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能看出来,大家的心思都在考试上,好几个人一直紧锁眉头不曾舒展,十分紧张。
只有舒月还算悠哉,以平常心、猎奇的心态,上了考场。
第61章 脸盲 真为他捏一把汗。
舒月所在的考场是一所小学, 门口挂着横幅: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校园里树着几块大牌子,一块写着“向雷□□学习”, 还有一块专门为这次高考准备的:“热烈欢迎参加一九七七年高考的战友”。
从走在校园里奔赴考场的人群就能看出来,这一级战友的年龄跨度相当大,有三四十岁、头发都染上了白的中年人,也有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的少年。
十二月的连城市, 已经入冬, 说话张嘴都冒着白气。考场的教室也很冷,没有暖气,也没有火炉子,冻得手指都有些僵硬。条件不可谓不艰苦。
大家都裹紧棉衣,把手放在口袋里或者插在袖子里, 以免冻手, 影响考试作答。
不过舒月提前想到了这种情况,她特意穿得比较厚实, 脖子上还围着围巾, 用瓶子灌了些热水, 手冷的时候就摸一摸水壶。
监考老师查看了准考证之后,大家一一坐好,把笔和手表等东西摆在桌子上,准备考试。这点倒跟现代考试很像。因为不能拿手机,考试的时候偶尔还是会看看手表, 省的时间分配不均匀, 着急忙慌。
监考老师宣布考试开始,大家拿起笔低下头,刷刷刷的写起来。
第一门考数学, 算是舒月的强项。她高中时读文科班就是靠着数学和英语两门成绩打天下,饶是语文和历史地理政治之类的考得不理想,也能往上提一提分,总成绩不至于太差。
舒月拿到试卷有些诧异,竟然只有一张a4纸,虽然正反面都有题目,可题目的数量也算是很少了。想到自己高中每次考试那一大张试卷和满满当当的试题,瞬间觉得so eaay。
而且这每道题目也比较简练、短小,她之前考试可是经常遇到那种老太太裹脚布一样长的题目,光是题目就得消化半天。
舒月在心里打了个响指,信心满满的提笔答题。
整个考场因为过分安静,连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除了倒数第二道大题有些拿不准以外,其他检查过没什么要改的。于是在考试结束前半小时,她举手起身交了卷。
引得一众考生抬头,稀奇的看她。
一些因为答不出来而紧张的冒汗的考生,看她竟然提前交卷,额头的汗冒的更厉害了,手心滑的快握不住笔,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
监考老师再三确认:“不用检查了?还有半小时,确定要交卷?多检查几遍也是好的。”
舒月被时不时抬头的复杂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她提前答完了,无形中成为其他考生施加了压力,主要是心理上压力。
真的不是她要炫耀什么,她只是答完了无聊,不想干巴巴的坐着。
于是赶紧走出考场。身后却听到监考老师说:“你们答你们的,她答得快不一定对,可能是不会答,瞎写一通就交卷了。”
舒月:“……”
好吧,怀疑就是你对。
舒月避开了吃饭的高峰,提前去国营饭店,随便点了碗肉丝面条,吃完便回招待所休息去了。起来以后看了会书便跟大家一起去参加下午的政治考试。
肖校长和江雪都诧异的问她:“中午怎么没看见你呢?”
江雪还安慰她:“没关系,考得不好还有下一门,别灰心。”
舒月尴尬的笑笑,“嗯嗯,没事,我就是来瞎考的,考不上也没关系。”
她表现得满不在乎,江雪更以为她是没考好之后的自我麻痹。
下午考政治,只有五道题,她依然是提前就交了卷。
这次考试,都是各省自己命题,她目测后面几科考试应该也一样。
走出考场回到招待所,她就给程山打了个电话。那边接电话依然很快,“我考完两门了。”
她的声音像一剂镇静剂,程山莫名急躁的内心终于安定下来,安抚她道:“嗯,考完就别想啦,好好吃饭睡觉。”
“他们三个咋样?”
“挺好的,我给他们做饭吃,都吃得挺好。”
“哦。那就好……”
“你什么时候考完?”
“我要多考一门英语,后天才能考完。”
“明天,记得也要给我打电话。”
舒月付了一块钱,回到房间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又有点想念程山。尤其晚上身旁空空如也,不自觉就想起他隽美的侧颜,想起他的一箩筐叮嘱,想起可以让她暖手暖脚的人肉暖宝宝,唇角不自觉勾起。
意识到自己才分开一天就矫情的想对方之后,舒月突然发觉自己并没有想三个孩子……
完了,不能让孩子们知道。
当然了,也不能让那个男人知道,否则他得多骄傲啊。
第二天的语文、历史地理,第三天的英语也都一样,一张卷子才一张a4纸,至多也是正反面,对她来说在规定的时间内答完并不难,只要仔细一点,她觉得英语说不定还能考个满分呢。
历史上评判这场高考有难度,主要在于参加考试的考生,很多都中断学业多年,而且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这场考试,这期间要下地干活的、在工厂干活的,还得兼顾工作,只能抽空学习,所以基础不好,准备又不充分,当然是双倍的难。
但是舒月有良好的基础,原来上初高中的时候都是魔鬼式训练。这几年虽然搁置了,但是功底还在。而且她知道会恢复高考,提前看过了语文、数学、政治那几门课的教材,英语又是她的强项,自然不觉得难。
第二天下午,大部队已经考完了,肖校长和江雪他们就先于她回岛了。
走之前肖校长动容的鼓励她:“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的。你别担心,你肯定没问题。”
江雪是新来的小学老师,虽然之前跟她不算很熟,但好歹也是一同备战的高考战友。临走时还继续安慰她:“没关系,不行明年再来。”
舒月看着眼前白白净净,扎着两个麻花辫,也就二十岁出头,长得还挺好看的江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勉力挤出一个微笑:“你们别担心我,你们先回去吧,咱们岛上再见。”
送走了他们,舒月看天色还早,就搭公交车去百货大楼了,她准备逛一逛,买些东西。
这几年连城市发展迅速,原来的百货大楼又开了一个门市部,离考场不是很远,舒月搭了三站公交车就到了。
她买了些毛线和针织工具,准备给程山和孩子们织毛衣。因为家里五个人,程山的毛衣得两斤毛线,她的得一斤半左右,小孩的得一斤左右,算上围巾手套什么的,一共买了□□斤、五六种不同颜色的毛线,装了满满两大包。
提回宾馆的时候,把前台大叔看呆了,拦着她不让进:“姑娘,你是来卖毛线的吗?我们这里不允许黑市交易……”
舒月哭笑不得:“我这是去二百逛街了,给家里人买的,准备自己织毛衣呢。”
二百是百货大楼第二门市部的简称,那是高级商场,她打量着穿着普通的舒月,“这毛线不便宜吧?”
