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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哥雁门殉国,柳柱国策反被诛九族,并肩王筋脉尽废连骑马都犹嫌费力。你告诉我,扶南国此战除了陛下亲征谁人还可出战?”
扶风郡主略是怔忪,摇头不肯服软,尖声喊道:“那也不该是陛下!都护府的副将呢,禁军的统领呢……”
“十五万人呐,荣德妃。”枕春略一拂袖,指向整个宽阔的广场,“扶南国的兵马都站在你的面前来,看也看不到头的。这些年,镇北大将军策反之案、洞民之战、雁北之战、瘟疫……我大魏损过多少人你算过吗?也是十五万!”
“……”扶风郡主喃喃,“我不管。那便让并肩王回他的南疆去,他不是七克南疆吗?让他去打扶南国,不要陛下去……”
“安南都护府一万兵马、六万蜀军、两万禁军与陛下麾下一万三千应国公遗麾,并肩王手掌二万亲信,加之这两年新征二万兵马。”枕春细细说给她听,“十四万三千人,此次南征一共出动十四万三千人。”她毫不客气地质问扶风郡主,“并肩王独坐这十四万三千人,倘若他一念之间挥旗掉转马头,手上感召天地的太阿剑指着乾曦宫!你告诉我,告诉我陛下会如此选择吗!”
“我!”扶风郡主挣扎间抽动披帛,音含哭腔,“我……”
“你的陛下,傲然卓越,精才艳绝。”枕春轻轻松开捏着扶风郡主下颌的手,“扶南国的异族拿着斧头与长刀屠杀了我大魏的子民,欺辱我大魏的女子,虐杀我大魏的孩子。你的陛下,心中有家国天下,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明君。他为人帝君,把情爱之心掰作一瓣儿一瓣儿地分给你、分给我、分给珍贤妃……但他那口滚热的血气,只为了天下永存。荣德妃,让他去做一个史书上浓墨艳彩戏说的英武大帝罢。”
扶风郡主骤然落了眼泪,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别在这儿坐着哭。”枕春拂袖而去,声音悠然传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咱们是大魏国的女人,直起你的脊梁。用你的本事,为这场恶战谋一份胜算,便是你配得上他的地方了。”
扶风郡主擦了擦眼泪,忽而哭着笑起来:“难怪你得了皇后之位,该你得此皇后之位。”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千岁
枕春回了凰元宫,想着明日要垂帘听政,便要早些就寝。慕北易平日那等天墨黑的时候便起床的习惯,她最嫌麻烦的。如今却不得不做。
苏白进来,给枕春掖了被子,又点了灯,才抱了足足有二十余本奏折进来,禀道:“宰辅大人已将不足轻重的奏章撇去,剩下这些需要娘娘过目落章。”说着将锦盒里的玺印奉上,“这是陛下吩咐过留给娘娘的。”
枕春去接那玺印,见它缺了一角以金镶嵌,“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字上还带着陈旧厚重的红泥。忽然有些唏嘘,“竟然也有握住它的这一天。”说罢,便招呼苏白送去御书房。也强忍疲惫,挑亮了灯火来看折子。
幸好安青山先行筛选过一遍,枕春看着还不算太畏难。只是折子虽然少,事情却是很麻烦。譬如南疆此战增粮草的路线,统共有三条,枕春要裁定出最快最安全的那一条。又譬如乐京的京兆府尹上折问请战事之间是否需要富绅捐赠银两补贴,倘若捐赠又以几何数目为佳。又譬如,宗正府来问长皇子已经到了可以封爵赐府的年纪,是为避嫡而就藩,或是安排甚么官职都是需要一一过问的。
枕春看了会儿,觉得头疼,靠在软枕上些了会儿,觉得心口闷极了。
苏白进来奉银耳羹,见枕春脸色不好,问她是否需要传太医。
枕春摆摆手想说罢了,刚尝了银耳羹,却因甜腻先一口干呕了出来。
“娘娘?”苏白吓得不轻。
枕春摸了摸肚子,算算日子,喃喃道:“不好……这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苏白吓了一跳,便不许她看折子了,吹了灯要她睡。
枕春梦中一会儿庆幸一会迷糊,骤暖还寒,总觉得不安稳。天不亮,便也行了,起床吃了一碗白粥,衣冠齐备的时候,天空仍旧是黑的。
少顷便有太医前来请脉,果然如了枕春心中猜测。
这便是一件大喜的事情,也是一件犹显沉重的事情了。
枕春顶着厚重的顶冠,拢着层层叠叠衣裳上了凤辇。头上的明珠垂坠,随着轿辇的走动不断晃动作响。枕春戴得鬓角额发都在疼,心中脾气一上来,信手便扯了下来,从轿辇的帷幔里丢了出去。
苏白随辇侍奉,陡然看见凤辇里丢出来一只赤金的百珠花冠,吓得不行。她连忙上前捡起来,往辇中递过去:“娘娘有孕自然脾气不好,可收收脾气罢,这是凤冠,不能丢。当年柳皇后被废黜之时,便是被陛下摘了凤冠的。这不吉利啊。”
枕春头疼欲裂,身心疲惫,扶着轿框歇了口气,道:“没得折腾这些沉重衣冠,还要上朝。怕是朝还未下,人先给压死了!”
“那陛下的垂珠冠冕也是沉重不已,此乃权柄的象征。”苏白再劝。
枕春嘴动了动,不知在骂谁,将凤冠收了进去。
苏白心疼枕春怀着身孕,还要起早贪黑替天子批阅奏折、垂帘听政,便宽慰道:“今日奴婢便去司珍处,让六局给娘娘做一顶镂空的凤冠。那戴起来虽也麻烦,但比这赤金的要轻巧许多了。”
枕春摆摆手:“罢了罢了,太过靡费。”说着丧脸将凤冠戴回了头上。
这一路走得颠簸,枕春又给颠吐了两回。来到金銮殿的时候,众臣都已经候着了。诸人见是枕春临朝垂帘,都颇是惊骇。
“竟是皇后娘娘垂帘听政?这……这实在是……”临淄王瞪目结舌,几乎说不出话来。
枕春着织金炫彩的大袖华衣,通身精饰,珠翠随光生辉。她自径在龙椅旁珠帘后的绣墩落座,坐了一下觉得怪咯屁股,又叫内侍总管去寻了一个贵妃榻来躺。这半坐半卧睡舒服了,才轻抬眼睑:“那临淄王觉得何人听政为佳?”
躺着上朝,众人简直大开眼界。临淄王略是怔忪:“这……”
隆国公上前一步,执笏而道:“大皇子已到涉政年纪,何不给其一二历练机会。皇后娘娘身为女子,摄理朝政这于理不合。三省六部,满殿文武,这与皇后娘娘平日摄理的女阁可大不一样,还请皇后娘娘早日回内廷。”
枕春轻轻扬眉,又是你这个老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