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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裴丞气息不稳,这个江凛之到现在还在跟他玩猜谜语,也不知道他是彻底放弃了,还是真的没将老夫人跟江大爷放在眼里。

    走了一段路,三人停在裴丞的院门口,裴丞说:“二爷,我先进去了。”

    江凛之“嗯”了一声,等裴丞抱着江言知走进院子之后,才紧了紧肩上的披风,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两人的院子只隔着一道墙,但裴丞却觉得,他跟江凛之的中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也不知道他选择跟江凛之合作,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第017章 嫉恨

    北苑发生的事情,没多久就传到了西院。

    胡夏云直接将刚泡好的热茶丢到地上,滚烫的热茶溅到跪在地上的秋衣身上,秋衣一时没控制住,尖叫了一声,等反应过来后,浑身发着颤的磕头,“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胡夏云冷眼看秋衣的一系列反应,心底的嫉恨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了一般,久久不得平静。

    “你真的看到三爷给江言知递了一块玉。”胡夏云不确定的再次询问,“确定没有看错吗。”

    秋衣眼角含着泪,“奴婢没有看错。三爷的确给了言知少爷那那块玉。”

    胡夏云猛地攥紧了椅子的把手,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三爷还从来没给过麒儿一块玉。”

    秋衣忍着双腿被烫伤的疼痛,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附和道:“三爷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不过,估计这也是三爷做的场面活,当不得真。”

    胡夏云有些烦躁的站起来,她走了两步,满脸烦闷,“胡说!你懂什么,三爷的那块玉可是老夫人让帝城带回来,别说其他,这其中的意义就……”

    话还没说完,胡夏云就不再往下说,脸上满是阴霾。

    江三爷送了江言知一块玉,可却从来没送过她的麒儿。这种特殊待遇,怎么可能会让胡夏云气顺。

    秋衣识趣的从地上爬起来,悄声离开屋内。

    而早早就已经入睡的老夫人是在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的,当她在得知江三爷做的事情后,立即就让下人将还在官府办事的江三爷叫回来。

    江三爷一大早就被老夫人急匆匆的叫回来,他还以为是什么着急的事情,连官服也没脱掉,直接进了西院。

    老夫人坐在矮榻上,身上盖着软被,垂下眼眸,好半响没说话。

    一直没被老夫人搭理的江三爷总算是回过味来,斟酌道:“母亲是为儿子昨晚做的事情生气?”

    老夫人这才掀起眼帘,不冷不热的扫了一眼江三爷,眼里满是责备,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你昨晚做了什么事,难道你心里还数吗。”

    江三爷为难的揉了揉额角,说:“母亲,我这是第二次见言知,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在襁褓中,我作为他的三叔,还没给他送过什么。”

    “我知道你是不想给外人说闲话的机会。”老夫人提起这件事就更加生气了,“但人生在世,总不可能事事都做的万无一失吧。更何况你要送什么不好,非要送那块玉。”

    江三爷露出无奈的笑,认命的听老夫人念念叨叨。

    老夫人絮絮叨叨:“那块玉可是我专门让人从帝城带回来,又请了得道高僧开光的。那可是为了保你往后官运亨通的。你说呢,你送给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娃娃做什么。”

    江三爷毫不在意的笑道:“东西已经送出去了,这事就别再提起了吧。”

    老夫人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江三爷的天真。江三爷是个男人,还是个一心只想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哪里知道后院女人们的是是非非?

