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秦译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让他不用担心。
两人即将离开,傅琛站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出声:“他不适合当秘书。”
叶秋桐心里一突,震惊地回头。
秦译跟着转身,厌烦地看向傅琛,说:“这种事轮不到你来评判。”
说完,他扶着叶秋桐,动作强硬,把人从射击场地带走了。
等两人走后,傅琛把器械交给教练,助理走上来,迟疑地说:“boss,您对时锐秦总的态度似乎与众不同。”
还有一半,助理没说出口,傅琛对那个秘书更加奇怪。
傅琛何曾这么在意过一个小秘书。
傅琛没有回应,突兀地问:“什么是合约?”
助理被问懵了,正在思考如何回答,傅琛转过身,解释前面的话题:“因为他们太有意思了。”
*
叶秋桐很在意傅琛说他不适合当秘书。
这让他想起他刚调岗的时候,工作受挫,不管他怎么做,秦译都不满意,还时常借各种机会打压他,那时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法胜任这个岗位。
现在他在秦译身边待久了,明白那时候总裁是在培养他,他也渐渐了解总裁,知道总裁的性格有很多缺陷,但两个人找到了平衡点,这段时间两个人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私下相处得不错。
叶秋桐便以为,自己通过了考验,已经是个合格的秘书了。
这时候,突然有个人告诉他,过了一年,他还是不适合秘书岗位,他又惊讶又生气,一边安慰自己,那人是瞎说的,一边又有些失落。
傅琛真的是瞎说么,他是乌金的执行人,眼光毒辣,不会看错。
再加上叶秋桐搞不懂秦译在想什么,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为什么那时候想亲他,是单纯演戏还是因为别的。
叶秋桐的心一团乱麻,还没等他理清楚思路,公司就发生了大事。
秦译往上提交了他变卖时鑫旧部门的想法,董事长秦邦言当场大发雷霆。
当初时锐承诺会妥善安排时鑫,秦邦言才同意让两家子公司合并,现在秦译要过河拆桥,气得秦邦言掀了桌子。
汪德成判了几年,刚从拘留所里转移到监狱,他保不住兄弟,连公司都要保不住。
都是秦译这个逆子的错。
秦邦言不同意秦译的做法,一口回绝,勒令秦译别动歪心思,老老实实投钱安排好时鑫旧部。
时鑫的元老们也很不满意,这一年间变动太大,说好了平稳过渡,时锐竟然想把他们卖掉。
可秦译坚持自己的决定,不断向上反馈研究报告,告诉集团,这么做利大于弊。
一时之间,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各种流言在公司里传播。
这一回,叶秋桐也有点不理解总裁的做法,在他看来,总裁可以不理会时鑫的旧部门,暂且维持现状是最好的做法,何必在风口浪尖挑事,也没有很大的益处,还惹恼秦邦言。
不过他只是个秘书,完全拥护总裁的决议。
秦邦言召唤秦译去总部,还喊上了傅琛,明显是要吵架。
那天的会议,用腥风血雨形容都不为过。
以秦邦言为代表的董事派,指责秦译无情无义,不把集团与其他兄弟公司放在眼里,傅琛借机代表股东,说秦译这么做想集中股权,狼子野心,如果真的没钱处理时鑫的问题,他们可以追加投资。
秦译带着人一一骂回去,说集团的思想陈旧,跟不上时代,不及时挖掉腐肉,怎么能长期发展,这次把老旧部门重新整合卖出去,刚好可以精简结构,同时能把死账救活,何乐不为,何必为了所谓的“旧情谊”,死要面子活受罪。
然后回击傅琛的指控,挑明乌金想借机追加投资,不过是进一步稀释秦家在集团的股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反正一个派别一种说法,再加上搅浑水的,整个会议室乌烟瘴气。
叶秋桐坐在秦译和许睦的下首,为两人打辅助,全程注意力高度集中,想着万一打起来,怎么才能让时锐的人全身而退。
幸好没到那个地步。
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场会议下来,叶秋桐精疲力竭。
许睦都有些动怒,只有秦译还是那样,神情不变,看不出喜怒。
秦译看向叶秋桐,嘱咐说:“去喝点水。”
叶秋桐心里惊了一下。
以前面对总裁的关心,觉得没什么,以为是上级对下属的爱护,如今他的心境有了变化,这才体会到其中的微妙。
秦译总是在不经意间,各种照顾他。
叶秋桐抿抿嘴唇,说:“我还好,谢谢秦总关心,我去收拾材料。”
秦译点头。
叶秋桐与董事长办公室的助理们进行交接,大家都很疲惫,但效率依旧很高,叶秋桐抱着文件袋走向电梯口,突然在途中碰到了傅琛。
似乎总是能跟这位傅先生偶遇,叶秋桐客气地打了招呼,对上傅琛冷漠机械的目光。
叶秋桐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迟疑地站在那里。
傅琛问:“有事?”
