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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番外1-再入宫

    宣和二年夏,沉寂了6年的选秀,终于从皇宫里传了出来。.

    得到消息的那一天,梅月带着丫鬟过来,很有些得意的向我炫耀。她爹是正三品的权六曹尚书,在宫中往来的同僚中,不乏位高权重者。

    后宫那地方,又总是和外戚千丝万缕。有着好娘家的确是该得意些。

    可惜,就算我清楚的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清楚的知道我爹官微言轻,也耐不住我那肖像被点了朱砂的安排。

    我爹娘能慰藉我的,也只有隐晦的一句,后位空了那多年,也或许是你命里有造化。

    ‘造化’两字激动了多少京都的闺阁不得而知。但听着姐姐说,京城里一夜间洛阳纸贵,柳幕白的身价儿都被叫到了1000两。

    他是画师。尤善肖像。

    早知道当初我也去找了他画。只是,却是为了画的丑陋些。

    现在说这些都迟了。离初选的日子不过三天。整个大周都应为这次选秀雀跃喜庆。各地的驿站还特别设了接待秀女的地方,我猜着定是比寻常的驿站要舒适隐秘的多。

    毕竟谁也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命运将会是如何荣华,他们知道的就是当今圣上文治武功千古一帝。百姓安居乐业,大周风调雨顺,最难得的还是,皇上自打继位,后宫佳丽从未超过20人。

    后宫妃嫔寥寥,后位悬空,的确是一条看似辉煌荣耀的路。

    但,他终究是皇上,而我,只想要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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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选的日子,过了三更娘就起来拾掇。

    从小跟着我的丫鬟叫琪云,平日里最是淘气,现在却是谨言慎行的跟个真人儿似的。我知道一大家子人都紧张,连我自己亦是忐忑。

    但我的忐忑自然是与她们不同。金銮殿前一点绛,半生再无回头时。我怕的无非是陪王伴驾。

    可命运捉弄,怕什么便有什么。朝阳撒进半束光辉的金銮殿上,隔着遥远的距离,当今九五之尊忽然开了金口,声线穿透稀薄的空气,直直的砸在我的心尖上。“抬起头来”

    多年以后我回想那一幕真是极可笑。那时的我只差用帕子遮了脸从此再不摘下。

    我明明记得排在我前面的几个秀女都只是问了出身和年岁,顶多有一两个不一样的,也只是叫原地走上几步。可是到我,却是这般不同。

    我咬牙抬头,威严雄宏的金銮殿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只撇了一眼, 我便匆匆低了头。

    空气静的都能听见人的呼吸声。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漫长的时间,直到一双明黄色的蟠龙靴陡然映入眼帘,才听见一声“再抬头”

    那声音低沉清冽,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我听命,抬头,脑子空空如也的盯着面前的一张脸。

    深潭般的眸子,薄抿的唇,朗朗的面容定格在了我心里。

    从未想过,九五之尊居然是这般眉目如画风姿卓越。

    那一天选秀,就那样落幕。但我的名字却一夜之间传遍大周。

    或许我是历史上第一个初选就被册封的妃嫔。那一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听见过人叫我齐眉,直到我死的时候,我依然是当初被封的妃位,而他,自始至终也只肯叫我一声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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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宫的日子好歹还是按照旧例来。只是教导的嬷嬷多出几倍不止。爹在朝中的同僚早已经将贺礼送来了,直堆的三四间房仍是不够。

    人人都说我是个有造化的人。这次的选秀合适的少说百千人,圣上独独对我做出了那番举动。娘激动之余也曾问我,为何偏是我?

    我也曾问自己,为何偏是我?

    若论丝竹琴音,我比不过柔嫔;若论歌舞体型,我比不过李婕妤;若论相貌出身,我自知连梅月也比不上。为何偏是我?

    但想起那张朗朗的容颜,所有的想不通都化成了对命运的敬服。想必日后总有机会问一句,为什么偏是我。现在我只感谢命运垂青,给我这样的机会。

    五日后,宫里派出天家的仪仗队,一路威仪至府里,爹娘忍着泪送我上了明黄色的轿舆,随身带的唯有我的两个贴身的丫头。琪云、爱兰。

    这一年,我17岁。

    初到宫里我被安排在了甘泉宫。按照妃位,司务府的总管调派了足足20个人到这头。后来才听说,为了给我当差,许多人居然都舍了血本贿赂总管。

    这且还不算,按照规矩,我本该是先去给宫里的娘娘们挨着跪安的。结果到好,上午进宫,还不等中午,该来的一个没落下的全来了。那个不该来的,自然也不会来。

    荣耀来的太过迅速,让人产生不真实的感觉。更不真实的感觉,居然是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样友善和蔼。我明明自小就听说,后宫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是她们藏的太深?还是我太蠢分辨不出?

    直到送走了众人,我卸了璀璨的珠花饰物还觉得脑仁隐隐的疼。琪云说我估摸着受了凉。

    刚进宫就得了风寒,知道是我说柔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乔张做致。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今晚皇上会不会来。

    若是他来,我又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想起教习嬷嬷的话语,只觉得脸颊更是滚烫的难受。

    那一刻,我到是真的巴望他可以迟来些。但仿佛没有一件事情是我能掌控的,半是迷糊中,他到底来了。

    穿了月白绣九龙戏珠常服的皇上,看起来少了一份威仪,多了一份贵公子的亲和。他甚至连礼都没有让我行,就坐在了我的床边。

    迷糊中,我还记得他握我的手说了些什么,后来还亲自喂我吃了药。我总以为那是梦,直到病愈后才知道,那一夜的恩宠早已经传遍后宫。

    如此怜惜,怎不叫人欢喜。不是因为他是皇上,只是因为圆了我少年的痴心。

    那时,我以为这样就够了吧。毕竟他是皇上,做到这般田地已是不易。可谁想,自我病愈后,皇上却接连在甘泉宫整整歇了三日。三日后离开,又赐东海绝世夜明珠、蜀国丝绸、波斯珍玩,连我住的寝宫都搬移至了大出甘泉宫几倍不止的凤阳宫。最奇异的还是皇上居然赐了我满满三大箱书。

    我并不记得,我在他面前看过书,也不曾记得,提起过喜欢读书的事情。不过这样的恩赐虽有些难解,却依旧叫人欢喜无限。

    一时间后宫无人不知道我惠妃圣眷正浓,天下人无人不知齐氏幼女的平步青云。甚至坊间还传出,再过三年五载,我定是中宫之主。

    只有我知道,伴随着荣耀而来的是多么多的血腥诡谲。皇后与我而言太过遥远,我只求能在这步步惊心中保全。

    说来也是奇事,与我做对、陷害我的统统是那些与我一同进宫的秀女。宫中上位的娘娘们一概的冷眼旁观,仿佛她们笃定了,我定能安然与这沉浮中般。

    事实上,的确如此。皇上对我的保护无微不至,所有的陷害栽赃都在皇上的无条件信任中不攻自破。时日久了,在一件一件的精巧设计面前,我一次一次全身而退,幸运的让人匪夷所思。

    若我真是狠毒之辈,皇上是否也会这样保全我?上位的娘娘们是否已经窥测到可能,所以才会避开这腥风血雨?

    为了证明,我生平第一次陷害与人。不是别人,她正是我自幼的玩伴,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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