    果然,江三爷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只送了江言知,却没送麒儿。老小,你这让夏云怎么想?”老夫人垂下眼眸,不再多言。

    江三爷觉得老夫人多虑了,胡夏云不缺钱,怎么可能会介意一块玉,便说,“麒儿这些年可没少过什么玉,大嫂应该是不会介意的。母亲多虑了。”

    老夫人摆摆手,不想跟她这傻儿子争辩什么,说:“那块玉给了就给了。但老小,你记住,往后不管你有什么,都要先给麒儿。其他的人,不用多理会。”

    江三爷抿着唇,因为上一代人的原因,所以母亲向来不待见江凛之。他以前觉得没什么,但现在却觉得母亲做的太过了。

    江凛之的母亲就算做过再过分的事,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该连累了江凛之,还连累到江言知。

    可江三爷却没有开口劝老夫人,好一会儿后,说:“好,儿记得了。”

    老夫人这才露出满意的笑,“等过段时日,我再给高僧一块玉,让他开开光,顺便给你算算姻缘。”

    江三爷一怔,随后面色如常的点头。

    谈完了这件事后,母子俩又随口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然而还没谈多久,老夫人就困了,江三爷只好起身离开。

    东院。

    裴丞应该是昨晚吹了风,所以今早一起来,就觉得头疼,身子不太舒服,但却没当回事。三喜端着一碟刚从锅里端出来,还冒着热气的糕点走过来,摆在案桌上,对正在看书的裴丞面前,低声道:“厨子刚蒸好的糕点就送来了,夫人要尝尝吗。”

    裴丞刚打算翻页的动作一顿,看向三喜,说:“这糕点是刚出锅就专程送来的?”

    三喜立即明白过来,赶忙又补充了一句,说:“是。刚刚奴特地问了送糕点的下人,说是二爷一早就吩咐了,以后厨子每日都会专程将刚蒸好的甜糕送到院里。”

    裴丞抿着唇,好半响说不出来,而等他回过神后,三喜已经很自觉的走到了门口站着。

    摆在面前的甜糕还在往外冒着热气。

    裴丞盯着面前的甜糕看了一段时间,然后才伸出手,拿起来一块,趁热送进嘴里。

    甜甜腻腻的味道立即充斥了整个口腔,裴丞不自觉的眯着眼睛,满脸的享受。

    可能是儿时很少能吃到甜食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日子过的太苦,总之裴丞很喜欢吃甜食,越甜越喜欢。

    接连吃了三块后,裴丞就吃不下去了,他看着面前的碟子,抿着唇,想到隔壁院子的江言知还在跟江凛之识字,便站起来,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

    刚打算跟上裴丞的步子的三喜被叫住,裴丞说:“让厨子送一碟甜糕跟咸糕到二爷的院子。”

    江凛之不喜欢吃甜糕,裴丞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三喜答应一声,眼睁睁的看着裴丞离开后,才撇了撇嘴,快步的朝着厨房的方向一路跑去裴丞站在屋门口,伸手拦着正要进去通报一声的东来,小声道:“我来看看,别打扰到二爷。”

    东来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点头。从今天一早就被二爷叫去吩咐厨房专程给裴丞蒸甜糕之后,他就不敢对裴丞露出不当的态度了。

    裴丞站在屋门,听着屋内传来的声音。

    江凛之拿着一本书,读了一段,简明扼要的解释这段话的意思后,眼神扫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嘴角往下一压,说:“写刚刚教你的字。”

    江言知没有碰面前的笔杆,双手放在桌面上,一本正经的抬头看江凛之。

    江凛之蹙眉,说:“怎么不写。”

    他对于江言知的耐心,只是因为对方的身上有自己的血,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来教导一个什么也不懂得小娃娃。即便这个小娃娃很懂事,不会捣乱。

    可江凛之对江言知还是没什么太多的好感。

    江言知僵硬了一瞬,江凛之对他没好感,他对江凛之又何尝不是一样。

    等江凛之不耐烦时,江言知才小声地说:“父亲,爹爹的名字怎么写。”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学今天江凛之教他的几个字,而是想写裴丞的名字了。

    江凛之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江言知话里的意思,他眯着眼睛,眼底闪过一抹深思,随后才走到江言知的身边,拿起笔杆,刷刷的写了两个字。

