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周琰又在这时堵住了他的唇,温柔亲吻了一番,随后在他耳边说:“知道了,锐希,我等着你养我……”
梁锐希心脏一阵狂跳,这低沉性感的语调,这撒娇般舔舐……草,周琰要他命了!
欢笑和闹腾只能带来短暂的欢愉,却掩盖不了平静生活下暗涌的危机。
阮雅东去了燕城后,律所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周琰一个人身上,为了继续支撑接下来的经营,周琰到处接项目见人,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梁锐希也在深入接触江总的工作后才发现,这活儿一点儿都不轻松。他们租下的房子有一间独立书房,已经被梁锐希抢占为自己的办公据点,他每天在里面一坐就是十来个小时,一边工作一边学新知识,堪称是废寝忘食。
周琰见他这样投入,也没再找他给自己帮过忙。
天气由秋转冬,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梧桐叶子,放眼望去满目萧条。
十一月初,梁锐希和周琰得知阮雅东的投资人被正式立案,两人心情也跟这深秋的天色一样消沉,但除了努力做好自己的事,他们似乎也别无他法了。
周琰将有关谢民姚的举报信寄出后也如石沉大海,一个半月来都没有一点回音。只是,梁锐希当初求助的同学们还在陆续为他提供一些消息。其中有个高中同学透露谢民姚和当地的一家城建公司老总联络密切,这位老总还被传有涉嫌放高利贷的情况。
梁锐希留了个心眼,借助江总提供的职务之便,委托素未谋面的金融分析师帮忙查询那家公司的财务情况。由于对方公司未上市,他们只能通过表面账务和经营活动推断公司活动的合法性,但光是这样就查出不少问题。
与此同时,蒋晟也联络到了几个在海城务工的老乡,在他的组织下,梁锐希和几个老乡在海城相约吃了顿饭。
他万万没料到,就在这个饭桌上,他居然又得知了不少线索!
饭桌上有个人叫丁望诚,是他们初中同学小丁的堂哥,在物流公司做货车司机,跑燕城和海城的运输线。
当年小丁被混混找麻烦打断了一条腿,他父母将几位施暴者告上了法庭,听说为首的那个混混家中有关系,律师找人作伪证,为他强行作了无罪辩护,对方在拘留所呆了半年就被无罪释放了。
当时他们年纪都还小,尽管对结果忿忿不平,但也不知道太多内情。
直到在饭桌上,他们才从丁望诚口中了解到,当年把小丁打瘸的那个混混就是长水某城建公司老总的儿子,此人天天在外吹牛说他老爹跟长水天衡区某官是拜把子的兄弟。丁望诚还透露那个坏胚利用他爸的公司跟银行借钱放高利贷,还曾为追款打死过一个人,但照样什么事都没有。
当天回去后,梁锐希就开始重新整理收集证据,打算从打黑除恶的角度切入,向那位死者所在地的公安局举报这家城建公司老总儿子的所作所为,同时将收集到的城建公司财务状况递交给当地的税务稽查部门和公安部门。
为避免周琰担心,这一切梁锐希都瞒着对方进行,他也没报太多希望这事是否会有结果,但做了总比没有做好。
然而,就在递交出举报信息的第二天,梁锐希发现他和周琰回家时被人尾随了!
——那是十一月中旬周五的晚上,梁锐希和周琰难得挤出一晚上时间来约会,两人一起去临山公园看了个电影,十点半散步回家,在距离小区五六十米远处,梁锐希察觉到有两个男子鬼鬼祟祟地跟上了他们。
周琰起初还在跟他说话,说着说着发现梁锐希状态有点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梁锐希轻轻地“嘘”了一声,警觉道:“不要回头看。”
等两人进了小区,梁锐希才停下脚步,解释道:“刚刚有人跟踪咱们。”
周琰扭过头去,没看见什么人影,又有点怀疑:“会不会是路人?”
