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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梧丫头?”
周清梧还是很信赖刘大婶,比划着就把事情经过和她说了,但是隐瞒了她受了刀伤的事。
刘大婶经常和周清梧交流,周清梧的手语也是最初她找人交给周清梧的,看明白她的意思后她皱了皱眉,看着周清梧怜惜道:“婶婶知道你心善,但是清梧丫头,你日子过得这么难,现下还要照顾这么一个重伤的人怎么熬下去?这医药费得多少啊?万一她要是不成了,你这……你说不定还要摊上事啊!”
刘大婶瞅了瞅床上的姑娘,额头缠了白布,脸色很是苍白,但是眉眼精致肌肤白皙细腻,生得就像画上的仙女似的,比大户人家小姐都好看,一看就不是她们这些庄稼人家的。
“清梧丫头,这姑娘看着非富即贵,身上没带些值钱的么?”
周清梧一愣盯着刘大婶,也没什么动作。刘大婶哎了一声道:“傻丫头你想什么呢,婶婶意思是,你救了她的命,又给她请大夫,她身上若有值钱物件,咱也不贪其他的,这请大夫抓药的钱,还有吃的,让她自个儿出天经地义。你这都揭不开锅了,又要照顾她,可不能傻乎乎替别人背一身债。”
刘大婶只是个妇道人家,她心地其实很好,也不是个见钱眼开,贪图小利的人。但是周清梧一贫如洗,救人费心费力也就不提,可不能让这傻姑娘饿着肚子还要掏钱给人治病。
周清梧自然知道,她很感激刘大婶,认真表示:您放心,我知道,没有用我的,她身上有银两。
刘大婶当下松了口气,只是妇人的心思压不住,她忍不住好奇道:“有多少银子,够不够?你莫要这么死板,要是有富余的用来改善下自己生活,你救了她,用一点没事的。”
周清梧伸手比划着:她有碎银子,有四五两,她伤得重,要好药材养,我不能乱动。我还有吃的,等她好些了,我可以去挖药材砍柴,饿不到。
刘大婶这几年很照应她,也很清楚周清梧的性子,虽然因为平日里孤僻冷漠,但骨子里纯善实诚得很,看她摆手说饿不着,心里叹了口气,只能再次劝慰她:“不乱动,买些粗粮缓缓也是好的。还有丫头,她身上有银子的事可不要和其他人说,村里那些婆娘嘴巴碎的很,若要知道了,少不得编排,诋毁你。”
周清梧听罢,眉眼低垂着点了点头。村里那些人不待见她,她自然不会把这些事乱说,甚至对刘大婶都藏了一点。不是不信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人身上有多少银子越少人知晓越好。
本来她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救了人,可是因为急着找大夫已经瞒不住了。想到这,周清梧对着刘大婶打手势:婶婶不要和别人提我救了什么人。
见她指着床上的人摆手,刘大婶会意,这么一件事在村子里可是一桩谈资,她都能想象那些人谈论时的模样,于是连忙应下了。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撞见了杜仲他们已经知道周清梧家里有病人,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于是有人说远远瞥见过周清梧背了个什么东西,现下后知后觉应该是救了人。于是才一天过去,已经传了无数个版本,跟编话本子似的。
最多的说周清梧捡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看脸的人说看衣服那就是非富即贵。现下巴巴藏家里等着别人寻,好讨要报酬,恐怕以后这个小哑巴要攀上高枝,飞黄腾达了。
这传的有鼻子有眼,惹得村里妇人各种羡慕嫉妒,下午还有人偷偷过去想打探虚实的。周清梧都不想理会,平日里都是关着门,出去抓药都锁着门,愣是没人看见她到底救了个什么人。
这一天来回奔波,又是受惊吓又是心惊胆战,周清梧疲惫不堪。而且这一日她都没来得及吃东西,饿的头晕眼花。
打开瓦瓮,里面只有缸底还有一些豆麦。在看着灶间干净得过分的碗盆,周清梧垂下眸子,小心把瓦瓮里的豆麦倒干净,也不过一小捧。
