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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等你长大些,再去提此事,你怎的如此铁石心肠,竟全然置之不理?”
阮琨宁被他说的心生凄楚,可有些事情真的是没办法勉强的,感情之事更是如此。
她道:“欠你一世,也未必非得拿姻缘去还,难道,别的便不可以吗?”
玉奴语气轻柔,阮琨宁却从中听出了斩钉截铁,他道:“不可以。”
从小到大,他还不曾回绝过自己什么,第一次回绝,竟是落到了这上头。
阮琨宁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却听玉奴再度道:“——不可以。”
他的瞳孔黑沉如夜,似乎透不进一丝光亮,语气里带有一丝哀求道:“阿宁,我想求的,只一个你罢了,将别的东西与我再多,又有什么益处?”
“玉奴,”阮琨宁觉得自己心口有些发疼,她嘴唇动了动,终于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彼此都太过熟悉,我没办法把你当成朋友之外的角色……”
她心生无力,心知自己是该抱歉的,可叫她愈发无力是,到头来,她竟也只能说一句抱歉。
“玉奴,”她道:“对不起……”
玉奴眼睛里似乎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停滞了一会儿,他声音忽的低了几度,道:“阿宁,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据说,再过不久皇帝舅舅就会为你和皇太子赐婚,”他抬起一双露水一般明澈的眼睛,道:“是真的吗?”
他这样聪明,素来行事灵透,金陵勋贵都能推测出的婚讯,他怎么会不知道?
到了此刻,他这样的人,竟生出了几分自欺欺人的心思。
阮琨宁心头沉沉的,还有几分麻麻的痛楚,她点点头,道:“是真的。”
她话音一落,长久的静寂。
玉奴目光落在她面上,道:“阿宁,你可知……我心意吗?”
阮琨宁此刻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心里头也是乱麻一般,乱糟糟的很,只点点头,却不曾开口。
玉奴面上的笑容落下去几分,眼睛里掺了几分哀凉,叫人心疼不已,他道:“可你……还是要选他吗?”
阮琨宁也觉得自己残忍,忽然不忍心看他的神情了,她低着头,胡乱的应了一声。
“你可知道……”玉奴怔了片刻,颤声道:“我待你的心意,绝不比他少分毫。”
阮琨宁依然低着头,她道:“可世间的许多事,本就是没有道理的。”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阿宁,”顿了许久,玉奴终于问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阿宁对我说前世良缘时,是真心的吗?”
自然是真心的。
那时候他这样小,便是骗了他,于阮琨宁而言,又有什么益处呢。
可是到了现在,有些话,她反倒是不想说出口了。
阮琨宁摇摇头,她道:“不,是我骗你的。”
玉奴却微微一笑。
他本就是跪坐在坐垫上,此刻将手臂撑在面前桌案上,人便向着阮琨宁凑近了几分。
他眼底全然都是了然之色,缓缓道:“从小到大,阿宁撒谎的时候都是面不改色,也只有食指会忍不住搓拇指,衣袖太长,这个动作又太过隐蔽——可能,连阿宁自己都没有察觉吧。”
他面上浮起一抹笑,却并不觉温煦,而是哀意浅浅。
“也好,”说出这样长的一段话,似乎已耗费了他极大心力,说完之后,他便收起了那只撑在桌案上的手臂,目光疲惫的靠在了那棵木兰树干上。
似乎松了一口气,他道:“总还不算是……糟糕透顶。”
阮琨宁总觉得他此刻的情绪不对,有点莫名的熟悉,却也说不出什么,心里慌慌的,不安稳的很。
她没办法接受玉奴,这是真的,可她也没办法眼见着他难过,这同样是真的。
到底也是多年从小到大的感情,饶是石头也被捂热了,何况是人心。
“对不住,”她道:“总是我……对不住你。”
“其实也没什么,”玉奴定定的看她一会儿,终于缓缓合上眼,他道:“世间爱而不得的人这样多,再添我一个……其实也没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既没有怨恨,也没有失神,只是极为浅淡的怅然,说不出的惆怅仿佛流云一般,萦绕在他的周身。
阮琨宁心里堵堵的,像是心口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叫人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很难过,很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可是……今天是玉奴最重要的,二十岁的生辰啊。
她看了看玉奴,将自己手边的檀木盒取出,推到他面前去,道:“不算是什么重礼,却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看一看,可喜欢吗?”
玉奴静静的看了看她,终于还是伸手取过了那只檀木盒打开,看见里头玉佩时,他神色中闪过转瞬的怔然。
阮琨宁敏感的察觉到了:“——怎么,不喜欢吗?”
“没有,”玉奴缓缓一笑,道:“阿宁送给我的,我都是喜欢的。”
“我只是,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他语气有些艰难,却还是说了下去:“有些事情,大概真的是命中注定,无可更改的吧……”
阮琨宁听得他语气不对,却也不想在好好的日子里头说这些,她含笑错开了话头:“这样重要的日子,怎么不见其他人过来?是在前院等着吗?”
“不是,”玉奴嘴唇隐隐有些白,面上却还是微笑,他道:“阿宁也说了,今日是重要的日子,请那些不知所谓的人过来有什么意思。”
他道:“我只请了阿宁一人来,再无其他。”
绕了又绕,竟又回到原点去了。
原本被阮琨宁按到心底去压住的那些难过,不知怎的,竟又再度浮了起来,如何也压不下。
本该是值得众人来贺,他铭记一生的日子,竟只请了自己一人来,
而到头来,自己除去伤心失意,竟什么都不曾给他。
也真是……讽刺。
玉奴却并不觉失落,他只是定定的注视着阮琨宁,许久之后,他才道:“很早之前我便说过,无论阿宁为我准备什么礼物,总不如有此心,更珍贵许多。”
阮琨宁见他如此,也顺着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