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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给你送去，给孙媳妇裁两件衣裳。”陈氏忙回话：“有劳母亲挂心，我里也有两匹锦布、预备着给她裁衣用呢。”

    巧珍福了福，轻声细语：“谢祖母和母亲好意，犹记嫁时家父特意交待过，了萧府门后，吃穿用度更应勤俭节省，忌奢侈靡费，我带来几衣裳已足够，不必再另外破费。”又：“锦缎丝绸虽轻软华丽，易勾丝破洞，穿不久，还是棉麻织物最结实耐牢。”

    气氛瞬间有些凝固，缕风吹得竹帘噼啪作响，林婵把鬓边吹乱散发捊到耳后，萧旻瞥见她小巧雪白耳垂，穿着亮闪闪小金环儿。

    老太太淡：“甚麽样家底穿甚麽样衣裳，何来奢侈靡费，萧府乃世家族，百年风，孙倜傥，锦衣华行，这便是世家族派，明明是阳白雪金堂玉马人家，作甚偏要装里人寒碜样儿呢，我倒不觉这是勤俭节省，倒显得拿腔作势，故作惺惺之态。”

    巧珍纵是再镇定，此时亦满面通红，陈氏连忙打圆场：“她也是谨听父命，照本宣科，并不晓我们府里规矩，待我教她几日、自然就通透了。”

    老太太笑了笑，巧珍与她不过是孙媳妇，到底隔了辈，遂不再多究，只嫌杏仁茶微微发苦，让冬菊加匙雪绵糖。

    又命秋桂去唤林婵过来。

    待林婵走近，老太太拉她手坐在侧，细量她发插珠翠，穿黄缠枝宝相花妆花缎禙，玉镶银丝裙，微黄缎鞋，袖边搭剌着方藕荷蝶恋花绢帕。

    滴滴小妇人，通富贵，比徐家女儿看去顺眼许多。

    老太太便愈发和颜悦了：“我晓得你自幼就读书识文，听云彰夸你还写得手好字。”

    林婵抿唇回话：“是曾念过几年书，手好字不敢当，勉强能看罢了。”

    “你毋庸谦虚，能让云彰夸赞几句，必然是很不错。”老太太笑：“我每年要带百张手抄《金刚经》去庙里祭祀先祖，往昔由我自己亲自誊写，不过时骨不适，这抄经之任我思来想去，打算交你来，不晓你可愿意？”

    第伍玖章 见面

    夫人李氏引着巧珍先拜会窦氏，再是潘氏和汤氏，各寒暄几句受了她们礼，见林婵坐椅空着，遂微抬问：“她人呢？”

    汤氏指了指：“喏！不是。和老太太在说话。”

    李氏转望去，果然。稍迟疑，眼前人影晃，是巧珍撇过她、不言不语自往方向走，丫鬟嫣桔紧随。

    “喛，你……”李氏微怔，怎这麽没规矩……余光睃到窦氏似笑非笑在瞟她，迅即抿紧嘴，佯装无事跟在后去了。

    萧老太太还要和林婵说些甚麽，巧珍已近至跟前，便朝她：“快来见过你九婶！”

    林婵仰起颈，巧珍目光恰也撞过来，两相交碰，窗外吹阵风，竹帘噼啪作响，她们鬓发都在抖动，黄泉水挟沙带烟从她俩间呼啸而过，眨眼功夫就远去了，只窥见半抹浮光掠影，却也足已令她人眼睛发红。

    巧珍福了福，垂首低喃声：“九婶。”

    林婵弯起嘴角淡笑：“侄媳妇嗓音柔弱，听不清呢。”

    李氏表情不兴，嫌她故意作乱，萧旻抬起头来，眼眸里乍现神彩。

    萧老太太赞同：“还没我这老人家中气足。”

    巧珍咬着牙提了音量：“给九婶请安。”

    林婵眼底余光窥见萧旻紧盯着她俩，便不再多说甚麽，命绮雯把备好锦盒递给她，巧珍称谢，接过递给旁嫣桔收起。

    她侧看向李氏，嘴唇微动，李氏会意，连忙上前，朝萧老太太笑：“孙媳妇也有份礼要奉母亲呢！”

    “哦？”萧老太太起了兴致：“赶紧拿来我看。”

    个嬷嬷双手捧来幅绣，抬举起，原来是个龙飞凤舞“寿”字，人半丈，围还绣有数株松柏及五仙鹤，或剔翎或盘旋，颇有仙气。

    萧老太太觑眼看了稍顷，又命冬菊：“把我眼镜拿来。”戴了凑近寿字细细打量遍，方笑着：“竟是百寿！”何为百寿，便是用形态各异百来孩童凑成个“寿”字，意喻寿为阳生，多多福。窦氏等也围簇过来，皆善通女工，啧啧称赞。萧旻也起走近，默默看着。

    李氏问巧珍：“这是你亲手绣？”

    巧珍语调谦逊回话：“听闻祖母寿诞将近，孙媳通宵达旦赶制，或有不知瑕疵之，还请祖母宽恕。”

    “你绣已经极好了。”萧老太太叹：“这百寿我曾有过幅。”她当年自己最小妹妹，天资聪颖，极擅刺绣活计，府里请过苏湘粤蜀绣师傅授她针法，亦是教便会，过目不往，凡她所绣之花鸟鱼虫，山水美人，摆在里，离远观跟活物般，只可惜天妒英才，她因胎带病气，骨虚弱，最受不得累，起针线活计来极慢，两年也不见完成幅。这般撑到十九岁就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