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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了。”
冲台下工作人员比了一个手势后,灯光渐渐暗淡下去。
江糖头发扎起,肩上背了一个从工作人员借过来的书包,她低垂着头,一步一步从台后走向台前,阴影在她脸上覆盖,看不出表情,她只是绕着舞台走着,一圈又一圈。
陈子娴白了江糖一眼,表情中的嘲弄甚浓。
其他人也路出相应的失望表情。
她这算哪门子表演,不就是上台走路,搁三岁小孩上去都能演出来。
在一众或讽刺或看好戏的眼神中,只有穆欣和徐奥神色严肃。
终于,江糖脚步停了。
她脚尖动了动,然后拉下书包从里面翻找着,动作很慢,紧接着眉头皱起,雪白的牙齿咬住下唇,表情着急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看到这一幕,工作人员们瞪大了眼睛。
迟迟没有找到需要的东西,江糖的动作已经变得癫狂不耐起来,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下一秒,一串钥匙出现在了她手上。
她手指哆嗦,做了一个开门动作,紧接着,往前迈了一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到这里的时候,陈子娴已经笑不出来了,脸色可以说是非常难看。
无实物表演是专业演员的必修课,可是能表演好的少之又少,除了专业的话剧演员外,就算陈子娴上去也演绎不到如此逼真的程度。
江糖不一样。
她每一个细节都牢牢抓住了观众的心,造诣甚至高过了专业的舞台人员和专业演员。
舞台上放着一张小桌子,江糖过去把书包丢了上去。
然后她踢掉鞋子,再接着……江糖做出了一个众人想不到的举动。
她低着头,利落脱下了身上那件黑色小西装,路出的皮肤白皙,更显得脖子上和手臂上的红痕刺眼,她眉眼未抬,柔软的手指扶着桌面,弯腰拉下了腿上的丝袜,动作很急,带着厌恶。
脱完后,舞台陷入静止。
她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丝袜。
片刻几秒,眼泪毫无预兆掉了下来。
不同于陈子娴的悲恸哭泣,她眼神掉的无声无息,眼神却冷淡麻木,如同一个机器。
江糖撸起袖子擦干眼泪,只是一个随意简单的动作,却让台下工作人员的心跟着牵扯起来。
负责架机器的摄影师皱起眉头,慢慢拉了镜头。
近景里,她表情木木然。
一个小瓶子从书包里掉落出来,江糖拧开瓶子,取出一小片维C片放在嘴里嚼,很缓慢,接着嘴角勾起,一滴泪恰好落下,就此定格,哭的凄凉。
如果说陈子娴可以带入观众和她一起哭的话,那江糖带给人的情绪就只剩憋屈了,想哭哭不出来的憋屈感。
稍微聪明点的,就能从江糖所演绎的细节上猜测出她经历过什么,不同于陈子娴直接的表路,这种蒙了一层纱的痛苦才更加抓人。
现场有工作人员看过原著,此时瞪大眼睛看着江糖,神色之中满是不可思议。
全书描写的非常细腻动人,优美的文字呈现出的是绝望的画卷,作者并没有直言了当的描写在女主角身上发生过的残酷,而是从微小的蛛丝马迹中透路出这一切。
第五章,从教师楼里出来的女主人公独自走过空阔的校园,热闹的街头人海,进了一家药店,避开了几个混混,回到家后,她先脱下了那条撕烂的内裤,接着干咽下了避孕药。
剧本暂时只是一个大纲,并没有细致描写这些,所以江糖才笃定陈子娴没有读过原著,笃定她没有深入了解女主人公的角色。
“我演完了。”江糖放下发,重新穿上了西装外套。
老实说她很庆幸没有穿那套连体西装,也很庆幸自己刚到生理期特意套了一条丝袜,不然脱的就是内裤了……
陈子娴还没有回过神来。
穆欣眉梢扬了扬,慢慢对她鼓掌。
徐奥看着她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良久,激动起身:“我觉得你比较适合。”
虽然他是陈子娴的粉,但理智和原则还是有的,尤其徐奥对待作品认真,不允许有人践踏他的劳动成果,再陈子娴说出那句比起,剧本更重要的话,他就决定脱粉了。
屁话!没有哪来的剧本!
没有鸡哪来的蛋!!
“虽然挺莫名其妙的,但是……江糖你的确比较适合。”
穆欣和徐奥都认同了她,就连没有说话的制作方都赞同点了点头。
陈子娴愣了几秒后,不甘心的冲上台:“我不觉得她表现的比我好。”
“陈小姐,江糖一开始说的没错,你理解错角色的性格了,所以很对不起。”
女主人公是个沉默寡言又懦弱的人,她把所有无力都藏在了心中,哭不敢大声哭,叫不敢大声叫,正因如此,才被别人践踏,直到踏入旅途,一切才发生了变化。
徐奥摇摇头:“你挑选的段落挺好,但是……小艾不会那样哭的。”
陈子娴怒极反笑:“好,我认输。”
她看向江糖;“我认输,行了吧?”
江糖耸耸肩:“我当初说了的,是你自己不听。”
“……”
这还嘚瑟上了?
陈子娴胸口有些闷,她觉得自己马上要被气死了。
正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重重撞开,陈子娴拿着手机,神色匆匆:“不好了,田甜在学校和朋友打闹的时候被人从架子上推了下去!”
陈子娴脸色变了,“谁干的?”
助理哭丧着脸:“听说是、是夏萝。”
……夏萝。
江糖眼皮子跳了下。
陈子娴也顾不了其他,匆匆忙忙就是往外面走,走了两步又扭头看向江糖,她哼了声,像是在说我和你没完。
试镜以万万没想到的结果结束,穆欣起身过来:“你算是把人家得罪下了。”
江糖满不在乎摆摆手:“以前就得罪下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穆欣无奈摇头,伸手在她脸上戳了下,语气龙溺:“你呀,看样子老林真是把你惯坏了。”
江糖不满嘟嘴:“明明是崽崽被我惯坏了。”
“崽崽?”
说漏嘴的江糖立马安静如鸡。
此时徐奥凑了过去,表情比先前热情多了,他指了指江糖脖子上的红痕:“那也是你家崽崽弄得?”
江糖脸上一红,忙做解释:“那是我自己在后面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