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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新郎官走了,女客们也要走了,沈樱靠过来笑盈盈地与阿娇打声招呼,这才离开。

    翠娘也有好多的事,看新娘还是她偷偷跑过来的呢。

    冬竹留下来伺候阿娇,笑着道:“樱姑娘都嫁去侯府做三夫人了,看起来与出嫁前好像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伶俐俏皮。”

    阿娇看着门口,隐隐担心。香云、沈樱姐妹俩一个在宣王府做妾,一个嫁进了宣王妃的娘家,也不知沈樱是真的没受影响,还是忍着没表现出来。等哪天有机会了,阿娇可要与沈樱好好地聊一聊。

    肚子饿了,阿娇吃了些面食,没过多久,宴席散了,赵宴平回来了。

    说紧张吧,两人早睡过了,可是一别三年,今晚又要重温旧梦,阿娇难免还是有些不自在。

    她羞羞地看向赵宴平,却见他脸上毫无喜色。

    阿娇愣住了。

    今晚男客劝酒并不厉害,赵宴平只喝了三分醉,他关上门,直接走到阿娇身边,上下打量她一遍,皱着眉问:“听昭哥儿说你最近一直在喝药,是病了吗?”

    阿娇这才明白他为何会是那种表情,咬咬唇,阿娇低下头,捏着帕子解释道:“我没事,那药,那药是我刚进京时,姑母请的京城名医替我开的,说是长期服用,有可能调理好身子,兴许,兴许还能怀上。”

    赵宴平靠近她,似乎也能闻到一丝药味儿,光是残留的药味儿都这么苦,那汤岂是人喝的?

    “喝了多久了?”赵宴平扶她在炕头坐下,看着她问。

    阿娇瞥他一眼,道:“一个多月了。”

    赵宴平眉头皱得更深,握着她手道:“如果那药管用,一个多月足够调理好了,如果不管用,你继续喝下去也只是苦了自己,听我的,以后别喝了,我早就断了子嗣的念想,无需你这么折腾自己。”

    阿娇懂,可她就是想试试。

    她没有反对赵宴平,唇儿却微微嘟了起来,颇有不服药也只是因为被他凶了的委屈意味。

    赵宴平无奈道:“你就这么想生?”

    阿娇点头,没有办法也就绝了念头,这不是还有一丝希望吗?

    她征求地望着他。

    那杏眸水蒙蒙的,赵宴平狠不下心拒绝,想了想,他折中道:“是药三分毒,长期服用也不好,这样,以后你每年年初喝一个月,剩下的时间耐心等着,怀上最好,没怀上就等第二年再喝,如何?”

    为了能见效,阿娇更想天天喝,可男人心疼她,再加上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阿娇就同意了,不带一丝委屈的。

    赵宴平还是觉得她傻,费尽心思做绣活开铺子赚钱,却舍不得将银子花在自己身上,给他买书倒大手大脚。他没去提亲的时候,阿娇也没想过要调理身子,要嫁给他了,她才开始为了他服药,多苦都不怕。

    心中一动,赵宴平看着阿娇问:“昭哥儿说,你还学做汤了?”

    阿娇错愕地张开了唇。

    这孟昭,怎么什么都跟他说?

    两朵红晕飞到她脸上,阿娇还想背过去掩饰,赵宴平突然将人抱到怀里,托起她的脸狂亲起来。

    第114章

    阿娇发现自己白心疼赵宴平了。

    这人虽然瘦了, 看着好像吃了很多苦头一样,可这只是表象罢了,他脱了衣袍的身躯依然健硕, 他抱着她的时候依然力大无穷, 哪里用得着阿娇再给他炖补汤?那些汤汤水水的,她留着滋补自己还差不多!

    两人的第一次新婚夜什么都没做, 这一次,赵宴平像是要把那次欠她的也补回来一样,搂着她就不肯松手。

    阿娇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还没睡够,脖子一痒, 他又来了, 下巴上有短短密密的胡茬,一下一下地扎着她, 让阿娇想要忽视继续睡觉都不成。

    “困。”阿娇避开他的唇, 小手也去推他。

    他什么都没有说,仍是追过来, 压住她的唇, 熟练无比。

    阿娇空有拒绝的心, 却没有拒绝的力气, 一刻钟后, 赵宴平又将她抱坐了起来。

    他似乎特别喜欢这样, 两人面对着面, 投在窗户上的影子就像一个人。

    等到一切都归于平静, 阿娇被他放回被窝里躺着,阿娇才震惊地发现, 窗外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还能再睡半个时辰。”

