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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沈鸢说:“不用。”

    卫瓒其实还想再问一问旁的。

    只是沈鸢已不情愿答了,通红着面色往床上一倒,把被子三卷两卷,卷到最里头,背对着他不看他。

    卫瓒被他可爱到,越发不可能走了,上床把整个被子卷都抱在怀里。

    仗着沈鸢在被子里不能动,亲他的嘴唇和脸颊。

    沈鸢这才意识到作茧自缚的含义。

    被子卷里的小病秧子,手脚皆受制,只能通红着脸颊瞪他:“我要睡了。”

    卫瓒却没放过他。

    亲了好几个来回。

    唇舌缠绵,又埋首在那蕴着药香的颈窝,无声翘起了嘴角。

    心里头擂鼓似的。

    一声一声的心跳,倒比方才还要剧烈紧张。

    他不知自己竟会这样欢喜。

    他在庭前种下了一只红眼小兔子。

    可回眸时,沈鸢已开了一树的梨花。

    皎皎灼灼,云间月,叶中花。

    他守着他。

    再也不舍得让旁人碰一下。

    第97章

    第二日沈鸢是从一身的酸软中醒过来的。

    卫瓒已是将屋里的一片狼藉都收拾过了,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他翻个身,发觉自己在被里头不着寸缕,饶是被洗干净了,还是能瞧见昨夜留下的一片狼藉。

    立时便清醒了。

    浑身都不自在,忍不住在脑子里叱骂自己,可却又叱骂得不甚彻底。

    反反复复连个意志不坚都骂不出来,只是骂自己昨夜太过不堪。可具体不堪在哪里,也不能细想,一想那些荒唐事都又涌回了脑海。

    再一抬头对上卫瓒那含笑的面孔,只是裹着被子,面无表情说:“衣裳呢?”

    卫瓒说:“昨儿给弄脏了,拿去洗了。”

    沈鸢一想到衣裳是怎样脏的,不大敢跟他眼对着眼睛,垂眸说:“你去我箱里,再取一件出来吧。”

    隔了一阵子,只听得窸窸窣窣的声响,卫瓒将一件柔软的袍披到他身上。

    却是他没见过的乌色金绣的夏丝寝衣,比他身量大了一些,触手生凉。

    他一皱眉,却听得卫瓒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找着你的,先穿我的?”

    沈鸢慢慢攥紧了被褥,半晌抿了抿唇,却是嘀咕一声:“我能说不好么。”

    他还能赤条条跳下床去,当着卫瓒的面儿自己翻么。

    他难道不要面子么。

    乌色的、陌生的丝缎裹上了染了点点红色的身子,他正要系衣带,却让卫瓒拦着了,笑说:“我伺候你。”

    听着口气就不像是伺候人的。

    他却轻轻攥着了袖子,看着卫瓒修长的手,慢条斯理摆弄着他的衣带。

    这才在青天白日下瞧着了卫瓒的面孔。

    已许久没好好看过。

    好像自打来了康宁城之后,卫瓒似乎越发成熟了些,面孔也多了几分俊美从容,正逢打过了胜仗,侵染了欲念,便处处都得意,似餍足了的野兽,那股子骄矜慵懒几乎要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般。

    与在国子学那会儿,又不大一样。

    若说从前小侯爷只是戏言,这会儿就算扎扎实实喊他一句侯爷,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沈鸢见着这模样,不自觉轻轻触了一下他的脸颊。

    见卫瓒看他,却又迅速收回了手,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口说:“迅阳城怎么拿下来的?”

    卫瓒说:“探子不是回来报了么,你没听过?”

    沈鸢说:“旁人只报了个大概。”

    卫瓒闷笑说:“你若听了,又恼我怎么办?”

