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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一丝温和。

    “罗莎。”他念着我的名字，声音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奈的，“我没有生你的气。”

    “诶？”我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声音。

    “所以，你不用那么小心的。”他顿了顿，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我不会生你的气。你是我妹妹，我不会真的跟你生气。”

    多么……拙于口舌的男人啊。

    我却奇异地领会到了他话里的意思。

    “不用那么紧张。不用耍那些违心的小心机。”

    “做你自己就好，说你真正想说的话就好。”

    “因为我是你哥哥，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真的生你的气。”

    是啊，卡塔库栗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他对家人的纵容，在看漫画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就算布蕾被路飞逼着用自己的能力帮了路飞那么多忙，给big mom海贼团添了那么多麻烦，卡塔库栗也没有责怪过她一句。不成器的奶酪兄妹一次又一次拖他后腿，他也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虽然因为芙兰佩插手他的战斗而训斥了她，但芙兰佩对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当着他的面嘲笑他，甚至朝他脸上吐口水，他也没有真的对她生气，甚至没有骂她一句，只是用霸王色霸气把这些叽叽喳喳干扰他战斗的人震晕了事。

    不知道是被夏洛特家族这些奇奇怪怪总之各有各的变态法的兄弟姐妹们拉高了阈值，总之，卡塔库栗对家人的纵容几乎是无限的。就连布蕾也曾经说过，他是为了弟弟妹妹们，一直在扮演着强大而又冷酷无情、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小瞧的兄长。

    啊，强大这点倒不是扮演。但是，想要保护家人，一定是他变强的最重要的理由。

    所以我才会想方设法让他承认我是他的妹妹。我想要他将我划进他的家人范围。

    但是……终于成功的现在，我却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笨拙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笨拙的男人呢？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好呢？

    明明早就看穿了我，明明早就知道我是有目的的接近，为什么他还是要对我这么好呢？

    “卡塔库栗哥哥的意思是，要我对你任性一点吗？”

    因为海水的关系，我觉得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力气。所以我将双臂交叠在游泳圈上，把脸埋进手臂里，只睁着一只眼睛，从留海的间隙里看着他。

    他摸了摸我的头。和手臂上虬结强劲的肌肉不相符的，轻得几乎称得上是温柔的手法。缓慢而温存的摩挲，像是在对待一个脆弱的小孩子。

    不对，是我忘了，我现在的确就是一个脆弱的小孩子。

    “罗莎只要做自己就行了。”他说。

    我抿了抿嘴，有些赌气一样的，偏过头躲过了他的手。

    “乖一点不好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女孩一样，开始任性起来了，“乖一点才是好妹妹吧。我乖一点，你不开心吗？”

    卡塔库栗似乎是叹了口气，又似乎是没有。对于这种表面上修的是无情道的冷面帅哥，实际上却是一个心大过四海的笨蛋来说，理解女孩子的细腻心思，去体察小妹妹言不由衷的话语里的真意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所以他停了好大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一句以他的直男脑回可能算是人生极限了的安慰之词。

    “你做自己的话，我会更开心的。”他又拍了拍我的头，语气是真的很无奈了，“……听话。”

    “……”

    太过笨拙，太过平常。一点也不像未来会身价十亿的大海贼，反而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关爱妹妹的哥哥。

    普通得让我都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哥哥使小性子、说一些为难人的话、提一些会让他眉头皱起来的要求……这样不怎么美好的妹妹。

    “哥哥是笨蛋。”

    我小小声地说了一句，停了好大一会儿，才稍稍提高了声音。

    “卡塔库栗哥哥是大笨蛋！”

    “………………”

    卡塔库栗沉默着，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又好像是无奈般地摇头微笑起来。因为他用围巾挡住了下半张脸，所以我看不清他到底露出了什么表情。

    大概是，为妹妹的小任性感觉到头痛，又因为她的坦率而感到欣慰的表情吧。

    “我的本性可是很坏的哦。”我鼓起脸颊，有些不高兴，又有些别扭地说道，“我……我才不管卡塔库栗哥哥想象里的我是什么样的，反正真正的我可坏了。听到没有，我超坏的……又任性，又自私，又冲动，而且一点也听不进别人的话……让我做自己，那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不能讨厌我哦？不管……不管我有多坏你都不能生我的气，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许不管我，不许骂我，不许讨厌我……你笑什么啊！我是认真说的！讨厌！反、反正我都这么警告过你了！是你要我做自己的！那你绝对不可以讨厌我！我再坏再讨厌都不行！”

    就算隔着厚厚的围巾，我也能看到卡塔库栗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他一定是在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特别难为情。难为情到……我都觉得自己有点生气了。

    这个笨蛋到底在笑什么啊。他知不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对，他知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打开了一个什么匣子啊。

    我当然很坏，比他想的要坏一百倍……不，可能一百倍都不止了吧。就算抛掉那个最糟糕的目的，最卑劣的开始，最可恶的前提……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人。

    任性的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自私的不顾及他人的想法。冲动的几乎是只凭借着一腔冲动去做事。自顾自的下决定，从来不问别人要不要想不想，从来不告诉任何人我到底要做什么。也完全不去管这么做了以后的后果。

    我很虚伪，虚伪地扮演出会讨人喜欢的样子，实际上我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我明明就这么糟糕了。我明明就告诉过你了。

    为什么……你还是要这样的我，去做真正的自己呢？

    乖一点不好吗？温顺又讨人喜欢的妹妹不好吗？就当我是那样的人，你也会比较轻松吧？

    为什么，明明知道我有多麻烦，你还是要让我用最麻烦的真实，去面对你呢？

    为什么我都这么讨厌了，你却还是不会讨厌……也不会抛弃这样的我呢，哥哥？

    “好。”

    我听到卡塔库栗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那样的平静，那样的坚定。

    “不要怕，罗莎。”他说，“我答应你。”

    我感到，一阵莫大的眩晕袭击了我。

    就像是坠入了深深的海中，宽阔的，无垠的，黑暗的，冰冷的，却也令人安心的深海。

    我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