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订婚
订婚会场在海边，海风湿润，空气清新。顾梵薇身着淡蓝色的小礼裙，化上了精致的妆，像个下凡的仙子。她笑得格外开心，一直揽着董于的手臂，神情略带着小女生的娇羞，落落大方地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董于今天穿上了黑色的西装，剪裁得体的礼服更显得他肩宽腿长。他的举止之间显出让人头晕目眩的英俊与贵气，却又在面对顾梵薇的时候变得温柔无比，俨然一副准未婚夫的模样。
这两个人，从小的时候开始就是那么地般配，男才女貌，似乎是天生一对。阳光也是格外眷顾这对神仙眷侣，暖暖地照耀在这片草地。
尹且诗没有机会来，他只是一个小明星，公共场合还是上不了什么台面。但作为青梅竹马三人中的一人，顾梵薇的表哥，顾绍钧必须来。他曾经想过拒绝，可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如果拒绝，别说董于，就连顾家人都很清楚他的近况，他毫无理由的牵强拒绝只会招来所有人的怀疑。
董于的大哥董奕和三弟董音也来了，董音很早就拉着董奕到了会场，此刻正围着自助餐桌上的水果拼盘完全不顾形象地疯狂吃水果，只是那张清秀俊美的脸蛋怎么看怎么可爱，不会有形象破灭的隐忧。他看到董于换好礼服出来了，开心地朝董于挥手：“二哥你来啦！二哥你今天格外地......咳咳咳......格外地帅啊。”
“小心点吃，别噎着。”董奕在董音身旁，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董于看着董音哭笑不得：“谢谢。”
“我说真的，哥你是真帅，还有顾姐姐，也可漂亮了！真羡慕你能有这么个漂亮的新娘子！我也想要......不过二哥你放心，顾姐姐是你的！”董音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董奕变幻莫测的神色，开心地祝福着董于。顾梵薇温温柔柔地笑了笑：“谢谢你。”一幅大家闺秀的风范。
“你还小，不急着结婚。”董于轻轻拍了一下董音的头，“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子追你，你还不是一个都看不上。挑食。”
“那是我眼光同！这不是没找到梵薇姐这么优秀的么！”
董奕的脸更黑了，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
董音似乎感受到什么了般，转过头看看董奕，董奕瞬间恢复正常表情：“怎么了？”
“没啥。”董音笑道，又回头和董于对话，“我觉得她们还比不上我大哥呢，大哥做饭好吃头发又软，编辫子最方便了，哪里是那些大小姐能比的。”
虽然重点感觉完全不对，董奕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了那么一些。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时候，顾绍钧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上去。他看着董于和顾梵薇，明明上学的时候他们三个也无数次在一起，类似的场景他也看过无数次，不知为什么放到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只觉得内心有什么地方有一点酸涩，这点酸涩随着时间的延长，慢慢地扩大。他想上去，可是双脚不能从原地移动半分。
“绍钧兄，你为什么不上去？”直到某个认识的人提醒了后，顾绍钧才惊醒般快步上前，脸上扯出一个不自觉地比哭还不堪的笑容：“祝福你们......”
他的反应让一些在周围祝贺的人觉得有点奇怪，但他们不会多说什么，社交礼仪让他们自觉自然地避开了这个场景。
顾绍钧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脸上迅速升温。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企图用这个方法掩盖自己的情绪，实际上他已经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被董于和顾梵薇看得清清楚楚。“我是说......祝福你们。你们真的很般配。”
他的嗓音，强作冷静中带着颤抖的泣音。顾梵薇轻轻笑了一声，宣示主权般愈发贴近董于，看着顾绍钧的双眸明明还是温柔如水，顾绍钧却觉得他的表妹的双眼带着审视，带着讽刺和胜利后的骄傲，让他如芒刺在背。
“那是当然，我和董于哥哥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能成为董于哥哥的未婚妻，是我的幸运。......表哥，你看我们三个人中也已经有两个订婚了，你为了自己的幸福，什么时候才赶快？”
一针一针，细细密密，刺痛着顾绍钧的心脏。他明明和董于只是炮友关系，明明那么迫不及待从和董于的纠缠不清中彻底解脱，但是这一刻，他忽然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董于看着顾绍钧的沉默狼狈，和顾梵薇愈发贴近的温软香躯和愈发用力收紧的手臂，忽然笑了一笑。
“董于哥哥笑什么嘛！”顾梵薇状似不满地撒娇，顾绍钧的身体愈发僵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爱情这件事，强求不得的。”董于龙溺地伸出手，轻轻刮了刮顾梵薇的鼻头，顾梵薇小小地躲了躲，笑道：“董于哥哥讨厌！这话怎么讲？”
“就比如说，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温柔可爱，能在儿时遇见你是那么幸运的一件事，我为什么不赶紧娶你？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好运气的......”
