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被抓了?
各科的答题卡都陆续发下来了,许沅算了下总成绩,还不错。
她皱眉看着桌上的一迭答题卡,心里总觉得不得劲,不知道严锐总分多少啊……心里好奇得直痒痒,反正数学他是比她高的。
许沅想了想,若无其事地转身在书包里翻了翻,“无意”地往严锐桌上瞥了一眼,幸好,严锐并没有把答题卡收进去,都乱七八糟地放在桌面上,最上面的物理90,要死,也比她高叁分。
物理卷下面还有一张,好像是语文,她没看清。
右手在桌上快速地点了点,她看向桌上的笔,许沅挑眉,拿起笔转过身去。
她把笔放在严锐桌上,眼睛快速地在桌面上扫过,语文115,英语133,比她都低一点,一眼过后,她抬起头,诚恳道:“谢谢你的笔。”
严锐太高,所以总习惯把椅子拖开了坐,方便伸腿,也因此显得格外悠闲,他一只手放在桌上转着笔,另一只手自然下垂,姿势轻松,像坐在躺椅上一样,他的视线在答题卡上顿了顿,才淡淡地看向许沅,没所谓地“嗯”了一声。
许沅发现严锐对待事情好像就两种情绪,要不无所谓,要不嘲讽。
她把两人的成绩对比了一下,现在她比严锐高5分,还有化学、生物、历史、政治、地理,许沅苦恼地揉了揉头发,这些估计被压在下面了,看不见啊。
身后,严锐好像翻了翻答题卡。
她立马转身假装翻书包,暗戳戳往严锐桌上看,很好,生物被翻上来了,87,比她低。
目前领先10分了!
她满意地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转身。
她暗暗想剩下几科她都挺擅长的,应该不至于被拉分,可转念又觉得严锐应该也不会差吧,许沅愣愣地看着答题卡,满脑子都是十分够不够稳,她有点崩溃,心里越来越痒了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要不直接问他吧,考完互相问问分数好像还是挺正常的?应该也不会显得她有多较劲吧?
怎么开口才显得自然?
诶,你总分多少?
许沅甩甩头,好像不大行。
她泄气般把头埋进试卷里,自暴自弃地想,算了,反正成绩单很快就会出来了,忍忍吧。
小腿突然被人轻轻地踢了下,许沅仿佛被打中了什么开关一样竖起上半身,转头,语气僵硬地问:“踢我干嘛?”
严锐还是保持着那个轻松的坐姿,跟她的心虚形成鲜明的对比,越发显得她气势不足,他从容道:“还想知道哪科的分数?”
许沅腾地一下就从脚底板麻到了头皮上,被!发!现!了!???不应该啊……
脸又开始发热了。
许沅欲盖弥彰道:“什么意思?”
严锐似笑非笑,“哦,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您话都起头了索性一口气说完行不行!
许沅感觉自己一口气被死死地吊着,她心里抓狂,算了,反正面子也没了,豁出去了!她硬着头皮接道:“啊,你说成绩啊,你总分多少?”
严锐道:“933。”
许沅脑子里浮现出自己的成绩938,YES!高5分。
“哦。”许沅人淡如菊地点评,“考得挺好的。”
严锐古怪地笑了笑,一副看透一切却又不点破的欠揍样,看得许沅心跳加速,又逃跑般扭过头,后脖子有根筋不小心扯到了,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妈的,感觉坐这儿渡劫来了。
自从严锐坐她后座以后,她感觉自己都不会转头这个动作了,生怕一回头,就对上他那双透彻的、带着冷意的眼睛。
好像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一样。
虽然顺利知道了他的分数,但不光丢了脸,心里也感觉自己没赢什么,许沅有些麻木地想,真是见了鬼了。
因为刚开学加上考试,各科老师忙着开会,因此大部分课都是自习课,数理化占了大部分,许沅聚精会神地刷着题,老林突然从轻轻地敲了敲她的桌子,“跟我出来一下。”
许沅站起来后,老林又敲了敲严锐,同时叫他们两个人,估计是为了竞赛的事。
蒋诗怡一脸八卦地看着许沅,冲她眨了眨眼。
许沅无奈地瞪了瞪她。
“安排出来了。”老林道,“竞赛培训明晚就开始,在楼上五楼的空置教室,你们俩上完第叁节晚自习先别回家,去楼上上课,就一节晚自习,今天回去都和家长说一下。”
“好。”许沅乖巧地答应。
严锐点了点头。
“要重视起来,不要觉得考不考得好无所谓。”老林强调,“竞赛也是对自己的一个挑战,尽力而为,不要错失每一个机会。”
“知道了,老师。”许沅道。
老林瞪向严锐,“你呢?”
