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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见许家大房的人看到那一车还龇着牙咧着嘴就被人给捅死的狼,一个个吓得心惊胆寒面色苍白的模样,这才满意地叫陈烈酒赶着车去了县里。

    原主是因为许家大房说要把他抵押给陈烈酒还债,不赎他回去了,才没了生志跑去跳河的,虽然许怀谦不用替原主去报什么仇,但是能让大房的人吃点苦头的事,许怀谦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耽误了一晚上,陈烈酒赶着牛车进县城的时候,直奔了收皮货的铺子。

    这种铺子收皮子,偶尔也收山货,看运气,不过像陈烈酒这种少见有人打的狼,那是皮子和肉都要的。

    因此陈烈酒把狼运到皮货铺子,没费什么功夫,就叫掌柜的以五两银子一头狼的价格收购了。

    准备结账的时候,许怀谦突然来了一句:“五两一头,是以皮子的价格,还是算上肉一起的价格。”

    掌柜的回:“当然是只算皮子的价格了,你这肉都放一夜了,不新鲜了。”

    许怀谦颔首:“那好,还请掌柜的把皮剥下来,把肉退还给给我们。”这狼吃过人他并不想要肉,但他想到狼骨好像可以泡个药酒什么的,应该还能值点钱。

    当时掌柜的看许怀谦的眼睛那叫一个不可置信,穿着人模人样,气质像个贵公子的人,怎么这么抠搜呢?

    许怀谦带着幂篱对掌柜的眼神视若无睹:“若是掌柜的也想要肉,还请掌柜的再加些价,我们小门小户的,挣钱不容易,得精打细算些。”

    掌柜的打着算盘,看着面前一白衣一红衣,身后还跟着一个气质婉约,一个活泼可爱两位姑娘的一行人,怎么也不觉得他们像小门小户出生的穷苦人家。

    无奈这狼在他们靡山县实属难得,山里有狼大家都知道,就是可惜没几个猎户豁得出去性命去猎,最后只得妥协,一头狼又多加了一两银子。

    六只狼,最后以原来的三十两变成三十六两,三句话,就多了六两银子!

    从皮货铺子出来的时候,陈烈酒和陈小妹还有王婉婉都以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许怀谦不解地问他们:“怎么,你们以前都是别人说多少卖多少的?”

    三人一起点头。

    “就不知道还还价?”

    王婉婉接话:“这买东西,还能挑挑拣拣,还还价,卖东西,都是别人来挑我们,能卖出去都不错了,还怎么还价?”

    好吧,许怀谦算是听明白了,这个家没有他不行。

    “那以后家里有什么要卖的,可以先问问我。”

    “嗯嗯。”三人使劲点头,这可得好好问问,三句话就能多几两银子呢。

    三十六两银子并不轻,许怀谦没拿,就暂且交由陈烈酒保管。

    陈烈酒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子,整张明艳的脸上都是笑容,大手一挥,豪爽道:“走,我们再去钱庄把事办了,今儿挣了钱,大哥请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说完又想起现在家里的钱都归许怀谦管了,又向他询问了一声:“可以吧?”

    难得挣了钱,大家都开心,许怀谦也没有驳陈烈酒的面子,笑道:“可以。”

    靡山县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县,说是繁华,但也要看跟什么地方比,跟杏花村的村民比,那县城自然是一万个好,但跟许怀谦所见识过的现代比,就一偏远贫困县?

    总共就横向六条大街,纵向六条大街,街的尽头有间修得还挺气派,占地面积极为广阔的衙门,门口铺着青砖石,好大一个广场,但可惜空空荡荡的,并没有老百姓敢去那片晃。

    衙门的左右两边还修建着一些大宅子,是县城里的一些富户宅邸,瞧着数目也不多。

    与衙门富户遥遥相对的另一边街的尽头就是县城的普通人家,他们的地理位置与衙门相对,但地位却天差地别,环境也鱼龙混杂,什么泥胚房、青砖房、石头房全混在一起,一眼看过去高高低低的全挤在一块,给人的感觉就很压抑。

