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陆伍章 萧旻

    再说萧旻从外头院子，恰见嫣桔站在太阳里，拿藤拍在拍打被面儿，半张脸皮发红、半张脸皮紫胀着。谑问：“这戏唱得是哪？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还是红脸的关公战沙？”绮雯恰站在门帘前嗑瓜子，噗嗤了。嫣桔也不说话，谁也不瞧，把藤拍朝上摔，就朝明间去。

    萧旻后脚跟过来，嘴里问：“小蹄子，乞巧节你拿走我脏污的袍子，可并顺走了甚麽？”嫣桔斜着眼回：“我能顺走爷甚麽？”

    萧旻也不响，把她把摁在窗牖上，手往她袖拢里掏，只掏方海棠红锦帕，他道：“那个帕子呢？鹅黄撮穗、绣着莺莺拜月。”嫣桔说：“你想我告诉你，先答我个问题。”萧旻不恼反道：“我不打你，你倒先乖张起来，你说要答什么？”嫣桔问：“那帕子可是九夫人私授给你的？”

    萧旻哼声：“是又如何？你还不快还我！”嫣桔咬着牙根道：“你俩的不伦事，倒叫我挨打！帕子被夫人收了去，你找她讨去。”萧旻心紧，松了手，慢慢道：“准是你为邀功给她的！”嫣桔冷：“我是夫人的陪嫁丫头，不给她，难道给爷您不成？”

    萧旻道：“我见你也了，合该是小子的年纪，稍会我就跟夫人提，免你趟两趟的作妖，弄得皆不安。”说完甩帘子走门，回到房里，徐巧珍正倚着矮榻针线，听到声响眼也不抬，不理他。萧旻心里有鬼，挨到她身边坐，巧珍道：“你离我远些，绣花针可不眼，戳个血眼子。”萧旻偏凑近她，咧嘴着：“你戳，你戳，就怕你不敢。”

    巧珍偏起了性子，真拿针朝他手面戳了记，萧旻唉哟叫唤，巧珍说：“叫你来招惹我。”脸倒和缓了些许。

    萧旻又问：“你在绣甚麽？”巧珍冷嘲讽：“不绣帕子绣甚麽？我可比不得谁招人疼，儿这个送明儿那个送的。”

    萧旻坐到榻边的椅子去，面执壶斟茶，面道：“方才嫣桔同我说了，不就方帕子麽！实话与你说罢，是我在园子里捡的。”

    巧珍把针线扔箩里，抬声儿道：“你当我这般骗！你的性子谁不知晓呢，是会随便捡别人用过的帕子的人麽？会叠得方方正正拢在袖里？你趁早实说，从前已往，你同她私会有几遭？除送帕子，还送了旁的没有？你五十坦承，我便算罢，但凡要耍心眼瞒过个字儿，我就去找老太太和娘家爹爹作主。把这桩乱伦的事儿闹闹，撕了那淫妇的狐狸皮，自此后再没脸见人。”

    萧旻有些不耐烦了：“说甚麽混话，早同你讲过，她自嫁给小叔后，与我就再不相干。”巧珍紧盯着他的脸庞：“你还骗我？”萧旻把茶盏往桌上顿，蹙眉冷道："没有的事怎麽认？也同你父亲那般要屈打成招麽！"巧珍顿时眼眶红，说道：“我晓得你怪我父亲、拆散了你那桩姻缘，但如你官途顺畅，还不多得他提携，是没亏欠你甚麽，男儿志在仕途，岂只顾儿女，这般你还再怨，不妨休掉我算了。再不但那罪名儿！”

    萧旻沉默稍顷，复又坐她身畔，微道：“我说句气话，你就扯到休妻，各退步，家太平。”

    巧珍还欲要说甚麽，就听小厮萧乾隔着帘子禀道：“宫里公公来传旨，命老爷即刻宫！”

    萧旻乍然失，不确定问：“只我去麽？”萧乾答：“不止老爷，还有老爷和九爷。”

    他又问：“那公公可有透？”萧乾又答：“老爷有问，只道不便多说，去了便知。”

    萧旻撩袍起身，他已晓将会发甚麽，让巧珍把自己官服取来，没见动静，抬眼看她神恍惚，似惊又喜的样子，奇怪道：“你怎麽了？”

    巧珍激动抓住他的胳臂，脱而句话儿。

    “你说甚麽？”萧旻脊背倏得僵直，眼底掠过抹不敢置信。

    巧珍敷衍说自己不过胡乱猜测而已，不再多话，趿鞋伺候他穿齐整，再送房。

    嫣桔抱着晒暖的被褥来，眼睛红肿，显然才哭过，巧珍斜瞟她道：“还在怪我打你？把这薄荷膏拿去涂了，两日便悄去。”

    嫣桔摇头：“不曾为这个哭！”

    “那为甚麽哭？”巧珍忽然了：“老爷提及把你给萧乾那小厮，可是为了这个？”

    嫣桔“扑通”跪在她脚前，哭着说：“我就是死，也不要嫁他。”

    巧珍扶她起来，抿唇道：“你答应我还不肯呢！”觉得房内变得昏蒙蒙的，朝窗牖望去，外面不知何时阴云密布，凉风狂作，她喃喃轻言：“要变天了！”

    第壹壹陆章祸福

    萧云彰宫后，接连五日未曾回来。

    林婵直不得信儿，心底甚挂念，晨时去给萧老太太请安，秋桂道还在洗漱梳妆，遂来到卧房旁的起坐间里，李氏、窦氏、潘氏等女眷正围桌吃茶，巧珍竟也在，见到她着站起行礼：“小婶婶来了。坐我这儿罢！”那般恭让，全然不见两人曾经的剑弩张，林婵也佯装亲切，微道：“我和七嫂有话说。”

    潘氏忙挪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