董于平时的表现并不是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但是他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又显得如此流畅自然，顾梵薇惊喜地看着董于，漂亮的脸蛋如果未施粉黛可能会红透。
顾绍钧也愣愣地看着董于，第一次觉得对方距离他如此遥远。他有些仓皇地转身走了，只匆匆留下一句：“离开一会。”
这一离开，就是再也没在订婚宴上出现。
......
订婚宴结束的时候，顾梵薇和董于坐在海边。海风扬起顾梵薇的长发，董于脱下自己的外套帮顾梵薇披上。
“谢谢。”顾梵薇感激地笑了笑，攥着外套的手指略有些收紧，她有些沉默地嗅着残留在西装外套上的董于的气息。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董于也不说话，顾梵薇终于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董于，你愿意娶我，真好。”
像是倾诉，像是叹息，这个女人收敛了在外人面前的其他模样，只留下最真诚的一面面对她爱的人。
“能娶到你，是我上辈子修的福分。”
“你相信有上辈子？”顾梵薇有些惊喜地转过头看董于，但发现董于的表情淡淡的，她很快就明白这是一句戏言。她有些失落地转回头，迎着海风和渔船的汽笛声，用一种平淡却怀念的语气说道：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我遇见你不仅仅是这二十几年的事情了。我一看见你，就觉得自己已经认识了你好久好久。随着我和你的认识更加深入，我对这种感觉就越发确定......”
然后顾梵薇笑了笑，自顾自地解释道：“只是一种错觉，大概。”
董于说：“我们确实认识了很久。”
“但不该是一开始......抱歉，今天我太开心了，有些激动。”
“如果我们上辈子就是夫妻，那该有多好。”顾梵薇真诚地感叹道。
“会的。”董于点点头。只是刚刚顾绍钧那孩子气的反应，让他开始有些摇摆不定。
顾梵薇是真心爱着他，这点董于可以确定。董于不是什么不顾大局的人，通常情况下不会为一些变数就改变甚至是放弃自己的决定。可是顾绍钧的表
现，少见的示弱，让董于内心升腾起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他不想对不起顾梵薇，所以一直保护她开心健康地生活，甚至十分守绅士礼节地没有与她同床。但是如果与顾梵薇分开，这个社会对女性又比较严苛，难免有些闲言碎语赖到顾梵薇头上。
董于无奈地谴责自己，为什么想着想着就想到取消婚约这分子上了？顾绍钧算什么，这么大魔力？他不是一直迫不及待地想和他撇清关系吗？而顾梵薇，是真正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依恋他的人。他为什么要退婚？
而女孩的心思，最为敏感。尤其是热恋中的女孩。他董于找不到和顾梵薇退婚的理由。
“我表哥他......还没有对象吗？”
“我不清楚。为什么这么问？”
顾梵薇沉默了，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她表哥在想什么，她怎么能不清楚？他们从小一起生活，一起玩耍，她又是他们之间观察最细致的一个。
董于似乎生来就与常人不同，处事沉稳认真，年少老成，不轻易接受任务，但接受到的任务又能很好地做好，从不轻易动怒。兄妹俩被稍大一点的孩子欺负的时候，他没有贸然前来营救，而是直接打电话叫来了管事——这对于一个一点点大的孩子来说是多么难得。最后那群欺负他们的孩子看到他们就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了。
董于的智商不算特别拔尖的类型，但是处事认真，一次不会就两次，两次不会就三次，如果他执意要做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明面上小女生们都忌惮着董于冷冰冰的外表和显赫的家室不敢接近他，实际上喜欢他的女孩子完全不比喜欢顾绍钧的少。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又何尝不是她从小仰慕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