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牧星辰不想去探究，是怕会碰到他某些愈合不了的伤疤，就像至今她不小心碰了有些面目狰狞的记忆还是会疼一样。

    有些事她没去问，但有些事她得给牧川提个醒。

    今天与往日不同，实验小白鼠出现了状况。

    用异能草喂养的小白鼠死了，死状可怖，像是...爆体而亡。

    牧星辰连忙查看了实验箱的监控，发现小白鼠是在吃完今天的异能草之后突然痛苦地挣扎，接着没多久，砰的一声爆开来。

    牧星辰关闭监控，皱起眉，异能草里含有的异能量含量果然是太高了，小白鼠承受不了反而成为危害。

    剩下两只用普通饲料喂养的小白鼠与异能催熟草喂养的小白鼠体型上产生了一点差异，后者比前者体型大了一点，当初挑选实验样本的时候，三只小白鼠的体型重量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牧星辰把这几天小白鼠的观察数据输入分析仪，分析仪通过模拟计算和推演，得出若要用异能催熟的草喂养肉牛肉羊，牛草中的异能含量应该在0.8%-0.9%之间，而羊草中的异能量含量应该在0.5%-0.6%之间。

    分析仪上显示喂小白鼠的实验草的中异能量的含量应该在0.1%左右，继续按照现在的比例喂下去，第七天的时候，第2组小白鼠也会暴体而亡，于是牧星辰终止了小白鼠实验。

    牧星辰曾经在星际学术网站上搜索过异能量对动物的影响，但是没有搜索到什么有用的文献。

    牧星辰不相信没有人研究，猜测可能是她的权限不够，查不到异能量相关方面的文献。

    十二区图书馆内可以凭借异能者身份证开通更高一级权限，牧星辰跑了一趟图书馆，升级了权限，找到有用的资料仍然不多。

    图书馆管理员告诉她，市立图书馆的权限不高，升级了权限后所能获得的有用资料也少，大学里的图书馆权限更高，而权限最高的则莫过于星立军校了。

    牧星辰暂时查不到更多的文献资料，只能通过少数能够搜索到的异能量对人身体的影响方面的书籍和文献，同理置换一下，对于动物的影响大概也是差不多的。

    牧星辰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启用异能催熟草饲养牛羊，于是开始调配牛草和羊草的饲料。

    要在催熟植物的同时控制好异能量在每株植物体内的含量这是一件非常考验对异能掌控的精准程度的挑战。

    牧星辰只能通过大量练习，将催熟后的植物拿去分析仪上检测，得到一个数据，然后再继续调整异能释放量。

    从最初的3.9%，慢慢到后来的0.1%，牧星辰催熟出来的草更已经堆成了一堆，49号趴在那堆草上打瞌睡，不时被迎面撒来的一把草惊醒，再迷迷糊糊地睡去，如此反复。

    牧星辰差不多把异能和精神力榨干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把误差控制在0.3%左右了。

    牧川找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育苗室开着一盏昏暗的小灯，安安静静，外面的幼崽像是知道主人在沉睡一样，也乖巧的没有发出叫声。

    牧川一进育苗室，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了下。

    牧星辰蜷缩成一团侧躺在草堆上，49号小牛趴在牧星辰身边睡得正香，绿色的异能量从牧星辰身下的草堆里冒了出来，星星点点地环绕在牧星辰身边，慢慢融入牧星辰的体内。

    牧川轻声走到牧星辰身边，近距离观察这些能量的走向。

    这些能量虽然看似混乱，实则是按照一定的轨迹运行，最后进入牧星辰身体里的，这种轨迹就像是能量在体内运行轨迹的外延...这个现象不禁让牧川想到了...