今天没时间出去,野菜都没挖,只能暂且用这个垫垫了。把豆子和大麦泡好,她把桌上一个小布袋拿进厨房,今天抓药时她买了一升米,家里有个重病的人,不能吃那些粗粮,她这才匀了些银子去买了米。
抓了一点米放在瓦罐里煨上,淘米的水舍不得倒掉,周清梧用它拿来煮豆菽饭。豆菽饭这是穷人家最常吃的粮食,并不是好东西,吃多了还会腹胀,大麦煮熟也难以下咽,但是对周清梧来说已经是不错了,至少不会挨饿。
一小碗豆菽饭下肚,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缓了一点,但体验真不算好。瓦罐里的粥已经开始在咕嘟咕嘟响,那种香味是周清梧好久没尝过的,咽了咽口水她打开瓦罐搅拌了下,再盖紧起身去烧热水。
等着粥好的时间里,周清梧在房里坐下,小心翼翼打量她救的人。不得不说,她长得真的很好看,肌肤白皙得没有一丝瑕疵,睫毛很长,阖着双眼时像个蒲扇一般,就是脸色太过苍白,好看的薄唇也失了血色。
这么年轻好看的人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差点就香消玉殒了。周清梧就这么盯着她,心里默默想:等她赶紧醒过来,和她解释自己动了她的银子。她虽是迫不得已,却也觉得煎熬。
自从父母离世后,她一直孤身一人住在这个老宅子里,其实很孤单。村里人认为她不详,除了捉弄她,根本不会和她说话,更别提一起玩耍。
那些人大多只会因为她脆弱而加倍欺侮她,所以她没了笑也逼着自己没了眼泪。可是她只有十五岁,看似坚韧,但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空荡荡屋里,那种被生活摧残的痛苦都快要将她淹没了。
现下这个人虽然昏迷不醒,可是到底不是她一个人了,她也算有个慰藉了。
粥已经好了,诱人的香味随着那股热意扑面而来,她煮得并不多,刚好装一碗。因为人还昏迷着,她煮得不稠。端着白米粥周清梧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最后强迫自己把粥放在一旁,把人枕高一些,用勺子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喂给她。
也不知道她多久没进食了,米粥喂进她嘴里,过了一会儿她开始无意识蠕动嘴唇自己咽了。
周清梧目不转睛盯着,秉着的呼吸在看到她吞了后,总算顺畅呼了出来,泛黄的小脸上不再是冷硬麻木地绷着,而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能吃下去简直太好了。
她格外耐心,就这么慢慢的一勺一勺喂着,直到吃了半碗那人再不动嘴了,她才停了下来。
看着剩下的小半碗粥,周清梧有些挣扎,这是给病人吃的,而且花的是别人的钱,别人吃不完她就偷偷吃了,总感觉有些不对。
可是刚刚被粗暴安抚的肚子这会儿嗅到香味又开始躁动,周清梧瞥了眼床上的人,这剩粥也不能再给她吃了,毕竟是病人。犹豫之后她对着床上的人弯了弯腰,回厨坊把剩下的粥吃完了。
刚开始她还能矜持,到后来几乎是狼吞虎咽。大米粥在村子里,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普通人家难得吃到,而周清梧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香的米粥了。
她许久没煮过粥,把握不好量,而受伤了的人吃的太少了,她这才尝了一些,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暗自思忖明日还要少煮一点,这样对方也能吃久一些。
虽然有四五两银子,可是请大夫抓药,再买完参,估摸着也要花去两三两了,这人好了还得回家,也要银子,不能给她挥霍了。
困意不可遏制地袭上来,替人擦了擦身子,自己也洗漱完,周清梧缩在床外边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屋外有人在敲门,周清梧刚穿好衣服,连忙过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