧握起来,“为何与我有关?”

    “因为陛下要将你当成大礼送去给祭天……”

    “这个,其实……其实朕还没决定,还得再想想。”刘墨云忽然打断冶屏君说道。

    冶屏君脸色一变,“陛下不是与臣妾说好了,怎能反悔!”

    “这……朕才刚将这女人弄到手不久,就这样再送走,实在……”

    “说到底陛下对她还是不舍是吗?虽然冶冷逍对这女人已失去了兴趣,但您以为冶冷逍会就此淡忘这件事吗,他固然不要这个女人了,可他也不容您与他抢人,这会他是怒在心头,就等机会报复,这女人在九华宫已是棘手人物,不送走不行!”冶屏君与他说理。

    “还说昵,冶冷逍不是已经对朕报这个仇了,这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什么陷害冶冷逍的王后能逼他来向朕磕头认错,结果却是逼得朕自己写下罪己诏公诸于世,丢尽颜面,甚至顺道告诉天下,他冶冷逍才是贤王,而朕是废物一个,你这女人为朕干得真是好事!”刘墨云不禁怒发冲冠的责怪她。

    冶屏君有些难堪,“臣妾也是很恨啊,想不到冶冷逍近几年来已完全掌握民心,且操控民心的手段更是炉火纯青,他比当年更加的心机沉重了。”她这胞弟比当年更加可怕好几倍,当年她尚且掌握不住他,而今……更别提了。

    她不得不暂且认输,先想办法自保,再求之后对付他的方法。

    “你这没用的女人,把朕害惨了,如今还要送走朕千辛万苦才弄来的女人,你想朕会甘心吗?”他怒气横生的说。

    冶屏君见他对玫瑰百般舍不得的模样,不禁心中有气,“陛下难道忘了,宿星王已死,祭天星主张废天帝,若不送件他满意的礼物过去,他哪会打消念头,如今咱们已经得罪冶冷逍,不能不拉拢祭天星,更甚的,咱们还得预防祭天星与冶冷逍同气连枝的对付咱们,所以送走这女人是最好的主意,既能让冶冷逍转移目标去记恨祭天星,咱们又将礼送到祭天星心坎上,让他不提废帝且向咱们靠近,一起对付冶冷逍。”

    “话是没错……但是……”刘墨云有些被说动,但是瞧玫瑰的目光仍有些不甘,好不容易才拥有这女人,却不能随心所欲,这口气他哪咽得下,再说,之前他还打着立她为天后的心思,如今真不能留人了吗?“其实冶冷逍与祭天星早已翻脸,这回不见得会声气相投,所以……也许……留下她或者晚些送去给祭天星也成,就等朕身子好全再……”

    “再如何?再碰她吗?您就不怕另一条腿也被踹断!”冶屏君立刻讪笑。

    刘墨云绿脸罩下,有点拉不下面子了。

    “陛下,其实木心娘娘说得没有错,冶冷逍虽与祭天星翻脸,但此刻难保不会为了女人又暂时泯恩仇的合作起来,再者,女人比比皆是,您没必要非玩这一个不可,且她又非温驯的善类,您留她也只是伤身,不如听从娘娘的劝,先保帝位要紧。”赵葆也插口劝上一句。

    刘墨云本想着等腿好全了再与玫瑰好好说一说,自己至少得到她一阵子享受后再送人,因为他实在很想尝尝冶冷逍宝贝过的女人是什么滋味,以及体会一下祭天星为什么非她不可的原因……

    玫瑰心惊胆跳的见刘墨云犹豫的样子,生怕自己又要被送走。

    “好吧,烦死了,送走送走,就让朕眼不见为净!”几经挣扎,刘墨云终于懊恼的同意,既然这女人在他手中已是烫手山芋,送给祭天星才是皆大欢喜的事,如今就算自己再想留人,眼看是不能留了。

    玫瑰愕然,绕了一圈自己居然又要被送去祭天星身边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逍身边,她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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