叶秋桐思索片刻,把憋在心里的问题问出口:“傅先生,您之前说我不适合当秘书,我能问一下为什么那样说吗?”
傅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过来问:“我是不是跟秦译很像。”
叶秋桐一愣。
他早就有这个想法,认为秦译和傅琛有些相似,他们同样在不美满的富裕家庭中长大,同样靠自己在家族中厮杀出头,为人处事狠厉又冷酷,都很有手段。
只是傅琛身上世家气重一些,秦译则是带着匪气,嘴巴更毒。
傅琛见叶秋桐沉默不语,当他默认,说:“既然如此,我想的,他一定也想过,你不如去问问你们总裁。”
说完,他便迈开步子离开。
第78章
叶秋桐抱着文件袋怔怔地发了一会呆,然后才回到秦译的身边,跟着公司的人一起从集团总部离开。
从那以后,他对傅琛的话更加耿耿于怀,可他没有去问秦译。
秦译这段时间事情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去烦他。
董事长那边压着时锐,不让秦译变卖时鑫资产,这件事就一直这么拖着。
时间转眼到了年底,各种结算各种总结,再加上时鑫旧部不满时锐抛弃他们的做法,消极怠工,时鑫旧部门本就少得可怜的营业额持续下滑,再这样下去,卖也卖不出价格,秦译不得不分出精力整顿。
反正事情混杂,所有人都很忙,两个人的副业进度始终停留在一个很微妙的地方,暂时没有进展。
叶秋桐这时候才开始回忆以前的事,时常从一些细枝末节,感受到秦译对他不同寻常的态度。
某些夜晚,叶秋桐躺在床上,想起秦译曾经来过这里,身体不由自主地燥热,当时的他怎么心那么大,让另一个男人躺在自己的床上。
叶秋桐渐渐变得不确定,不确定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总裁对他真的与众不同。
幸而工作太忙,留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很少,叶秋桐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他毕竟只是个秘书,是秦译的下属,不该也不愿去揣测上司的意图。
好在公司方面有了新进展,年底的时候,秦译去找秦邦言进行了一次谈话。
他问秦邦言:“你是宁愿把公司留给姓傅的,还是宁愿多分我一点。”
秦邦言瞪着眼睛,没想到秦译这么直白,又要开口责备他。
秦译阻止父亲,说:“我知道傅家对你有知遇之恩,但过了这么多年,欠得再多也该还清了,你如果继续打压我,干脆让集团改姓傅吧。”
秦邦言知道,秦译之所以敢说这种话,是因为他确定秦启帆彻底不会跟他争。
要是放在半年前,秦译绝对会按兵不动。
秦邦言恨得牙痒痒,但又没有办法。
他不喜欢秦译,不仅仅因为秦译是第二个儿子,还因为小儿子太霸道了。
自从那件事以后,秦译想要什么一定会去挣,哪怕头破血流,也要把东西死死咬在自己嘴里。
这种如护食野兽一般的凶狠,让秦邦言不喜。
如果启帆能出面承担责任就好了,那么傅家会欣然接受由秦启帆继承的集团,并且不会有多余的想法,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可秦启帆躲在实验室,秦译的实力越来越强悍,傅家不得不出手。
傅家一出手,不会给你留一半,他们要全部。
秦邦言均衡各个势力这么多年,深刻知道这些利害关系,秦译同样也知道。
秦译之所以来到这里质问他,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会站在自己儿子这边,因为他们都姓秦。
秦译说:“卖掉时鑫旧产业,减少乌金对时锐的影响。”
这是在提要求。
秦邦言颓然坐进办公椅里,捏了捏眉间,再一次觉得自己老了,但他没有把话说死,只是说:“你们要先找到一个合适的买家,谈个好价钱,我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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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那边有松动,实在令人欢欣鼓舞。
可叶秋桐也从中看出些问题。
时锐作为集团的子公司,这些年蓬勃发展,规模越来越大。
可不管时锐要做什么,都要首先获取集团的同意。
时锐的头顶上,压着无法绕开的董事长与董事会,董事会上面还有关系更复杂的股东会。
时锐想迈开步伐,大步往前跑,身后始终拖着重重枷锁。
叶秋桐心里闪过一些想法,但他不敢说,那些想法如果董事长知道了,肯定会破口大骂,骂他大逆不道。
好在事情有了转机,时锐的人松了口气,这天总裁办的助理们进行了久违的聚餐,由秦译买单,大家吃饭喝酒,好久没有这么快活。
秦译只参加了前半段,中途离场,省得有上司在,大家放不开。
其实助理们并不在意,很多人反而希望秦译能留下,毕竟总裁长得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