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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缘等到最后登记完,今天她娘回娘家去了,没来上工,嘱咐她等她爹来接。肖一德要先去接肖兰,肖缘不想等,拿上衣
裳锄头自己往回走。
半路上想到何进托给她的一窝小兔子几天没去看过了,随手揪了一把嫩草。她把兔子藏在她舅婆家一个不用的牛圈后面,
舒舒服服给弄了个小窝。
几只兔子喂得白白胖胖的,见她来了都朝她脚边拱,她抓起来一只抱在怀里,草递在嘴边喂它吃。陪兔子玩了一会儿又藏
好,看看天色,灰麻麻的快黑了,就往家里赶。
她穿过走了无数次的一条巷子,两边都是没人住的破旧房子,安安静静的。想起这些天传得那些事,肖缘忽然觉得背后毛
毛的,加快了脚步。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真有人在她身后,她好像听到了脚步声,肖缘不敢回头去看,闷头往前走。声音越来越近了,心
提到嗓子眼儿,肖缘感觉自己被人揪住了衣裳。
她顿时就吓得浑身一软,脑子一乱忘了反应,那人一把拉住她手腕朝后拖。
“嘿,那边谁个?干啥呢?”
被人一吓,那人丢开她跑了,肖缘坐在地上,等人蹲在她跟前了还怔怔的,心跳快的不真实。何守诚追了两步,回来看肖
缘,“缘丫头,你咋样啊?咋一个人在这里,刚才那谁看清了吗?”
肖缘差点一声哭出来,只会摇头,何书记眉头蹙得死紧,到底是谁这么不安分。他把肖缘送回家,交代了肖一德,别叫女
娃们晚上出去乱跑。
何兆睡了一觉起来,在饭桌上听他爹说了肖缘的事,“简直道德败坏,咱们屯子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人,这不揪出来,就
没安宁日子过了。”
何兆紧紧捏住筷子,肖缘差点出事的地方是他们养兔子那附近,那她是因为去看兔子吗?何兆懊恼得想磨牙。
李绣身为村里的妇联队长,唉声叹气,“可不是,咱们屯子花一样儿的姑娘不少呢,哪一个遇到这样的人都叫人揪心。”
“前些天组织了巡逻队,查得怎么样?”
李绣给丈夫和两个儿子盛了汤,自己也喝了一口,“谁舍得不挣工分去巡逻啊,你要指派谁去,人家也不乐意啊。商量了
几天,实在不行还是轮流吧,这样谁也没话说。”
何兆扔下筷子,慢悠悠随意道:“我去吧。”他哥和何书记夫妻都看向他,何兆不乐意道:“看我干什么,我不干事又说
我闲,想找事儿做又不相信我。”
何书记咂咂嘴,“不是不相信你,我再找几个队长商量一下,安排出人来,你跟他们一道就是了。”他是不大相信儿子的
决心的,毕竟玩惯了,只当啥都跟玩儿一样。
何兆认真的很,也懒得跟他爹废话,吃完饭就找几个哥们儿去了。何书记倒是没想到,不出三天,他儿子真抓到了人。
009
第二天上工的时候张英听说了肖缘差点遭遇的事情,也吓出一身冷汗,又问她没事怎么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肖缘一
时间想不出好点的借口,随口找了个话题岔开。
开荒修水库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完的事情,地里活儿少了之后,大部分人都安排去山上劳动。河子屯荒山也多,几个队
长商量后圈化出来一块地,挖石头填土,得废不少功夫。
肖缘将挖出来的碎石头装筐,小石子又多又费事,有的没挖出来得自己去刨,一不小心就容易劈开指甲。她的手不算粗,
常年累月握锄头,掌心一层薄薄的茧子。
她甩了甩酸软的手腕,顾不得满手的小口子,继续刨石头,一双白手套毫无征兆扔在跟前。肖缘抬起脸,低头太久眼前发
黑,适应了一会儿才分辨出高瘦人影的脸。
居高临下,逆着光,一圈单薄的光与影萦绕着,叫人看不真切。她盯着自己发呆,对方似乎心情颇佳,可是别扭得不情愿
表现得太明显,口气凶巴巴,“看什么看?傻不愣登的。”
肖缘回了神,在心里叹口气,遗憾得想,怎么会他当成何进呢,两个人分明是南辕北辙的性子。肖缘拿起地上那双比新的
还要干净的手套,不接受何兆的好意,“你自己用吧。”
何兆朝她手上看了一眼,眉梢眼梢都不高兴得挑起来,他从小豪横到大,想要做的事极少有做不到的。生来一副唯我独尊
的性子,就是想待一个人友好些,也不懂得婉转,即使被家里娇惯,总不如他哥更讨人喜欢。
旁人不管是怕他还是讨厌他,三分不待见表现出来五分闪躲,他乐得自在。一样的表现在肖缘这里见到,他就特别不乐
意,双手插在兜里,玩笑一样说话,“也是,我给的嘛。这还不简单,我哥就在那边,他来了就好办了。”
说来,肖缘也是个沉静的性格,心思总爱藏在心里,就是在家里也不见得更俏皮。大家对她的定义一贯是乖巧懂事。肖兰
爱耍小性子,两个人里肖缘更像姐姐,自小知道谦让。
十来年这样过来的,只有遇上何兆的时候,他总有办法叫她破功,逗得她着急。肖缘顶讨厌何兆的招惹,嘴角不高兴得拉
耸下来,“你能不能别搅和,我不干事我还忙呢。”
他哼一声,对她猫一样的发脾气显得很享受一样。肖缘泄气,一把夺过何兆手里的白手套,犹豫半天舍不得下手,她都没
用过这么好的东西。
何兆又抢过去,学她的样子扒拉石子,不一会儿就帮忙装了半框。肖缘心疼手套,自己戴起来干活儿。何兆这才满意了,
蹲在她身边,闲聊一样说,“我可不闲,这两天我在干一件大事儿,整肃咱们河子屯风气的。”
刚拿了人家手软,而且这会儿小伤口不疼了。肖缘脸皮薄,不好意思再甩脸色,敷衍得嗯了一声。何兆揪住她的黑辫子,
忽然想起那天在树屋里,他把肖缘从后面圈住,她的发梢扫过小腹,激起的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有点复苏。
何兆脸热,掩饰性扯了一下,肖缘一把抢回辫子,嘟囔道:“别扯我头发。”
“你就不能对我好点,我是欠你钱了还是欠你米了。”何兆不爽了,想到什么,刚才的旖旎心思变成了另一种苦涩,语气
不自觉幽怨,“我家的大门可不好进,杜明月都知道对我客客气气的,我要不喜欢谁,你看我哥还理他吗?”
肖缘听他前一句,脸上有点红,好像是对他太不耐烦了。后一句一下被戳中心思一般叫人难堪,尤其你明知道不会有结果
的事,自己的认知上还能麻痹,由人直接点出来,在她听来还有一点嘲讽的意思,那是既难堪又难过。
何兆不过随口瞎编,借此使气氛更和缓些,可见肖缘沉默,他脸一下就阴了。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是觉得很生气
,他嚷
嚷,“所有的女的都喜欢他,你也别想。”
肖缘也气了,小声回嘴,“要你管。”
何兆站起来,“我就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