    沈鸢轻哼一声:“爱说不说。”

    卫瓒却在他腮边低声笑:“说,这便说。”

    卫瓒便如情人私话似的拥着他,将那些战时的细节一一讲给他听。

    沈鸢实是个很好的听众,听到险恶时,不自觉轻轻蹙眉、攥紧了衣袖,听得得胜时,却又一脸似喜非喜的不快活。

    听罢了,方现出几分懊恼来,只闷闷哼了一声:“昨儿还没说,恭贺小侯爷大捷。”

    卫瓒却是忍不住笑,说:“你又爱妒忌,又要听,什么毛病。”

    沈鸢只往床上一倒,背过身去,凉凉说:“小侯爷不喜见这嘴脸,就别来见。”

    他也觉着自己矛盾。

    他不爱听卫瓒风光得意,可又忍不住想听卫瓒征战沙场,在心里描绘卫瓒骁勇的姿态。

    就像他在城楼上观战时,总忍不住会去寻那个千万人中最光芒万丈的那个人,紧紧盯着不放。

    卫瓒却笑了一声,也跟着挤到床上去。

    低声在他耳边说:“喜欢。”

    沈鸢怔了一怔,却听卫瓒在他耳侧郑重其事说:“我很喜欢。”

    沈鸢嘀咕说:“又说胡话。”

    卫瓒便笑说:“让你动摇的话,就都是胡话?”

    沈鸢听不得这样直白的拆穿,只觉得这人越发狡猾了,半晌推了推卫瓒说:“你别贴着我,热死了。”

    殊不知自己眸子滟滟的,玉似的人,横生几分春色,便又让卫瓒按在床上吻了。

    一时之间,房间里都是唇舌纠缠的细微声响。

    嘴唇变得红热湿润,舌尖也黏在一起纠缠得没完。

    做过那事之后,连吻都染上了欲望的气息,又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卫瓒的指尖摩挲过他的发,人也欺进了他的双膝之间。

    其实他本禁不住卫瓒来碰。

    恍恍惚惚想起了昨夜,自己也是这样敞着,一次又一次吞纳有力炙热的侵袭。像是贪婪地攫取了、夺走了卫瓒的什么。

    渴望令人滚烫柔软。

    半晌分开时,那混账似的小侯爷却头一次哑声说:“不能再碰了。”

    “你……受不住。”

    沈鸢自己又怎能不清楚。

    其实林大夫这些日子的调养已好了许多,至少帮他撑过了城战,头一次做那事也无甚风波。

    只是……也的确受不住很多。

    沈鸢用软枕偷偷盖着了自己的脸。

    卫瓒坐在床边,消解了好一阵子,慢慢说:“天热,我去给你弄碗凉汤来。”

    沈鸢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却是面红耳赤往床里头滚了滚。

    卫瓒一开门。

    却不想撞见了正准备进来的照霜知雪。

    撞了个脸对脸。

    知雪见他大为震愕,那小姑娘眼珠胡乱转了好几转,咳嗽了好几声,赶忙把照霜按在身后,说:“小侯爷不是在迅阳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卫瓒便挑了挑眉,笑了一声:“昨夜里。”

    那一瞬间。

    照霜脸上出现了大势已去的悲凉。

    ……

    待照霜进门儿来的时候,沈鸢已收拾停当,只是身上仍披着卫瓒那件衣裳,开口时声音几分哑,神色也分明有些不自在。

    照霜不是寻常的闺阁小姑娘,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照霜那眼神儿,跟大意失荆州的关羽也差不许多。

    痛心疾首,满是悲凉。

    沈鸢瞧着她的神色,说不出心虚多些还是好笑多些,半晌小声喊了一声:“照霜,你坐着。”

    照霜叹了口气,坐在他床边,顾及着他的面子,没提先头的事情。

    只是轻声说:“我本是想来同公子说的……我想留在康宁城。”

    沈鸢抬眸瞧了她一眼,良久,叹了一声:“我就知道。”

    “留在康宁城,对你来说是要好些。”

    照霜想要做女将军。

    可永远留在沈状元的身边,永远在京城做个小小的侍女,是做不得将军的。

    而眼下没有比康宁城更好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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