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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炀看着他,漆黑的眼瞳中映出吧台投射过来的一道昏暗暖光,像是海面上浮现的初升旭日,驱散了他眉目间的几分阴冷。
“黎明的明。”
嗓音低浑,如同大提琴奏响。
黎洛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啊,这样。”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从高脚椅上下来,看见对方身后的背包,没话找话道:“你是大学生吗?”
“嗯。”段明炀简短地回了声,“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说完竟就真的朝门口走了,似乎一秒也不愿多聊。
黎洛不知是睡昏了头还是怎么的,破天荒地贴着热脸追了上去。
出了酒吧的门,外边夜色漆黑,马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商店大多都关了,只有酒吧周围还三两成群地聚着些喝醉酒的人,边大声谈笑边抽着烟,一整片区域都烟雾缭绕,气味呛人得很。
黎洛追上去的时候恰好看见段明炀皱了皱眉,似乎是不喜烟味。他刚想搭话,却被旁边横生出来的一条手臂拉住了,一名醉汉用英语流里流气地搭讪:
“小美人,我——”
黎洛横腿一扫,醉汉重心不稳轰然倒地,摔得眼冒金星,爬都爬不起来,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走在前边的段明炀听见响动,转过了身,黎洛立刻一个箭步蹿过去,紧抓住他的手臂,惶恐不安道:“哥,刚刚那人抓住我想亲我,还好他喝醉摔倒了……我先跟着你走吧,这里好可怕。”
段明炀漠然以对:“不是你自己来这儿的吗?”
“我、我只是想来开开眼界,这是我第一次来gay吧……”黎洛嘴唇咬得发白,“你就好人做到底嘛。”
段明炀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终究没再说什么,任由他抓着手臂,领着他走到了停车场。
“到这里可以了吗?你开车走吧。”
黎洛像是才想起来似的,一拍脑门:“哎呀,我忘了,我喝了酒,不能开车……”
“……”段明炀拿出手机,“那我给你打车。”
“我住学校,这会儿宿舍应该已经关门了……”
这话半真半假,他虽然付了五万一年的住宿费,但嫌学校的二人间不够宽敞,另外在学校附近租了间豪华单人公寓,离酒吧就一公里。
段明炀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你到底想怎样?”
黎洛捂头颦眉:“哥,我头好晕,可能是喝醉了……能不能去你那儿留宿一晚,付房钱也可以……”
“我那儿只有一张床。”
“那我睡沙发——”
“没有沙发。”段明炀打断了他,“你要是愿意睡地板,没有垫子没有被子,就来吧。”
黎洛暗暗磨了磨牙。
操,老子就不信你穷成这样。
“没关系,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可以了……”他朝段明炀虚软地笑了笑。
二十分钟后。
黎洛望了圈十几平米的出租屋,明白了一个人生真理。
有钱使人缺乏想像。
别说落脚,他现在就想一脚踹飞段明炀这王八蛋,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酒醒了吗?”段明炀将背包往地上一扔,往浴室走,“除了床,随便你睡。”
这他妈还有什么地方可睡?站两个大男人都觉着挤。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一听就是淋浴,连个浴缸都没有。
黎洛颓丧地往床上一坐,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奇心使人作死。
他对段明炀是有点儿兴趣,不过这点儿兴趣还不足以支撑他在这种寒酸破旧的地方睡上一晚。
算了,还是找条懂事的小奶狗吧,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乖乖听话配合的类型。
黎洛挠了挠头发,决定不告而别了,反正看段明炀这态度,估计也巴不得他赶紧走。
他站起身迈了两步,人都快走到门口了,突然瞥见房间里的小桌上摊着张纸,随意瞧了眼,发现是张奖学金的奖状,而上边学校的名字……
竟然和他是同一所。
黎洛调转方向走到桌前,不可思议地拿起奖状,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的金额大约是人民币一万元。
而他们大学一年的学费是二十万。
gay吧打工这么赚钱的吗?
不过黎洛眼下更计较的是另一件事。
他迅速折回去,走到浴室前敲了敲门,朝里头喊:“段明炀!我发现你跟我一所大学哎!而且我比你大一级!”
里头传来混杂着水声的声音:“哦。”
哦个屁啊,黎洛只好提醒他重点:“那你应该叫我哥!”
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
半分钟后,门打开了。段明炀只穿了条宽松的居家裤,赤裸的上身仍挂着水珠,沿着结实的肌理往下流淌,从胸肌滑向腹肌间的沟壑,与腰线上落下的水珠汇聚到了一起,接着往下滑落……
段明炀拿毛巾擦了擦精瘦的腰腹,黎洛觉得他仿佛在擦拭一座希腊雕塑。
“我叫你哥?”
段明炀把毛巾搭上了宽厚的肩膀,稍稍俯身低头,漆黑的眼眸透过垂散在眼前的湿发,盯着面前的人,似有嘲讽。
“凭什么?”
黎洛喉结一滚,被他身上刚洗完澡后的热气蒸得有些脸热。
“我比你大一级啊,就算不喊学长,也该喊我一声哥吧?”
“我讨厌‘哥’这个称呼。”段明炀绕过他,径自上了床,“我睡了,你自便吧。”
黎洛不服气了:“可我刚刚喊了你两声‘哥’,我好亏啊,你得补偿我一下吧?”
“我没让你喊,你自己要喊的。”
“谁让你长得这么成熟……”黎洛嘟囔了句,突然来了主意,开玩笑道:“那你喊我一声爸爸也可以呀。”
谁知段明炀竟生了气。
怒意几乎是刹那间就侵袭上了他本就严肃的脸,语气陡然下沉,道:“再开这种玩笑,就给我滚出去。”
黎洛愣了愣,回过神来立刻蹿起了怒火。
什么玩意儿?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敢对他说“滚”这个字,一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