    陈烈酒找的这家钱庄叫盛源钱庄,是整个县城最大的钱庄,据陈烈酒说,他们的东家是县太爷。

    靡山县的县太爷还是个进士,可惜空有大志,却没有什么建树,按陈烈酒的话来说就是会读书,但却不会治理县城。

    可他有一点好。

    不欺压百姓,也不贪污枉法,没事就去靡山县和隔壁几个县共同开的书院逛逛,喜欢找些才子高谈阔论。

    盼着县里能出几个功名,给他添一笔政绩,也好让他再往上走走。

    虽然怠政,但对百姓来说,不欺压、不贪污枉法就是好县令了,正是如此,陈烈酒才能在乡里干起收账买卖,要是换个县令,他肯定换营生了。

    盛源钱庄的掌柜与陈烈酒是老相识了,何况陈烈酒一个哥儿做收账买卖,做得比一些男人都好,想不注意都难。

    他听陈烈酒说明了来意,当即就把陈烈酒和许怀谦给请进了后堂,他也觉得这个法子特别好。

    他们县令就是心太善,才会在县里开起一家钱庄,愿意抵押借钱给一些比较困难的人家,奈何有些人的就是脸皮厚,总觉得自己穷有理,不使点手段不肯还钱。

    要换个黑心肝的,直接捉了他家里人典卖,他也没话说。

    哪像他们县令,总是说再宽限宽限,再宽限下去,他们钱庄都要倒闭了。

    陈烈酒给他送来这个法子,整好可以解燃眉之急,这每个月还一点,总比一口气要他们吐一大笔轻松吧。

    再者实在不行,家里鸡鸭鹅,菜什么也能抵点钱,总比卖地卖人的叫人破家还钱的强吧。

    掌柜的要和许怀谦详谈细节,陈烈酒听什么息钱本金的听得头晕眼花,当即也不喝茶了,站起来说:“你们聊着,我出去逛逛。”

    许怀谦看他也不像是能呆得住的人,况且陈小妹和王婉婉还在外面,怕她们有事,就让他先出去了。

    许怀谦和掌柜的聊了半响,把这里面的门道都给他说清楚了。

    说得掌柜的佩服不已:“许公子大才,对钱财一事,这般敏感,以后一定有所作为。”

    许怀谦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帕来,隔着幂篱捂着嘴使劲咳了一会儿,声音沙哑道:“有没有所作为倒是没什么,就是希望,这个法子能够帮得上掌柜和县令的忙,也能让我这个残破身体有两个医药钱。”

    掌柜的一听,这才恍然他为何带着幂篱始终不肯脱下,原来有这般缘由。

    想到他想这个法子怕也是耗费了不少心神,出门的时候,不仅给他包了五十两的红封,还给了他一个药盒。

    许怀谦推迟着收了。

    找到陈烈酒的时候,他正和陈小妹她们一块蹲在地上说话,身旁的牛车上也放了几个药盒。

    许怀谦走过去问道:“哪儿来的?”

    陈烈酒眉目一扬:“买的。”

    “花了多少钱?”许怀谦抱着红封和药盒有些吃力,正想把钱递给他,就见陈烈酒掏了个空掉的钱袋给他。

    许怀谦:“?????”

    作者有话要说:

    谦谦:这个家没我不行。

    第11章 把酒话桑麻

    看到这个空掉的钱袋,原本想把手上的钱一块给他的许怀谦,顿了顿,忙又把手收了回来。

    算了。

    给他太不安全了。

    陈烈酒完全没有注意到许怀谦这个小动作,给了钱袋后,拉着许怀谦到牛车边,指着他刚买的几个药盒,眉飞色舞:“我也没乱花,都给你买药了。”

    他打开一个药盒:“本来我是想去医馆给你看支人参的,医馆的大夫看了你的脉案,说我买人参回去,还得拿东西来配着吃,不划算。”

    “然后他们就给我推荐了这个,他们医馆镇馆的保荣丸,也是用人参做的,能治你的病,还便宜。”

    “多少?”许怀谦一脸不信,便宜还把钱都花光了?

    “不贵,”陈烈酒说得那叫一个大气,“十两银子一盒,一盒六十粒,早晚各服一粒,能吃一个月呢。”

    “那人参,我看了,十年份的就要十两一支,关键一支还没有几两,熬几次汤就没了,还不如买这保荣丸,好歹是用三十年份的人参做的,我一口气买了三盒了,够你吃三个月了。”

    他前面说的许怀谦还能理解,直到他洋洋得意地竖起三根手指,许怀谦直接没忍住,生咳了出来:“……你买这么多,就不怕上当受骗?”