    都说字如其人,但江凛之的字跟他给别人的感觉不同,下笔刚劲有力,完全不像是长期染病的人。

    江言知拿着笔杆,像模像样的学着江凛之的字在纸上写字,写的是裴丞的名字。

    裴丞听了半天,没听出什么,刚打算转身离开,却听到紧随其后的三喜说:“夫人,甜糕跟咸糕都蒸好了。”

    裴丞:“……”

    咔哒一声,江凛之站在门口,没什么表情的脸,却莫名其妙的却让裴丞觉得江凛之现在很开心。

    三喜端着盘子,裴丞跟江凛之相比,他更加惧怕阴晴不定的江凛之,三喜恭恭敬敬的弯腰,端在手上的盘子很稳,他说:“二爷。”

    江凛之看了一眼这几人,最后将视线停在裴丞的身上,说:“怎么不进来。”

    裴丞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他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进来,但江凛之既然都开口了,他也不能在众人面前驳了江凛之的面子,于是顺着他的意思,说:“嗯。我来看看你们。”

    坐在书桌后的江言知眼睛一亮,控制不住的向门口的方向看去,他听到了裴丞的声音。三喜将装有咸糕跟甜糕的盘子放在屋内的桌子上,又说了一声“言知少爷好”,这才弓着腰,悄然离去。

    裴丞自顾自的走到江言知的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纸上有两个龙飞凤舞的两字,当即就怔在原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江言知以为他这是生气了,不安的放下笔,垂头丧气的等着裴丞责骂自己。

    裴丞没骂他。

    站在一边的江凛之将裴丞脸上复杂的神情全部收入眼底,随后默不作声的拿起一块咸糕放进嘴里。

    下一秒,江凛之的眉头一皱,加快了咀嚼的速度,飞速咽下。

    他不爱吃甜糕,也同样不爱吃咸糕。

    原以为这么多年了,他的口味会随着时间改变,但现在看来,某些可在骨子里的不喜欢,根本不会随着时间的改变。

    第018章 出事了

    裴丞并没有看到江凛之吃咸糕的举动,他的注意力全部被江言知给吸引过去了。

    江凛之端起一杯热茶,喝了一口,皱着眉又喝了一口。

    见江言知还在埋头苦练字,裴丞也不打扰他,只不过在他刚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裴丞眼尖的发现了什么。

    江言知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陌生的玉佩。

    裴丞记得在今天早上出门前,江言知的脖子上都没挂着什么陌生的玉佩。

    裴丞不懂玉石,但江言知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佩却明显价值不菲。最重要的是,这块陌生的玉佩跟昨晚江三爷给的那块玉石比起来,应该只贵不低。

    可……

    裴丞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江凛之,嘴角带着一抹轻笑,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江家二爷的气量,也不过如此。

    江凛之突然侧头,说:“有事?”

    裴丞没想到江凛之会突然跟自己对话,怔住,随后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刚刚一直盯着江凛之,所以对方才会有所察觉。

    心里这么想着,裴丞说:“言知的玉佩是二爷给的吧。这么贵重的玉佩,戴在小孩子身上会不会不太好。”

    江凛之抿着唇,他一开始的确没想到这么多,但玉佩既然已经送出去了,就不可能再要回 来,便说:“只是一块玉佩罢了,不用太挂怀。”

    裴丞换了一个话题,“昨晚三爷给言知的那块玉石,在后院会不会太招人眼了。”

    江凛之蹙眉,老三昨晚给江言知的那块玉石虽然不贵重,但在江家后院确实是太招眼了。尤其是在眼下这个时候的江家,更容易招惹某些人的嫉恨。

    他江凛之不怕那些腌臜事找上门,但江言知目前还是个没办法自保的小娃娃。若是因为这件事就让江言知被人惦记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此事若是拖的太久,对谁都不好。”裴丞见江凛之好半天都没说话,心里突然就着急了,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江凛之淡淡的扫了一眼裴丞,说:“此事我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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