“知道了。”严锐道。
老林满意了,“行了,回去做题吧。”
许沅回到座位上,蒋诗怡立马就丢了一个纸团过来,她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早恋被抓了?】
许沅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这时候刘佳也拿着一本习题转过头来,许沅下意识把纸团揉了,塞进课桌里。
刘佳小声问:“许沅,你能帮我讲讲这道题吗?”
是一道几何题,不难,许沅和她讲了一下辅助线和大概过程。
刘佳笑着道:“谢谢啊。”
然后她又不经意地看了眼严锐,问道:“刚刚老林找你干嘛呀?”
许沅表情瞬间有些微妙,她后脑勺长眼睛了吗?怎么没回头也知道老林叫了她和严锐出去?
她也没拆穿刘佳,老实道:“学校搞竞赛,老林和我说一下上课的事。”
“哦。”刘佳笑着称赞,“真厉害。”
许沅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笑了笑,好在刘佳没再多说什么,做题去了。刘佳家里家境不错,人也长得很娇俏,她做题时背挺得直直的,体态煞是好看,她忍不住开始回忆,开学那会,刘佳找自己换座了吗?好像没有?
现在想来,自己有点像虎口夺食啊。
她突然有些莫名的惆怅,但很快她又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专心做起题来。下了晚自习到家,家里又是漆黑一片,她几乎已经习惯了家里没人会等她下自习,但因为今天有事要说,还是觉得有些淡淡的失落。
其实没什么必要讲,不管是上叁节晚自习,还是四节,都没有人会在意。
第二天成绩单就出来了,许沅毫无疑问是第一,第二是严锐,她对比了一下两人的成绩,除开政史地,她其实没有什么优势。
自从跟严锐同班,紧迫感就时常追赶着她。
晚上,两人收拾了东西去上第四节晚自习,全年级一共有40几个人上竞赛课,这种课当然不会有编位,大家都是随便坐,他们去得比较早,教室还比较空,许沅照旧在第一组第七个坐下,等她都把笔记本放好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惯常爱坐最后一个。
她心情复杂地想,好像特意给谁留了座一样。
严锐从她身边经过,坐在后面。
于是许沅心情更复杂了。
因为是第一节课,老师先讲了一下竞赛的一些情况,然后在讲新课之前,他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目,正是开学考数学的最后一题。
许沅看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当老师说让她和严锐上去讲做题思路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严锐讲得很快,因为他的自学了超纲的公式,许沅就讲得慢了点。
严锐身边坐着的同学认识他,他侧过身问严锐道:“你们一个班的吗?她谁啊?居然能想出这种解法?挺厉害的。”
严锐漫不经心地看着讲台上的许沅,她讲题和做题的时候,神情都格外认真投入,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的光彩。
“是挺厉害的。”严锐笑了笑。
第四节课下,整个学校里静寂无声,只有他们这间教室还亮着灯,四十几个人拥挤着下楼,许沅一不小心就落在了后面,声控灯逐个暗下,身后的黑暗浓郁瘆人,许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不敢回头看,有点凉飕飕的。
她小跑了两步,紧跟上前面的人,月光下树影重重,风一吹,簌簌地响,许沅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出了校门,大家四散而走,许沅闷着头疾冲,但余光却瞥见了杵在旁边的一个身影,她脚步顿了顿,有些诧异。
严锐抬眼看见她,什么都没说,兀自往前走去。
许沅心里砰砰直跳,忙跟上他。
在等她?
严锐是在等她吧?不然他好好的站校门口干嘛。
但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严锐有什么理由等她,他又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雷锋同学,她胡乱想了会,觉得严锐应该是有点事情绊住了。
但没几秒,她又想,也许真是在等她???
唉,折磨人。
许沅揉揉头发,冲着天空叹气,算了,不想了,没结果。
四周鸦雀无声,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一开始还有些杂乱,但渐渐许沅找到了严锐的频率,便逐渐只有一道脚步声在回响了。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长了又短,许沅看着看着有点乐,像是在黑暗中跳舞一样,有种奇怪的默契。
转眼间到了路口,许沅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问问他,是在等她吗?
“严锐。”她出声叫道。
严锐回过头来,那双平静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她。
突然问不出口了。
见她半响不说话,严锐问道:“怎么了?”
许沅摇摇头,笑了笑,“再见。”
严锐看了她两眼,低了低头,一丝笑意似乎在他嘴边一闪而过,黑暗中有些看不真切,然后他道:“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