    赵宴平躺下来,拥着她道。

    他一身的热气, 阿娇实在怕了他的体力,躲出他的怀抱,一个人躺在炕头角落。

    借着窗外淡淡的光亮,赵宴平凝目看她。

    连阿娇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长发有多乱,眼皮也因为几次漫长的亲密而发肿,可在赵宴平眼中,她秀眉琼鼻,就像天上下凡,被他这个粗人误打误撞捡回来的仙女。

    赵宴平笑了笑。

    阿娇差点怀疑自己看错了,直到那罕见的笑容在他脸上停留地时间长了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阿娇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唇角:“原来你也会笑,以前咱们一起生活那么久,我都没见过你笑。”

    赵宴平握住她手,看着她道:“我找到了香云,也娶回了你,知足了。”

    阿娇想想他以前吃过的那些苦,一桩桩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确实没多少轻松的时候。

    阿娇靠回了他怀里,抱着他道:“你有出息,我的铺子生意也不错,咱们一起努力,会过得越来越好。”

    赵宴平亲亲她头顶。

    以前的努力是为了找到妹妹,为了早点配得上她,今天开始,他会更加努力,好让阿娇、母亲跟着他享福,好给两个妹妹撑腰。

    两人相拥打了一会儿盹儿,天渐渐亮了,赵宴平揉揉阿娇的脑袋,见她困得不成样子,赵宴平低声问道:“是先敬茶回来再睡,还是多睡一会儿,晚点再敬茶?”

    阿娇立即睁大了眼睛。

    虽然柳氏温柔可亲,可她也不能仗着婆母好说话连敬茶都要推迟啊。

    忍着酸乏的腰腿胳膊,阿娇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两人的衣裳被赵宴平甩得到处都是,两只绣鞋一只丢到了桌子底下,一只倒扣在炕沿底下,足以让人想象出一对儿新人昨晚都做了什么,而这样不自持不稳重的赵宴平,大概只有阿娇一人能领教了。

    “柜子里有一身红色的敬茶装,你拿给我。”阿娇背靠着墙,使唤赵宴平道。

    赵宴平只穿中裤下了地,露着精瘦的窄腰与宽阔依旧的肩膀,那白如美玉的后背上多了几道细细的指甲抓痕。阿娇脸上一热,垂着眸子不肯承认那都是她的杰作,等赵宴平拿了她的敬茶装回到炕沿前,阿娇赫然发现,他的腹部腰侧竟然也有几道。

    阿娇咬唇回忆,这里的又是怎么来的?

    她羞答答的,赵宴平当她还是放不开在自己面前穿衣,便将敬茶装放到阿娇一旁,他将两人散乱的新婚礼服都捡起来放到椅子上,再去衣柜里找自己的衣裳。

    稍顷,两人都打扮好了,赵宴平去开门,才发现冬竹已经再外面等候多久了。

    他去过绣铺好几趟,早在阿娇的几个丫鬟心里挂上了“准姑爷”的号,现在冬竹看他就跟看老熟人一样,笑个行个礼,便端着洗脸盆走了进去。

    翠娘早做好了饭菜,这会儿也溜了过来,趁赵宴平在外面坐着,翠娘跑进去,围着阿娇说了好多话,别提多亲热了。

    等翠娘出来了,赵宴平才进去洗脸,夫妻俩再一起去后院给柳氏敬茶。

    “娘。”阿娇双手托着茶碗,跪在柳氏面前,感慨万千地唤道。

    上次敬茶时,她只能喊柳氏太太,如今才算真的成了婆媳。

    柳氏笑着接过茶水,喝完了,柳氏取出两份见面礼,一份是之前她送过阿娇的一对儿翡翠镯子,一份是支赤金的凤头簪子。

    “这次可要收好了,再也不许还我了。”将东西放到阿娇手里,柳氏捂着儿媳妇的手笑道。

    阿娇怪不好意思的。

    赵家人少,等孟昭给柳氏、赵宴平敬了茶改了口,敬茶礼简简单单地便结束了。众人移步到前厅用饭,翠娘见他们忙完了,便与冬竹一起,将她一早就起来忙活的丰盛早饭端了上来,既有北方常见的早点包子,也有江南百姓常吃的小馄饨。

