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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葛瑶当年一毕业就结婚了,嫁了个土豪,土到不懂什么风花雪月,只懂生气了买包,吵架了买貂。

    今天葛瑶长发红唇,一身名牌,很是招摇。背一只爱马仕铂金包,却用来装给沈渔的礼物,老大一件,把包撑得鼓鼓囊囊的。

    葛瑶掏出礼物递给沈渔,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陆明潼身上,愣一下,“……陆明潼?”她很为自己还能第一时间想起他的名字而自得。

    陆明潼微微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沈渔见葛瑶有要上去跟陆明潼叙旧的打算,害怕她这个豪放性格会语出惊人,赶紧挽她手腕往餐桌旁带,“先吃饭先吃饭。”

    这一顿晚餐餐品丰富。

    来的人虽不都是互相认识的,但有严冬冬和葛瑶这两个社交达人穿针引线,一分钟也没有冷场。

    就坐的时候,沈渔刻意避开了陆明潼,中间隔了严冬冬和葛瑶两个人,离得老远。

    谈话的间隙,葛瑶喝一口汽水润嗓,瞧见自己身旁的陆明潼只在闷头吃东西,且胃口欠乏的模样,暂放了手中筷子,手托腮地侧头看他,笑说:“什么时候回国的?”

    “七月初。”

    葛瑶眨眨眼,“你是正好赶上了她的生日,还是为了赶她的生日,才这时候回来?”

    陆明潼坦率承认两者皆有。

    葛瑶两句话就问明白了陆明潼的心思,不过,自认识起,沈渔这位邻居弟弟就把态度摆得一清二楚,从不避讳。她跟着看了好长时间的戏,也给陆明潼做过助攻,眼见事态难挽,还是有些唏嘘。沈渔这样一个看似不着调的人,原则比谁都坚决,所以,烈女怕缠郎这话用在她身上没用。

    “其实我原本以为你俩会在一起。”

    陆明潼抬眼,不知该说什么。

    当年,凡他去沈渔的学校找人,都是葛瑶提供的便利,沈渔鄙视她,一直叫她胳膊肘往外拐的二五仔。

    葛瑶说:“她跟陈蓟州的事,你知道吗?”

    陆明潼点头。他知道这个名字,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但更深层的,没有兴趣去了解。

    “你还在追她?”

    陆明潼沉默了一瞬,“……不知道。”

    葛瑶笑说,“那时我们全寝室打了个赌,一比四的赔率,就我一人,赌你俩会在一起。”

    “让你赌输了。”

    “我输没什么啊,可能我这个‘二五仔’当惯了,瞧你这样,有些不落忍。”

    陆明潼看着她,正色道:“那我要是想拆散沈渔和陈蓟州,葛瑶姐你会帮我忙吗?”

    葛瑶早知道陆明潼疯得很,却还是给吓了一跳。

    陆明潼笑了笑,“开玩笑的。”

    葛瑶一个看热闹的,哪里会嫌事大,便也半开玩笑地说:“其实你只要不怕被沈渔恨,试试也无妨。拆不散是陈蓟州的造化,拆散了那就是你的造化。”她与沈渔之间就隔个严冬冬,编排起自己最好的朋友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陆明潼摇头,再度表明自己真是开玩笑的。

    不是因为怕被她恨。怕这一回的陈蓟州,是她真心想跟的那个人。

    搅合得她不幸福,不是他的本意。

    吃完饭,大家自发地收拾了餐盘,预备点蜡烛切蛋糕。

    沈渔这时候来了一个电话,说声抱歉,到阳台上去接,顺便关上了阳台门。

    严冬冬专门让人装的封闭式阳台,预备未来养宠物。阳台上铺着防水木地板,支了一套木质桌椅。

    沈渔接完电话,在椅子上坐下。华灯璀璨的夜色,隔一层玻璃也觉得热闹,她呆望着,陷入突然的怅惘。

    直到阳台门被推开,陆明潼站在门口,神色淡淡地催促,该进去吹蜡烛了。

    沈渔“嗯”了声。

    陆明潼看她兴致不高,问:“电话谁打的?”

    沈渔看向他一眼,“……我爸。”

    陆明潼霎时就沉默了。

    沈渔能够猜到他这瞬间的心思。像被凌迟之人,不得立即了断的那种漫长的痛苦,每到这种合该家人团聚的日子,就会来折磨他;当然,更折磨她。

    几番欲言又止,陆明潼终于问道:“叔叔还在印城?”