被周琰这么一说,梁锐希也有点不大确定,毕竟他刚刚搞完一堆事,的确有可能过度紧张。
可想想还是不放心,第二天他在周琰外出后去了一趟物业,声称自己在回来路上掉了钱包,想调取小区外面的监控来看。
一看还真发现,有两个人从一周前就开始每天跟着周琰回家,尾随距离不到一百米,等周琰进小区后他们就离开。
梁锐希想起周琰九月中旬寄出的举报信,冷汗直冒,他录下监控后给蒋晟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说明了情况,让对方赶紧过来。
他们住的地方位处市中心,到处都是监控,按理说不可能有人敢当街作歹,但倘若那姓谢的真的买凶来跟踪威胁呢?他远比周琰知道这世界的黑暗……
一想到周琰有可能因此遭遇危险,梁锐希就感觉气血上涌、难以忍受。
梁锐希在小区附近的包子店门口等了一个小时,蒋晟就来了,而且来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前两天才认识的丁望诚。
第77章 今晚动手
都是老乡, 这丁望诚和蒋晟认识后可以说是一见如故,梁锐希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正在期待可能性酒吧找蒋晟喝酒, 听说梁锐希碰上困难,二话不说就跟着来了。
梁锐希也不防他, 见面后直接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
“锐哥,这事你想咋办, 咱们照你说的做。”丁望诚已从蒋晟口中得知他不少事迹,对梁锐希仗义的性格十分佩服, 尽管他比他们还大两岁, 却也跟着蒋晟一样叫梁锐希“锐哥”。
“私了。”梁锐希平静的语气里透着一丝阴狠。
“这事跟周琰说吗?”蒋晟问。
“不说,”梁锐希顿了顿,“他知道肯定会让我报警,先不让他知道。”
“晓得了, ”蒋晟晃晃脖子活动筋骨, 把指关节按得“咔哒咔哒”响,“今晚动手?”
“嗯,今晚。”梁锐希打开手机让他们看了看自己从物业拍下的监控,辨别了一下那两个跟踪者的身形。
“要对付两个?”蒋晟看向丁望诚,“你还有没有别的兄弟,最好再叫一个,四对二轻松点。”
丁望诚表示有个一起跑运输的哥们, 也是同省的老乡, 和他关系不错, 一个电话也把对方叫了过来。
梁锐希先请他们一起吃了个晚饭, 沟通了一下行动方案, 并告诉他们这附近相对安全的“私了地点”——小区北门封闭, 平时根本无人使用,那条街也是这附近人最少最隐蔽的。
之后梁锐希又给周琰发了条消息,问对方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周琰说九点左右。
梁锐希表示晚上想吃小区北边那条街对面的烤冷面,让周琰晚上买一份带回来。
几人坐在餐馆里等到了八点半,眼看周琰快回来了,梁锐希才叫他们去指定的位置蹲守。
因为公司和住处距离近,周琰仍选择把车停在时洋广场,每天下班步行回家。
晚上八点四十五分,他就准时出现在小区北门那条街,边走路还边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跟客户沟通。
不到片刻,梁锐希就看见那两个男子坠在后头,跟周琰只保持着三四十米的距离,周琰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径直来到烤冷面摊前,挂了电话跟老板点单。
而那两个跟踪者就在北侧铁门处停下了脚步,梁锐希拍了照发给蒋晟和丁望诚,让蒋晟从后面跟上,又叮嘱丁望诚和他朋友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他自己也准备过马路。
四个人从三个方向对那两人进行包抄,时间算得恰恰正好,等周琰买完烤冷面离开,他们就齐步而上。
那俩陌生男子看见梁锐希,似乎是认得他,起初都没什么防备,只是有点愕然,结果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人拽住了。
丁望诚和他朋友扯着其中一个往铁栏门角落里一推,蒋晟则拉住了另一个,伸腿一扫对方的腿弯,叫对方差点没跪倒在地。
其中一人当即扭头反抗,恰好身侧站的是梁锐希,梁锐希偏头一躲,仍被对方伸手挥到了脖子。
他眼神一凛,伸出另一手照着对方的脸就是一拳,蒋晟见状也更用力地从背后制住此人,再次重复方才动作。那人又要跪倒,气得想破口大骂,被蒋晟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梁锐希凑近对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紧接着便提起膝盖往他胯间一撞,那人痛苦地弓起腰,喊声被蒋晟的手掌堵在喉咙里。
“为什么跟着周琰?”梁锐希这才问。
对方面上有些惶恐,却没吭声,梁锐希给蒋晟使了个眼色,蒋晟这次直接踢在他腿弯上,迫使对方跪倒在地,梁锐希双手揣兜,抬起一脚欲往对方致命的位置踩。
“唔唔唔……”他吓得并拢膝盖拼命躲闪。
梁锐希的脚悬在上空,示意蒋晟放开对方的嘴巴,又问了一遍:“谁派你们来的?”