    ——异能反哺！

    牧川也只是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种理论假说，是一位研究异能量的教授在一篇文章中提出来的。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人类体内的异能量是异能者体内的细胞中一个叫伪线粒体的东西转化而成。

    具体将什么物质转化成了异能量，科学家一开始以为是糖类、脂肪和氨基酸，后来发现并不是，而应该是空气中存在的某种未知物质。

    异能量的转化的速度与精神力能够捕捉到的空气中的某种未知物质的密度、伪线粒体转化的速度甚至转化质量相关。

    有的人转化的速度快，有人速度慢，但是所有人的异能量转化速度都没有办法比得上使用的速度，但好在不使用异能时产生的异能量会储存在体内。

    人在使用异能的状态就像是一边放水一边进水的蓄水池，人体存储的异能是蓄水池里的水，放得比进得快太多，在达到一定的释放量后，体内的异能量被耗损严重，人就会觉得疲惫，伪线粒体的运作也需要异能量，于是这个时候连转化速度都会降低。

    之后就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重现蓄满。

    而教授提出的说法就是，异能者体内有转化器，异植和异兽体内也有转化器，异能者体内的转化器在运作的时候，会产生一个运作频率，这个频率会影响精神力。

    足够强大的精神力会无意识用这种频率去影响周围的异植、异兽，带动他们体内的转化器处于同样的频率工作，这样就产生一个大的异能量循环。

    因为异能者体内的异能含量过低，相对应周围的异植异兽的体内含量较高，所以大循环中的异能量就会流向异能者体内，为异能者迅速补充异能量。

    若是在战斗中，就相当于自己带着充电宝跟对面对打，这简直是开挂的行为。

    这个理论刚提出的时候引起过很高的讨论度，但是很快就被推翻。

    有学者提出，伪线粒体的运作频率是刻在基因里的，遵照的是祖先感染源的伪线粒体运作频率。

    也就是说异能者只能影响与自己的感染源这种同出一脉的异植和异兽。

    先不说能被影响的异植和异兽数量太过稀少，光伪线粒体的运作频率想要强到影响精神力的程度，对线粒体的数量质量和精神力的强度都有极为苛刻的要求。

    现实情况里根本无法形成大循环，所以这个理论根本没有现实意义，只能是一个理想条件下可行的理论罢了。

    牧川当时也是书上偶然看过这个理论，他当时的反应也是一笑而过，现实中怎么会有这种理想条件，根本不可能。

    可是现在，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的眼前。

    说不震撼是假的，但仔细想来，星云草这种东西的确满足了最难满足的那个条件，且以星云草在星际内分布之广泛来看，牧星辰就像是走到哪里都带着一个充能器。

    这实在是有些离谱了。

    谁能想到这种废物污染源竟然有这样逆天的优势，一直以来，帝国对星云草这种污染物的优势太过低估了。

    牧川没有叫醒牧星辰，给牧星辰盖了个毯子就准备悄悄离开，不想牧星辰却醒了。

    牧星辰揉了揉眼睛，“哥。”

    牧川完好的右眼都是柔和的笑意，“唉，怎么睡这儿了。”

    牧星辰爬起来，看了看四周才想起来，挠了挠头发，“哦，没事，有点累。我等会再回去。”

    身旁熟睡的49号也突然一个机灵清醒过来，大大的眼睛看看牧星辰又看牧川，傻乎乎的样子跟睡懵了的牧星辰一模一样。

    牧星辰把它脑袋按回去，让它继续睡，49号就又趴了回去。

    牧星辰看向牧川，“今天我遇见一个奇怪的老头，说叫公良磈。”

    牧川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眸子微微动了一下，牧星辰见牧川有点反应，就问，“你认识他吗？”

    牧川只笑了笑，说了句，“可能认识吧，年纪大了，记不清了。他怎么了？”

    牧星辰看了牧川一眼，牧川这回答就奇怪，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牧星辰没继续追问，只道：“他说他是一个武器大师，想收我做弟子。”

    牧川：“你怎么想的？”

    “我对武器制作有点兴趣，但并不想以后只专于此路，”牧星辰：“恐怕会让他失望，所以打算拒绝。”

    牧川：“你可以问问他的想法，或许是你想得多了。”