    “在啊,就过年回来几天,爷爷劝过他,他不听。”

    “如果是你劝,他可能会听。”

    “我为什么要劝他,”沈渔从椅子上站起来,面色不豫,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自己做的选择。”

    她自陆明潼身旁挤过去,越过推拉门,一瞬间就换上笑脸。

    陆明潼望着沈渔去数蜡烛上蛋糕的背影,忽然想问葛瑶,怎么就能笃定赌他一定会赢呢。

    他与沈渔之间,隔的不是万重山,是心头刺。

    第4章 少年心事却起了雾(04)

    吃完蛋糕,六人凑了一局剧本杀,结束就已经是两小时以后了。

    大家帮着严冬冬稍作打扫,人困马乏的,准备撤离。

    葛瑶喊了她的土豪老公来接,一辆大奔停在路边,她上车前冲陆明潼甩个飞吻:“有空出来吃饭,我给你介绍女朋友!”

    沈渔手里抱着几件生日礼物,沿着路边找自己的车,一边说:“你跟‘二五仔’关系还挺好。”

    陆明潼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他老公开了个网红经纪公司,她也挂了个虚职。我上回去找她,在他们公司里看见很多年轻小姑娘,确实很漂亮……”

    陆明潼已猜到她要说什么的,突然的一转身,“你今天二十六岁,不是四十六岁。”

    沈渔露出困惑表情。

    “三姑六婆才兴给人做媒。”

    沈渔驳他,这是年龄歧视加性别歧视,四十六岁就成了三姑六婆?

    “嗯,确实跟年龄无关。”陆明潼瞥她一眼。

    “你怎么不拿这话去怼葛瑶,是她先提的。”

    “葛瑶是客套话,你是吗?”他神色冷淡,“我才二十二岁,不劳你操心。”

    沈渔估计这话再往下说又要绕到自己身上,及时的偃旗息鼓。

    找到车以后,没等沈渔问陆明潼准备怎么回去,他已率先提出要蹭她的车,反正正好顺路。

    沈渔当即拒绝,可她双手都抱着礼物,且严冬冬送的那一件尤其大,腾不出手去拿车钥匙。

    陆明潼就站在她跟前,好整以暇地等着,吃定她非得找他帮忙不可。

    沈渔瞪他许久,把礼物递给他,“拿一下!”

    车解了锁,陆明潼拉开副驾车门,将礼物往座位上一放,转个身绕去驾驶座。

    沈渔正准备拉开门,陆明潼伸手将她手腕一捉,轻易缴了车钥匙,“我来开。”

    不给她置喙的余地,又说,“你坐着拆礼物去。”

    沈渔:“……”

    也是了解她的性格,毕竟两人认识九年了。

    从前过生日,沈渔最喜欢的就是拆礼物这环,陆明潼见多了她拆一件乐一件的模样,多大岁数都是这样小孩子脾性。

    沈渔率先拆开严冬冬送的那一件,里面是礼盒装的两瓶果酒,包装精美,色彩缤纷,严冬冬还贴心附上一个方子,加两片青柠檬,兑气泡苏打水风味更佳。

    每一年,严冬冬准备的礼物都不会让她失望。

    再拆严冬冬那两个朋友的,一份是一本介绍花艺的书,另一份是护手霜、沐浴露和精油组合的礼盒。沈渔与他们不熟,能收到已是意外之喜。

    最后,再拆葛瑶送的。

    层层叠叠的包装纸一撕开,纸盒上贴着一张葛瑶留的便利贴:祝你和老陈早日结束异地恋。

    等将纸盒抽出来一看,沈渔吓得差点脱手扔掉,急忙把纸盒往回推。

    然而,陆明潼已经瞧见了。

    一个情|趣用品套装,一共三件,样式各不相同。

    他默默地转回目光,当没看见。

    沈渔把拆开的礼物盒子重新归拢。

    陆明潼这时候开口,“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收,所以就不送了。”

    “你大可以准备一件我愿意收的。”

    “将就没意思。”

    赶在沈渔开口之前,他又说,“今天你过生日,嘴上积德,别说刻薄话。”

    沈渔哑然,“……你又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脚指头都能猜到。”

    沈渔“哼”一声,也正是因为今天过生日,她才懒与他计较。

    陆明潼不驯服的性格,开车却是极稳当。

    沈渔抱臂靠坐着,手里捏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

    车停在路口等红灯,陆明潼手臂搭在方向盘上,瞥她一眼,“在等谁的电话?”

    沈渔不答。

    车又开出一阵,陆明潼又恍然大悟似的说了句,“哦,陈蓟州的。”

    “……开你的车。”沈渔沉着脸,把手机扔进了提包里,眼不见为净。

    陆明潼猜对了。

    她不愿做个死鸭子嘴硬的人,为了面子而替陈蓟州说好话打掩护,实话说她很失望。谅解他学业忙,没催过一句要他回南城,但不能她生日还有不到四小时就结束了,他却连条短信都忘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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