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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下巴端详了会儿,忽闻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扭头一看,璧月不知何时从海里出来,正看着他堆的小雪人发笑。
“你怕不是堆了个侏儒,这么小一只,不出半个时辰就该化了。”
虞小满被她笑得脸上挂不住,站起来抬脚要将那雪人碾平,被璧月拉住了:“别呀,多憨厚一雪人,就让它多留会儿吧。”
姐弟二人久违地坐在海边聊天。
“记得你刚化出鱼尾不久,就拉着我去海面跑,说要堆雪人。”提及往事,璧月面容柔和,微微笑着,“我就告诉你呀,雪不是每天都有,我们所在的这片海域,一年到头也就碰上一两回,你听了眼泪都要下来了,说‘那我变成人还有什么意思’。”
虞小满记得这事,也觉得当时的自己幼稚,垂低脑袋不言语。
“后来呀,你一心要往北方跑,我还当你想去堆雪人,谁知道呀……” 璧月说着说着气不过,抬手弹虞小满的脑门,“谁知道你个臭小子不声不响地把一颗心许了人,还上赶着送元丹!”
提到这茬虞小满就气短,缩头缩脑地躲:“为他治腿只有这么个法子,我也不想的……”
“算了,送都送了,总跟你说这干嘛。”到底是璧月大人有大量,收了手,没好气地哼道,“打小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死心眼,决定了的事十头鲸都拽不回来。”
鲸是海里力气最大的动物,虞小满想象了下,心道十头如此壮观,必然是拽得住我这小身板的。
天容海色本澄清,姐弟俩肩挨着肩,像小时候那样并排坐在礁石上,听浪花拍岸,度余日悠长。
沉默延续了一阵,璧月忽又启唇:“三百年是一辈子,一百年也是一辈子……既然这么想变成人,那就去吧,自己不后悔便好。”
虞小满一怔,半张着嘴:“啊?”
璧月笑他呆头呆脑,捏了一把他的脸颊:“况且姐姐已经替你把过关了,谅那臭男人不敢再叫你受委屈。”
傍晚,自来时的路回去,虞小满抬头便看见陆戟在路的尽头等着。
待走近,一件熟悉的披风被从背后搭在肩上,将日暮寒气阻挡在外。
虞小满却心神不定,进到小木屋里,放下璧月姐姐给的一捧贝壳,扭身说:“我现在过得很好。”
刚进门的陆戟愣了下,脚步也随之停住。
“虽然回不去海里,但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还有姐姐照顾我。”虞小满急急举例,“那些小孩也很喜欢我,你用不着担心我活不下去。”
他越想越觉得陆戟要带他回去是无奈之举,璧月姐姐今日说的话更是佐证了这一点,他不想再叫陆戟为难。
“至于元丹,那是我自愿给你的,离开也是自愿的,我从未想过借此向你索要报酬,或者逼你就范。”
“你看,没了元丹我还能好好活着,你不必为此觉得欠我什么,真的……不必。”
说完这些,虞小满狠狠呼出一口气。他不晓得陆戟能听进去多少,反正该的不该的他都一股脑说了,但凡不傻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孰料陆戟不仅傻,还乱抓重点。
“自愿的?”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些微疑惑,“难道嫁于我,并非自愿?”
虞小满话赶话地说:“当然,只是为了报恩,没有旁的法子。”
“那与我行夫妻之实呢?”陆戟抬眸,看向前方站着的人,“还有七夕那夜吐露心迹,皆是因为无可奈何?”
陆戟突然的口齿伶俐令虞小满措手不及,他被那双似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被刻意挑起的往事戳着心窝,偏偏只能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对,无可奈何……为了得到你的信任,留在你身边,将八年前的救命之恩报完。”
虞小满整颗心都在颤,咬紧牙关才勉强令自己不失态,却在下一刻,陆戟自怀中掏出叠得整齐的两张纸时破了功。
这两张纸,前夜还藏在虞小满的枕头底下,如今竟易了手。
生怕面前的人再逃避,陆戟将写了两句情诗以及二人名字的纸展开,让他瞧清楚:“若只是为了报恩,为何将此物带在身边?”
虞小满睁大眼睛,看着上头的字,手举到半空想要回来,终究还是蜷起手指,放弃了。
睫羽垂落时,眸中已经含了泪。
“你又这样,你总是这样……总是逼我,非要我承认心里有你。你知道,明明都知道,还是要逼我说出口,非要这样……一刀一刀,凌迟我的心。”
带着哭腔的嗓音沙哑,虞小满再不掩藏满腔苦涩,“得了我的答复,又迟迟不回应,哪怕、哪怕拒绝,也好过让我抱有希望,又一再失望,我好不容易躲到这里来,好不容易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你又来、又来招惹我,你、你怎么……”
越说抽噎得越厉害,到最后连一句完整的抱怨都说不清楚,“你怎么、怎么这样啊……”
到底是说不出“卑鄙”之类的字眼,虞小满嫌弃自己没出息,眼泪肆虐,哭得更凶了。
然话音刚落下,委屈发颤的尾音犹在,虞小满就被搂着腰往前带,纳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陆戟也不平静,喷在虞小满颈窝的呼吸很急:“别哭……怪我,都怪我。”
怪我没能好好保护你,怪我无能,分明与你抱有同样的情,却连伸出手都犹豫,连回应都做不到。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虞小满为了他连自己的性命都视如草芥,若是实话同他说了,他必要留下与自己共度风雨。
若不说那样的话,他的小满怎会愿意离开?
他只想他的小满好好活着而已。
那些狠心的话语扎在虞小满心上,如今陆戟抱住虞小满,那刀也不分畛域地捅在他心口。
可他们抱着浑身是伤的彼此,再鲜血淋漓的痛也变得不那么痛,就算前路有更多的危险,就算下一刻天塌下来,也可以昂首挺胸从容应对。
夕阳西下,落日熔金,最后一点残雪也化作潺潺溪流汇入大海。
虞小满吸吸鼻子,从陆戟怀中退开,还是埋头不敢看他:“我姐姐是不是同你说什么了?”
陆戟搂着他的腰不放:“没有。”
方才大哭一场的虞小满脸上烧得慌,推着陆戟的前胸试图挣开,没想听到一声闷哼。
“怎么了,哪里疼?”虞小满慌了神,再不乱动了,“是不是我姐姐……”
“不是,前阵子不慎受了点伤。”
虞小满不太信他的话,合理猜测:“又是陆钺干的?早知道走之前我好好收拾他一顿。”
听到“走”字,陆戟浑身一震,好似又回想起那天清晨醒来到处都找不到人的恐惧中,忙收拢双臂,将失而复得的人抱紧。
奔波月余,陆戟第一次在安心的状况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