    牧星辰想了想，点点头。

    “老头还问我这个手套怎么用，我说不知道，”牧星辰瞥了一眼：“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啊，是我忘跟你说了，”牧川道：“你先在这手套上滴一滴血，然后用异能包裹住手套。”

    牧星辰按照牧川的指引做了，“然后呢？”

    牧川：“然后你就可以摘下来了。”

    牧星辰不能理解，“咱就是说，以后每次摘手套都得先流点血是吗？”

    牧川笑道：“不是，就这一次，这东西认主。”

    牧星辰摘下手套，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有些不对劲，指甲全黑不说，手心还有一个硕大的黑色图腾，“这啥？你趁我睡着给我文身了？”

    牧川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么和煦，多了些复杂的东西，“听说这是基因印记。”

    牧星辰当然知道基因印记是什么，她沉默下来，片刻看向牧川，“哥，你是因为这个基因印记才给我戴上手套的吗？”

    牧川用一种开玩笑的耍滑语气，“是呀，哥哥舍不得你，哥哥怕你丢下我。”

    牧星辰没说什么，只看着手上的印记，“这个东西能去掉吗？”

    牧川愣了下，从牧星辰的眼底看到了她对那个家族印记的冷漠，“暂时好像没有办法。”

    牧星辰哦了声，有些失望，她把手套戴回去，“这个礼物送得恰合时宜。”

    牧川：“这个手套其实可以用异能改变形状。”

    牧星辰用异能包裹住手套，手套竟然在异能地挤压下变成了牧星辰想要的匕首的模样。

    “这么酷？”牧星辰惊讶极了，不断用异能变换手中武器形状，当收了异能的时候，武器又变回手套的样子。

    牧星辰太喜欢这个武器了，“你这次花的钱倒是不冤枉。”

    牧川笑道：“那是。”

    牧星辰玩了一会儿，看着自己右手那个家族印记，突然道：“牧川，你说我会不会有两个异能？”

    不只是因为知道那个背弃她的家族的异能绝对不会是温和的植物系，更是因为牧星辰有种强烈的预感，而这种预感是在摘掉手套之后才出现的，仿佛这个手套封印了她的另一个异能一样。

    牧川沉默地看着牧星辰没说话。

    牧星辰试着用自己的右手释放异能，惊讶地发现，右手出现了一缕黑色光芒。

    这缕黑色光芒的气息极为霸道且危险，它所携带的感觉与左手是截然不同的，仿佛有死亡的气息从她的指尖蔓延至心脏，让她的心都跟着冷硬下来。

    牧星辰的多少有些心惊，她竟然真的有两个异能？

    且这个异能是如此的危险，牧星辰眼睁睁地看见黑光所过，身下的一片草瞬间枯萎消散化为湮粉。

    而牧星辰感受到了有充盈的生命力从指尖传至全身。

    也是这一瞬间，牧星辰突然明白了，她其实不是有两个异能，她是从始至终只有右手这一个异能，这个可怕而贪婪的异能的全部属性三个字就可以概括——吞噬、学习、进化。

    当初她坠下山崖，为了获得足够的生命力而吞噬了太多的星云草，于是她的异能复刻了星云草的能力，进化出了她的第二个异能。

    牧星辰甚至觉得有些害怕，她不确定这个贪婪的异能在吞噬掉更多的生命之后会不会进化出第三个、第四个异能，像是怪物一样...

    她甚至不知道她的身体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了那么多异能基因，会不会因此崩溃掉。

    牧星辰的脸色变得有些白，她把手套重新戴回去，决定非特殊情况不启用这个异能。

    牧川见状，“怎么了？”

    牧星辰：“我有些害怕。”

    牧川摸了摸她的头，“别怕辰辰，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牧星辰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我不打算用这个异能。”

    牧川笑道：“不用就不用，一个异能就很厉害了。”

    牧星辰：“没有异能我也很厉害。”

    “哈哈哈，是，你最厉害，”牧川看了眼时间，道：“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