“我们只是受雇于罗女士!照看周先生的出行安全!”
梁锐希愣了愣,罗女士?谁?
就在这时,梁锐希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忙接了起来:“阿琰?”
“……你在哪儿?”
周琰的声音不但在手机里响起,仿佛还近在咫尺。
梁锐希浑身一震,转过身去,只见周琰就握着手机站在十米远处,另一个手上拎着刚买的烤冷面,有点讶异地望着他们。
梁锐希一哆嗦,紧张道:“你怎么来了?”
周琰收起手机靠近,蒋晟也有点犯怵,赶紧把刚刚那个挨揍的家伙扶起来:“兄弟,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
那人:“……”
周琰皱着眉头扫了他们一眼,又看向梁锐希:“刚听见你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这是怎么回事?”
梁锐希绷着脸控诉:“就是这两人,最近一直在跟踪你。”但比起方才那浑身煞气的修罗样儿,他此刻的凶巴巴却像是装出来的。
那个被迫“走路不小心”的家伙哀声道:“周先生,这是个误会!”
“你认识我?”周琰看着他问。
“他刚说是罗女士叫他们保护你。”梁锐希示意丁望诚他们也放开另一人,打量着周琰的神色。
周琰抿了下嘴唇,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七天前。”两人无缘无故挨了顿揍,都有些灰头土脸,边说边怨气十足地扫视着行凶的四个人。
周琰和和气气地与他们交流了几句,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便道:“你们回去吧,以后别跟着我了,我会给她打电话的。”
梁锐希也跟蒋晟他们打了声招呼,说改天再请他们吃饭,让他们都先散了。
等人都走了,周琰才重新对上梁锐希的视线,神情明显有些恼怒:“梁锐希,你平时都是这么解决问题的?”
梁锐希瑟缩了一下,尴尬道:“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全么,昨天跟你说有人跟着你还不信……”
周琰皱眉道:“先回去再说吧。”
说罢便转过身去,梁锐希巴巴地跟上,解释了两句,又问:“所以罗女士到底是谁啊?是你的客户吗?”
周琰顿了顿,回答:“是我妈。”
梁锐希:“……”草,完了,这下误会大了!
之后两人都没说话,等到了家,周琰把烤冷面往茶几上一放,才接着质问他:“你发现有问题就不能告诉我,或者报警?”
“……不能报警。”梁锐希大义凛然道。
“为什么?”
梁锐希没有吱声。
他知道两方相斗有时候打的是心理战,普通人得知自己被跟踪首先就会害怕,这时候其实已经怂了,而报警更是变相露怯。只要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警察也无可奈何,那些人反而还能继续跟着你,让你永远身处在一种被人盯着的恐惧当中。所以在发现危机后最好的方式不是报警,而是先发制人。
可梁锐希不知道他该怎么跟周琰解释这些想法,周琰没经历过他当年那种生活,不见得能理解他的行事逻辑。
他只能说:“我也没想对他们做什么,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吓唬吓唬?”周琰怒道,“四个人把两个人按在地上踹?”
“没……我给蒋晟他们科普过故意伤害罪,叮嘱过他们打人不要打牙齿,不要把人打骨折,更不可以致残,所以咱们打的都很隐蔽的……”
“你还挺骄傲是吧?!”周琰抬高了音量,“你学法律是这么用的么?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受伤的人是你呢?”
说到最后一句时,周琰的嗓音都有些发颤。
“我……”这一刻梁锐希才察觉到周琰的担忧,并开始反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