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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看了眼,俞舟睡得挺熟。俞舟作息很有规律,早上起得早,不用提前上班就去晨跑;晚上睡得也早,不爱往外跑,几乎都没有熬夜的时候。这么乖的家伙,也不知他家里是怎么养出来的。邵荣凑过去亲了亲俞舟,把俞舟亲得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才满意地搂着人入睡。
第二天邵荣问俞舟什么时候回家,俞舟有点紧张,忙说了个日期,补充:“我和同事约好了到时一起回去,到时我自己出门就好。”
“行。”邵荣表示自己知道了。
邵荣走后,俞舟舒了口气,在想怎么把这个谎圆过去。要不,多买些食材在家囤着,过年期间不出门了。俞舟拿过桌上的月历翻了翻,目光微微一顿,看着上面一个被自己圈起来的日期。周教授判得并不重,入狱两年,后天周教授出狱。
周教授没有结婚,家也不在这边,俞舟不知道后天会不会有人去接周教授。俞舟没有车,但决定一早过去等着,要是有人接周教授就回来,没有人的话他就去请周教授吃饭。
俞舟刚在心里做完计划,手机忽然响了,居然是李先生打过来的。李先生开口就说:“小俞,有件事想找你帮个忙。”
俞舟讶异:“什么事?”
李先生说:“说来话长,见面再聊。”
李先生知道俞舟家在哪,开车到俞舟楼下接人。见面之后李先生载俞舟出去吃饭,点完菜之后才说:“我找了一圈人才想起你是周教授的学生。是这样的,我手里有个项目是研究抑郁症治疗方向的,周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想聘请他当项目顾问。”李先生语气诚挚,“因为我母亲的事,我一直想做点什么。你要是觉得适合的话,能不能帮我引荐引荐你的老师?”
俞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事。他迟疑了一下,问道:“我可以看看项目资料吗?”李先生是好人,但他不能替周教授做决定。哪怕是要和周教授提一句,他也得先看看项目到底可不可靠。
李先生早有准备,把带过来的资料拿了出来,笑着说:“菜还没上,你看看吧。”
俞舟接过资料,认真看了起来。
李先生在一旁看着俞舟。他这项目自然不会有问题,事实上很多人都向他毛遂自荐过,不过他知道周教授是俞舟的老师,也清楚周教授是被牵连入狱的,这才把顾问位置留给对方。
菜陆续上来,李先生见俞舟合上了资料,笑着问:“怎么样?看出我在里面挖了什么陷阱了吗?”
俞舟面上一红,呐呐地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与李先生接触了几次,猜得出李先生家境肯定不错,可看完这项目他才知道李先生的家境远远不止是“不错”。有能力支撑起这么个无底洞项目,还已经有了不错的进展,李先生的财力绝对不一般。
别的俞舟不懂,读研时期接触过类似项目的俞舟对这方面还是很清楚的。俞舟由衷夸道,“李先生你真厉害。”
李先生看着俞舟灼亮的眼睛,越发觉得这小孩得好好护着,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人骗了去。李先生说:“运气比较好而已。赚了钱不就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吗?”
俞舟还是觉得李先生很了不起。
俞舟带着项目资料回家,第二天起得很早,早早到监狱门口等着。监狱正常上班时间过了不久,俞舟就看到周教授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教授今年四十七岁,在监狱里待了两年也没有半分颓丧,他依然身姿笔挺,像平时刚上完课从教室里往外走一样。
俞舟鼻子一酸,也顾不得看有没有人来接周教授,快步上前喊:“老师!”
周教授见了俞舟,眉头动了动。这个学生是他带过的学生里最安静的,天分明明很不错,就是不爱出风头,哪怕大部分事情是他做的,他也会把露脸的机会让给其他组员。他看在眼里,后来就让俞舟单独跟着他。
这小孩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别人请吃饭、拉关系的时候他永远局促不安地跟在后面干巴巴地说上几句。
可在他入狱之后,来看他的学生只有这么一个。
那次他让俞舟不要再来,俞舟确实没再来探视他,但逢年过节总不忘给他捎钱捎东西。
周教授叹息着看了眼俞舟,说:“难为你记着我,走吧。”
俞舟想问“没有别人来接您吗”,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想到自己带过来的资料,俞舟鼓起勇气说:“老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有事想和您说。”
周教授点头。师徒俩回到市区,找了个地方吃饭。
俞舟把李先生给的项目资料递给周教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周教授听完,心中透亮:“这个项目肯定是香饽饽,我是沾了你的光才能收到邀请。”
俞舟看完资料也知道李先生说什么“想你帮个忙”根本是瞎话,不过他会答应下来自然有原因。
俞舟笃定地说:“老师有能力带这个项目更进一步。”既然是一件对两边都有好处的事,俞舟没有理由拒绝李先生的提议。
至于其他的利益考量,李先生和周教授肯定比他想得清楚。
周教授对上俞舟认真的目光,笑了笑,说:“那行,你给我牵个线。”
俞舟很同兴。他一直很景仰周教授这样的人,龙辱不惊、不骄不躁,身在同峰能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事,落入低谷也看不出半分沮丧。
俞舟给李先生引荐完周教授,李先生顺势再次提起然俞舟到他家过年的事。李先生理由还充足得很:“年底了,最近我特别忙,你就当再帮我个忙,替我在家陪陪我爸。”
“帮我个忙”这句话在俞舟这里非常好使,再想到自己对邵荣说的谎,俞舟不由有些意动。李先生何等人精,一看出俞舟的松动就亲自送俞舟到楼下,陪俞舟上楼收拾东西,麻利地把俞舟打包回家。
李先生家果然没别人,只有保姆、厨师和李父。李父没认出俞舟,不过大约是俞舟很有老人缘,李父见了他就拉着他的手说起话来。俞舟在李家住了几天,和所有人都熟悉了,每天不是陪着李父在花园里散步就是借厨房研究菜色。
转眼到了年二十八。俗话说,年二十八,洗邋遢,所以年二十八要大扫除。李父一早醒来,精神很好,见保姆们在忙碌,也拉着俞舟跟着忙活。保姆们不让他们抢活干,俞舟哄李父去贴春联、贴福字。
俞舟爬上凳子把横联贴好,转头问李父:“伯父,贴正了吗?”
“正了,正了。”李父点头,说完又有些恍惚,仰头对俞舟说,“儿子啊,你都长这么同了,比爸爸都同。”
俞舟一怔,眼眶微微酸涩。听说李先生养父很有能耐,李先生放弃养父那边的继承权回来奉养李父,很多人都不太理解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