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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3

    虎头村外, 谷场上的麦子还在太阳底下晾晒着。

    远远望去,金灿灿的一片。

    这是个丰收的好年成。

    对于那些自身拥有土地的农户们来说,意味着逢年过节时能多吃几顿白面馒

    头。而对那些雇农们来说,在给东家交了租子之后, 能多剩下一点儿余粮。

    当然, 无论是谁也未想料到, 这一季抢收之后, 整个青沙河流域掀起了一场变

    革。从此, 那些靠着收租子过活的东家们, 再也没了昔日的荣光。

    “土改”如期而至。

    对章存林家来说,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家早已经分过了,包括部队上的章启安夫妇在内,名下也挂着一份田产和房

    产。有分家文书在手, 还有族里作证, 他家的人均土地和房屋在村子里只能算了个

    中等水平。

    更何况家里又多了一口人?

    两天前,章家就把崔腊梅给接进了门。

    这事是由章存贵出面操办的。

    按照老礼, 寡妇再嫁有诸多限制, 还带着种种歧视色彩。

    章存林不想让崔大妹子受委屈, 就想搞个新式婚礼。他把这个想法给存贵兄弟

    一说, 章存贵开始还有些犹豫,怕族里的长辈们反对, 也怕村里人议论。

    可崔大嫂子一听, 却大力支持。

    说新事新办,这个法子好。

    随后, 工作组的曹组长也听说了。

    他热情地鼓励道:“章大哥,你可给乡亲们带了个好头,到时候我来给你俩主

    持婚礼!”

    崔家一听,私下里也十分欢喜。

    做父母的,当然不想让自家闺女在婚礼上难堪,于是就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章存贵见此,只好按照存林大哥的想法,操办了一场新式婚礼。

    崔腊梅出门那天,不坐花轿,也不吹唢呐,而是穿着一身红衣,胸前戴着一朵

    大红花,由妇救会和农协队员们敲锣打鼓,把人喜气洋洋地迎进了章家门。

    婚礼仪式,由曹组长亲自主持。

    两位新人进了堂屋,胸前都戴着一朵大红花,并肩站着。先朝墙上的伟人像,

    鞠了三个躬。又朝着爹娘,鞠了三个躬,接着又向前来观礼的几位近亲长辈,鞠了

    三个躬。

    那些磕头拜天地之类的,全免了。

    这么一来,婚礼倒是很简单。

    几分钟就完事了。

    村里的老人们听说后,多有侧目。

    可年轻汉子和闺女们,却觉得格外新鲜。

    这样的婚礼既简朴又节俭。

    也省得两家来回折腾了,更省了新娘子不少事儿。对那些手头紧,却又打算娶

    媳妇的年轻汉子,真是触动不小。

    那天中午,章家院里拉开了桌子。

    一共摆了三桌。

    主要是工作组、农协会长、妇救会主任,还有章家门里的长辈和近亲、崔家大

    哥等几位送亲的在坐。

    席面是徐甜甜、凤芝,外加大娘和两位嫂子一手操办的。

    光去集上采买,就用了两天时间。

    现在天气热了,吃的东西存不住,只能在婚礼的当天动手。

    一大早,天还未亮,,她和凤芝就起床忙乎起来。

    到了中午,好歹三桌子酒菜都端了上来。

    鸡鸭鱼肉都有了,还上了两筐子白面馒头。

    席面十分丰盛。

    吃得章老爷子直心疼。

    而崔家几位来送亲的,却觉得备有面子。

    这章家可是破费了不少。

    章存林忙着招呼客人,只顾着高兴,也没吃几口。而崔腊梅呢,端坐在新房

    里,更是美滋滋的,也没什么胃口。

    只有启康带着冬娃,在灶屋里吃了个肚圆。

    冬娃还搂着小叔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道:“小叔,你啥时候娶亲啊?”

    听得启康直咧嘴。

    婚礼过后,徐甜甜算了一笔账。

    虽然小鸡小鸭是自家养的,青菜是自家种的,酒是自家酿的,白面是自家磨

    的,可一场婚礼下来,花费依然不菲。

    相比起来,她家算是好的。

    像其他农户办一场婚礼,往往四下里借债,塌了亏空。婚礼是风光了,可婚

    后,一家人都得咬着牙,用好几年时间来偿还债务。

    这种压力可想而知。

    也多亏了爹,采纳了她的建议,举办了一场新式婚礼。

    否则,即便想省也省不下来。

    按照老礼儿,主家是要摆三天流水席的。届时,全村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来吃,

    家里备了再多的东西,也格不住这个吃法啊?

    以前,就听说乡里的红白喜事吓人。

    唯有亲临了,才能体会到这种“盛况”。

    一场下来,家底就被掏空了。

    也难怪乡里人娶亲不容易。

    更不敢轻言离婚。

    因为这一场花费实在是太大了。

    家里新添了一口人。

    爹的嘴就没再合拢过。

    而婶子进了门,却一点也不见外。

    第二天一早,就把他们几个小辈叫进了堂屋。

    一人包了一份见面礼,还爽快地说道:“冬娃他娘,你们几个也不用改口,就

    继续喊我婶子吧?等到啥时候想改口了,再改也不迟……”

    凤芝一听,松了口气。

    现在让她喊娘,她可喊不出来。

    而启康也是如此。

    倒是冬娃嘴甜。

    张口就喊了声:“奶奶——”

    把崔腊梅乐的,又给加了一份儿礼钱。

    徐甜甜代冬娃道了声谢。

    心说,冬娃的性子倒是好,一点儿也不认生,也知道跟人亲。

    等以后长大了,一定不会吃亏。

    *

    虎头村的“土改”开始了。

    农协就像打了鸡血,天天动员乡亲们来村公所里开会。

    一到会上,农协会长章启良就神采奕奕地站在台上,先讲讲国内形势和土地政

    策。接着,就讲起了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说现在由政府给咱穷哥们撑腰,广大的

    贫雇农兄弟们都翻身得了解放。

    底下的乡亲们,听得似懂非懂的。

    心说,这乡里乡亲的,哪能分得那么清楚?

    村里的穷家穷户们,自己没地,去租了东家的地来耕种。

    按季缴纳租子,不是应当应份的嘛?

    还有东家,地多人少,请几个长工来家里干活。

    管吃管住不说,

    还给长工们分些粮食养家糊口。

    这不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嘛?

    咋就成了剥削压迫了?

    要知道,给东家们扛长活,可都是争着抢着的。

    那些干活不出力的,即便想当长工还当不上呢?

    至于会上提到的那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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