    “翠娘长大了,厨艺也越来越好了。”阿娇尝了尝,笑着夸道。

    翠娘笑得眼睛弯弯。

    吃了早饭,赵家现有的几个下人都来拜见阿娇,不过除了郭兴、翠娘兄妹,对阿娇来说,就只有柳氏身边的百灵是生人,赵家这边,人口真的是再简单不过了。

    柳氏看出阿娇颇为困倦,体贴地让阿娇回房休息。

    赵宴平去了书房,阿娇无人打扰,一口气睡到了快晌午,总算将欠下的都补回来了。

    “太太可有找过我?”重新梳头时,阿娇问冬竹。

    冬竹笑道:“没有,太太只陪少爷玩了一会儿,然后一直都待在后院。听翠娘说,太太很喜欢拾掇花花草草,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应酬,空了就给官爷做衣裳,对了,今早太太还给少爷量了身高尺寸。”

    阿娇还挺心疼这样的婆母的,才四十多岁就成了寡妇,又不能随意出门,只能围着花草过日子了。

    赵宴平猜测她快醒了,过来了。

    昨晚两人光弥补错过的三年光阴了,都没怎么说话,阿娇让冬竹出去,向赵宴平打听婆母的情况。阿娇的意思是,可以让婆母与赵宴平同僚的母亲走动走动,有了交际,日子便不会过于枯燥。

    既然她提起了这个,赵宴平便与阿娇解释了赵家在京城所处的形势。赵宴平在大理寺只有两三个私交不错的同僚,其他给家里下请帖的官家女眷,多是想通过他与卢太公或宣王府攀上交情。赵宴平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不想给恩师、妹妹添麻烦,所以才让母亲称病,推拒了各种应酬。

    阿娇一点就通,道:“你说得对,是该这样,那以后我也少出门了,除了绣铺、姑母家哪都不去,在家里多陪陪娘。”

    赵宴平道:“嗯,不应酬,但春日风景好,你们也可以出去踏踏青,或是去寺里拜拜,也不用天天闷在家里。”

    阿娇又问了问香云、沈樱。

    赵宴平脸上的轻松褪去,看着窗外道:“香云人在王府,她不好给家里传信儿,咱们也不好打听,不过她在王府住了十年,还平平安安养大了两个孩子,既然王爷没有继续追究她的欺君之罪,现在应该也没什么麻烦。倒是小樱,虽然她没说,谢府的人对她应该不会太客气。”

    妹妹这案子,徐家的鲁氏主仆都被砍了脑袋,尼姑庵的静文师太只是证人,真正该死的是虐待妹妹的庵主。根据静文师太所说,庵主被另一方带走了,至今毫无音信。那暗处的人明明要追查妹妹的身份,却在抓到庵主后隐匿不出,反而让惠妃一党揭发了妹妹的欺君之罪,铲除了官场默认的属于宣王一派的工部尚书,说明什么?

    要么是对方还想再等等,等恰当的时机拿此事对付宣王,要么就是对方只想定妹妹一个欺君之罪,却不想连累宣王少了一个姻亲助力。

    能比惠妃一党先注意到小樱与妹妹容貌相似的,只可能是谢府的人,而谢府的人若抓了尼姑庵庵主,恰好符合第二个动机。

    赵宴平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但他就是肯定,那庵主一定是在永平侯或永平侯夫人的手中。

    侯府想对付香云,却没有成功,恼羞成怒之下,只能把怒气发泄在小樱头上。

    眼下赵宴平最担心的,就是嫁给谢郢的小樱。

    如果能早料到这一日,赵宴平宁可辜负谢郢对小樱的一片情意,也不会把小樱嫁给他。

    像是知道赵宴平在想什么,阿娇回门的第二天黄昏,谢郢就带着沈樱来赵家做客了。

    沈樱与阿娇陪在柳氏身边说话,谢郢与赵宴平去了书房。

    “不瞒大哥,小樱在侯府住的不是很舒心。”落座之后,谢郢惭愧地道。

    赵宴平握了握拳,问他:“你待如何?”

    谢郢看到了他的拳头,他觉得,如果他无法给赵宴平一个满意的答复,赵宴平肯定会撺掇沈樱与他和离。

    沈樱是他等了两年才娶到的妻子,谢郢也不想她困在侯府闷闷不乐。

    “如果大哥舍得,我想带小樱外放,一起离开京城。”谢郢提出了他的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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