“还行,家里人多,织一件最多不过五块钱。”
大叔听着五块钱,觉得真贵,“啧。五块钱也挺贵啊。”
舒月想说,你这打电话也挺贵,打了三次电话,一件小孩毛衣就没了……
直到第三天中午舒月考完了英语,她才启程回岛。
轮船到达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程山在码头,站立如松。
她站在甲板上远远的看着他,眼眶不自觉有些微热。
虽然也没受什么委屈,但就是觉得好像有点委屈似的。
程山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也不顾旁边有没有人,把她往怀里一揽,她顺势双臂将她圈进怀里。
舒月笑着看他,眼睛里却控制不住泛起了泪花。
码头上的男女老少,看着冷风中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投来灼热的目光……
抱着小孩的,赶紧把孩子头往别的方向一扭:少儿不宜……
一些认识他们的已婚男士心里却泛了酸水,果然是小别胜新婚啊。
程山低头给她擦了擦,“谁欺负你了?”
“你……”
程山蹙眉:“???”
“想你了。”
程山脸色倏的变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看着三天未见如同隔了九个秋天的女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很想让旁边的人原地消失,最终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拉着她的手上了车,“走,外边太冷了,车里暖和。”
躲在车里等他们的小李,刚才扭头看见舒月下了船,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看到舒月上来,故意装作很平常:“嫂子,你回来啦?外边冷吧?”
程山和舒月一起坐在车后面,手还拉着她的,“开车。”
小李今年都二十六岁了,如今已经当上了连长,听说舒月高考完要回来,主动请缨开车来接,没想到吃了一路的狗粮。
程山让方大嫂做媒,给他介绍了个对象,是文工团的一个女同志,两人见了一面,互相印象不错,就是还没到结婚那一步。
所以,干吃狗粮没水喝,有点噎得慌。
回到岛上,舒月跟以前一样,每天去养殖场上班。
冬天养殖场的鸡们怕冷,鸡笼子跟前都挂上了棉的帘子,鸡们只有中午气温最高的那会出去活动,其他时间就懒洋洋的趴在窝里发呆。
养鸡场虽然已经有一万多只鸡,但是在二十个人熟练的流水线养殖下,一切都井井有条,甚至九斤黄到了七个月左右就可以达到九斤十斤的重量,养殖周期都缩短了。
舒月虽然是养殖场场长、一把手,负责场里的大小事务。但是场里这些大嫂都是多年的熟练工了,已经不需要手把手去监督指导了,她倒是也不忙。
于是舒月同志成功学会了上班摸鱼。
虽然没把毛线带去养殖场织毛衣,但是有空就在纸上画画画,设计毛衣的样式。
舒月观察过,岛上军区大院这边人穿衣服不是很讲究,样式并不新潮,这跟枫明岛平时比较闭塞有关。要说他们军区大院有什么新潮的和喜欢攀比的,那就是吃了。眼看着这几年岛上的人们体重指数和腰围指数蹭蹭上涨。
不过她去连城市逛街的时候,倒是留意了一下,那边的人穿衣服更讲究些。她还看了看人们穿着的毛衣的样式。
少数是买的那种带花纹的,多数还是自己买毛线手工织的,样子倒是平平常常。女同志穿件红毛衣都是赶时髦了。
舒月总觉得样子有些土,于是她使劲儿回忆之前,见过哪些毛衣,明星、素人、身边亲朋好友,谁穿过什么毛衣比较好看,想起来就拿笔在纸上画画画。
把大概样子画下来,再想一想怎么操作,没几天就确定好给大家织的毛衣样式。
她给程山买的是一种麻灰色的毛线,她准备织一件开衫翻领的毛衣。毛衣的身子采用简约的平针针织法,袖子上可以弄两条麻花纹,这样不显得单调。
给舒兰和程白鹭织紫红色、竖麻花的衣身,领子织成半高领。程白杨的胸前弄三条竖麻花就可以,织成圆领,他不爱穿高领衣服,连围巾都不喜欢围。
她给自己买的是卡其色的毛线,她想织一件斜着的麻花纹,有一些设计感。但是具体怎么织,还需要探索一下。
冬天的枫明岛,最低气温低至零下,外面稍一刮风就吹得脸颊生疼。
所以一家人的活动都集中在了客厅里。
客厅里的两个烧煤的炉子,一到晚上程山就把它们烧的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