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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放不要紧,他突然发现自己手指上被血染红了一块。仔细一看才发觉,原来刚才拽楚慈的时候用力太大了,把楚慈手指关节上掐下来一块皮肉,血都顺着手背流下来了。
韩越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楚慈捂着手,一摇头,不说话。
这下韩越心里不安了,急急忙忙要过去看伤势。裴志看楚工脸色淡淡的,怕韩越又恼羞成怒要出事,赶紧把他往酒桌那边拉:“我看了我看了,就破了点皮,创可贴一绷就没事了。赶紧喝酒去,大伙儿都等着你呢。”又转头去叫侯瑜:“让老赵上个溜肝尖儿来给楚工补补血!”
侯瑜他们立刻把楚慈往餐厅那边带,韩越被裴志不由分说硬拖着往酒桌那边去,还一步三回头的依依不舍着。
裴志看他那样子,不由得连连叹气,说:“韩二,你要是真不想跟人过了,你就放他走。这样成天吵吵打打动刀动枪的有什么意思呢?本来还能做成朋友的,给你这么霸王硬上弓一下,愣给搞成仇人了!”
韩越闷了一会儿,说:“我真喜欢他。”
“你喜欢他,人家可不喜欢你。”裴志刚说完这话就看到韩越的目光,连忙摆摆手:“你别这样看我,我这可是说实话。人给你弄上手都一两年了,养个小猫小狗都养出感情来了,楚工跟你培养出半点感情来没有?你别瞪我,有本事你把楚工提溜过来问问。”
韩越瞪了裴志半天,哼笑一声说:“我……我才不问!”
话虽这么说,韩越心里还是有点活动。
这顿酒也喝得不安心,韩越心里一边惦记着楚慈的伤,一边又恼火赵廷撬他墙角——虽然赵廷可能不这么认为。他老想一个人偷偷溜去找楚慈,但他是今天的主角,所有人都是冲着他来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要走谈何容易?
终于熬到酒席结束,蛋糕切完,该上赌桌的上赌桌该叫小姐的叫小姐,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开来各自找乐子之后,韩越才趁机摆脱了喝得烂醉的一帮哥们儿,独自一人往餐厅这边摸来。
谁知道他不来还好,一来就看到楚慈坐在餐厅的吧台边上,侧着头跟赵廷说话。他这时的样子很散漫,两条修长的腿舒服的交叠着,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完全没有平时那样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模样,在灯光下看起来实在是漂亮极了。而赵廷就坐在他身边,刻意说些好笑的事情,一边说还一边讨好的哈哈笑着,陶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韩越一看之下心胆俱裂,只觉得酒精都一路烧到骨髓里去了,恨得他心里简直呕出一口血!
赵廷猛的一回头看到韩越,慌忙站起身:“哟,这……”
韩越眼睛里布满血丝,只紧紧盯着楚慈,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正竭力压制着情绪。他这样子实在太过可怕,楚慈侧过脸去皱起眉,往赵廷的方向退了过去。
这一步一退,把韩越彻底的激怒了。不过就是个甜言蜜语巧言令色的小白脸而已,你他娘的就这么待见他?!
赵廷大概觉得不妙,脸上也微微的变了色:“韩、韩二少怎么也来了?正好我也有事,要不我就……我就先……”
韩越盯着他的目光凶狠仿佛厉鬼,半晌才冷笑一声:“干嘛要走啊?你们俩不是说得挺开心吗?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避着我呢这是?”
赵廷被他这样盯着,只觉得身体一麻,话都说不清楚了:“这这这,这是哪儿的话?误、误会,真是误会……”
“误会?”韩越目光移到楚慈身上,几乎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来:“——你来说说看,我误会你什么了?!”
楚慈略有些厌恶的偏过头,忍了忍才说:“你喝醉了,自己打车回去吧。我先回家了。”
韩越哪能让他走,直接一步冲上去把他一把抓住,拎起来往肩上一扛。这一下用力实在太猛,楚慈的胃正好卡到韩越肩膀上的硬骨头,痛得他当场就啊的叫了一声。
赵廷慌了:“韩二少!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这件事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韩越一手指着赵廷,眼底一片血红,看上去极为可怕:“老赵我告诉你,老子的人你最好离远一点,火起来小心老子搞死你!”
他最后几句话声音已经非常大了,附近不少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赵廷身体都发抖了,脸色一阵阵青红交错精彩无比。
韩越也不跟他废话,头也不回的扛着楚慈大步往楼上走去。
上了楼就是包房,韩越把楚慈往床上一扔,反手把门一关,然后就杀气腾腾的扑过去了。
楚慈条件反射的跳起来往外跑,被韩越拦腰一带,下狠劲掀翻在床上。这一掀可了不得,楚慈的头一下子磕在床头上,咚的一声闷响,他当时就捂着头蜷缩起来了。
他手指关节上那一小块被被掐掉的皮肉还裹着创可贴,表面洇出一点血红,十分醒目的在韩越眼前一晃。韩越被酒精烧掉的理智稍微回了下笼,动作了僵了僵:“……怎么回事?撞到哪了,给我看看。”
楚慈充耳不闻,紧紧捂着头,侧脸都埋到枕头里去了。
韩越一下子暴躁起来,用力硬掰他捂着头的手。谁知道楚慈也有点手劲,韩越把他整个身体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掰开,一时心里又担心又焦躁,顺口骂道:“我他娘的就看看!操了,给那小白脸看就不给我看?!”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楚慈猛的一挥手结结实实给了他一拳!