    “不会的,”陈烈酒摇了摇头,“我没找小药堂,找的城里最大最好的济安医馆,靡山县只是它的一个小分馆,他在整个昌南承宣布政司各州府都设有医馆,他们要是敢卖假药,招牌就彻底砸了。”

    许怀谦挑眉:“这么厉害?”

    缙朝有十三个承宣布政司,每个布政司下辖数十个州、府,能在一个布政司开满连锁医馆的,来头肯定不简单,定然不会为了三十两银子,干出蒙骗人的事来。

    陈烈酒扬了扬下巴:“那是当然。”他能让人骗吗?

    许怀谦略过他那得意的小表情,视线落在装着三个小青花瓷瓷瓶的药盒里,向他问道:“你一口气买了三盒药,就没让他送点搭头什么的?”

    还在得意中的陈烈酒神情一僵:“……搭头?”

    许怀谦颔首:“比如红枣枸杞什么的。”这些都是随时能吃的,能补身体,还能当零嘴。

    陈烈酒一脸疑惑:“在医馆买药还能让送搭头的?”

    许怀谦:“……”算了。

    “那剩下的钱呢?”许怀谦记得他一共给了陈烈酒三十六两银子,“买药花了三十两,还有六两呢?”

    “在这儿呢,”陈烈酒又把底下的几个药盒翻了上来,“除了药丸,我还给你买了点燕窝,一盏燕窝一两银子,六盏整好六两,一分没剩。”

    孙大夫说,许怀谦需要用人参燕窝给好好养着,他这是人参也买了,燕窝买了,应该能让许怀谦过几天轻松日子了。

    许怀谦敛眼看着那一盏盏放在药盒里雪白的燕窝,心情略有些复杂地问:“你们就没有一点想买的?”

    “有啊,”陈烈酒摸了摸身上,双手一摊,“没钱了。”

    他这般坦坦荡荡,倒是叫许怀谦心里那点复杂的情绪荡然无存,笑着说道:“想买什么,我给你们买。”

    说着他将钱庄掌柜的包的红封拿给了陈烈酒,陈烈酒接过一看,白花花的五个银锞子,眼睛瞪得老大:“这么多?”

    他原本以为,就一个按月还钱的方法,那吴掌柜能给个十两二十两的都已经算是够大方了,没想到许怀谦一下子带回了这么多。

    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啊。

    面对陈烈酒惊讶的语气,许怀谦没忍住翘了翘唇,也不看看谁出马?

    都走到钱庄了,他能不薅一下钱庄的羊毛吗?

    他不仅给钱庄掌柜的说了灵活息钱,随拆随还的短期拆借方式,还简单说了一下放款方式和经营盈利。

    昨天他看很多村民不是没有钱,而是没有固定资产,大多数都是农副产品,而这些农副产品具有时效性,一旦过了那个时效性就不值钱了。

    因此他觉得钱庄可以灵活一下,改成定期放款和季节性收款,放款时间不限,但是收款时间改成到什么季节根据农副产品的价格收什么。

    不仅能帮农户解决无法偿还债务问题,也能让钱庄快速回款。

    而且农副产品运作一番,也未必不能赚钱,农户没有门路又量小,钱庄还没有门路吗?他们开钱庄的算盘珠子打得比谁都精,就算不赚钱也不会让自己折本吧。

    这都薄利多收、安全放空了,再做好运转、规避风险,让资金不断进出周转,精打细算做到让钱庄的每一个铜板都转起钱生钱,还怕钱庄会赚不到钱吗?

    钱庄掌柜日日与钱打交道,很明白许怀谦说得这些是给他们钱庄送上了一条财路,又有陈烈酒引荐,加上许怀谦还装病示了一番弱,如何不让他同情多给了些钱财。

    “不止这些,”等陈烈酒惊诧过后,许怀谦又把手里的药盒递过去,“还给了一盒药。”

    “什么药啊?”陈烈酒好奇的打开看了看,是一盒干银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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