那一拳正巧落到韩越脸颊上,用力还出乎意料的大,韩越一下子被打翻到了床边上,只觉得脸颊麻麻的没了感觉,好一会儿之后才尝出口腔里浓重的血腥味。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韩越是个什么人?在军委大院里跟一帮疯孩子玩刀玩枪长大的主儿,在野战军里凭双手凭拳头打下自己地位的高官子弟,他还没学会说话就已经学会打架了!还没学会跟正常人相处呢就已经学会崩人枪子儿了!楚慈这又凶又狠的一拳打过去,韩越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一脚踹过去!
楚慈那一拳还有点技巧性在里边,韩越就是纯粹发狠搏命拼力气了。他踢过去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在往哪儿踢,刹那间只觉得自己狠狠踢到什么柔软的部位了,连一点骨头都没感觉到。
虽然是处在借酒装疯和醋火翻天的状态中,韩越也刹那间感觉到不对,心里激灵灵的抖了一下。人身上只有腹部才完全没有骨头,但腹部那是能踢的吗?五脏六腑心肝肠胃都全装在里头呢!
果然一脚下去就只听楚慈惨叫一声,紧接着触电一样紧紧缩成一团,捂着腹部完全不动了。
韩越酒意猛的醒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醒了,立刻扑过去一叠声的问:“怎么了怎么了?踢到哪了?我踢到哪了?”
楚慈侧面倒在床上,整个身体完全弓了起来,双手紧紧按在胃部的位置上,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发出咯咯的咬牙声。他脸色完全灰白了,豆大的冷汗从额角上流下来,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韩越一下子着了慌,想把楚慈抱起来看一下情况,但是手抖了半天都没能把楚慈弓着的身体打开,可见他确实是痛得狠了。韩越心里后悔得恨不得照样给自己狠狠来上一脚,他手抖了半天,才想起来慌忙转身去打电话。
任家远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还正坐在楼下喝酒呢。他爸是韩老司令的御用医生,所以他从小跟韩家俩少爷一起长大,情分也算得上亲近,韩越过生日不可能不邀请他。
他一看手机上是韩越的号码,还以为韩越满场子找不着他所以才打电话呢,接起来的时候随意“喂”了一声,问:“三缺一?”
“缺你娘的头!”韩越声音听起来极不寻常,听起来竟然有点发抖:“快点打电话叫你们医院派辆车过来!我把楚慈给打了!”
“楚慈?谁啊?您老人家打过的人还少吗?”任家远愣了一下,突然嗷的一声反应过来:“你又把你那相好的给打了?”
“少他娘的废话,赶紧去叫救护车!”
“打成什么样了您就要叫救护车?我这么大个外科主任是死的啊?一般性外伤搞个纱布裹一下得了,没事就搞得惊天动地人尽皆知你这不是在给人家增加心理负担吗……”
“滚你娘的!”韩越火了,“十有八九胃出血了,现在人动不了了,十分钟内救护车不过来的话小心老子崩了你!”
任家远一呆,那边卡擦一下断了。
14、有关未来 …
任家远一开始还以为韩越不懂医术在胡说,冲到楼上后才发现韩越说的字字是实情。
他那一脚确实把楚慈踹得胃出血了。
跟韩家关系比较好的裴志也一道来了,进门就看见楚慈侧躺在床上,已经咳出了一口血,鲜红的洒在床单上。韩越紧紧抱着楚慈坐在床边,脸色少见的惊慌。
任家远一看脑袋就大了,这情况一看就是胃部遭受暴力击打造成胃底静脉血管曲张破裂出血,这工程师到底做了什么让韩越下这么狠的手啊?
裴志也慌了,连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好好的干嘛动手?”
“他打我一巴掌,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顺脚就……”韩越说话已经不止是在抖了,简直连牙关都咯吱乱碰起来:“我真没那意思,真是喝高了一时冲动才……”
裴志急了:“他打你你就让他打啊!你能有多疼!看看现在可怎么办?老任你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吗?”
裴志走的是经商那条路,多年来商海沉浮的经历使然,他遇事一般比这些军委大院里出来的高干子弟要更镇定些,也讲究手腕和机巧。他现在这样焦急的样子让任家远稍微有点不习惯,愣了下才说:“哦,已经叫了……我操,你们能不能别质疑我这么大个成年人的智商啊。”
事实证明任家远身为堂堂一个外科主任——虽然有他爸的身份因素在内——至少智商上是没问题的。五分钟后救护车呼啸而至,把满酒店的人都吓了一跳。
楚慈这时候已经几乎人事不省了,韩越又急又懊悔,把人一抱就往楼下冲,裴志和任家远急急忙忙跟在后边。路上遇见赵廷,赵廷一看半个小时前还神清气爽好端端的大活人被韩越弄成这样,一下子脸色就白了。
韩越真是把赵廷都恨出血来了,看到就当没看到一样冲过去了。倒是裴志脚步顿了一下,黑着个脸问:“老赵你给我说实话,你跟楚工真没什么吧?”
赵廷直接就要哭了:“你觉得我敢吗?!”
“……”裴志摇头叹了口气:“我看你也不敢。”
把楚慈送到医院去的过程就像打仗一样,三更半夜搞得半个医院鸡飞狗跳,任家远深深觉得自己折了三年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