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某个猜测也逐步清晰,更加准确。
她打开微信,给钟怡发消息。
【你觉得……一个男的,转学之后又大老远偷偷飞回原学校,写了情书,买了七夕巧克力但是都没送出去,是什么原因?】
钟怡不难看出这句话在说谁,正在输入了几分钟,最终言简意赅地,将“转学”和“男的”两个词圈出,然后给她发了个问号。
捡个桃子:【嗯。】
捡个桃子:【我觉得,谢行川在高中的时候,有个暗恋的人。】
第45章 揭雾
简桃当天还是尽职尽责参与完了节目的录制, 第二天下午,工作的休息时间,她和赶来的钟怡见了一面。
钟怡抵达咖啡厅包间时,简桃正撑着脑袋坐在台灯旁, 浅黄的灯光倒映在她眼底, 她一手托着下巴, 一手漫无目的地搅动果汁。
见钟怡来了,她这才回神:“怎么突然就过来了?给你批假了吗?”
钟怡无所谓地耸肩:“反正也不是很想上了, 几天假而已,正好散散心。”
她“噢”了声:“喝什么?我这果汁还可以。”
“跟你一样吧。”钟怡手机下了单,这才目光转了一转,言笑晏晏地看向她,似叹似慨, “真没想到, 有天能轮到我处理你的感情问题。”
简桃偏过头去, 嘴硬道:“我哪有什么感情问题。”
“这还不算问题?”
“我就是……好奇他喜欢谁,”简桃抬头, “难道你不好奇吗?”
钟怡挑眉:“他不是喜欢你吗?”
她撇嘴:“我说之前。”
谢行川这样的人, 随性又散漫, 最爱的应该是自己, 她怎么也想不出, 那一年他鲜衣怒马、乖张无序的学生时代, 数不尽的爱慕眼神中, 他竟然,也会, 瞒着所有人, 喜欢一个人。
暗恋这两个字, 怎么能和他搭上边?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能忍的人。
他向来以惹她为乐,绑她的书包带,下雨天抢她的伞,打雪仗的时候用冰的要死的手去按她脖子,大晚上给她打电话就为了找出她习题册里的一个错处——
但原来,其实他也有另一面,只是她不知道,也和她无关。
这样的认知,真是让人觉得好没意思。
这时候,对面的钟怡开口。
“我觉得,是谁都不重要。”钟怡难得认真起来,“那都过去了啊,就算他以前喜欢过谁,现在也是和你在一起啊。”
钟怡说的这些她当然想过,但有再多的理由说服自己,仍旧无法忽视的是——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他曾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喜欢到值得跨越数万公里去见她吗?喜欢到买了的礼物送不出去也心甘情愿吗?喜欢到写她看不见的信、做她看不见的事、保有一份始终无法开口的喜欢,也甘之如饴吗?
他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心口像是被什么堵着,沉甸甸地往下坠。
钟怡说:“其实你就是想知道,他对那个人的喜欢,是不是比对你的更多。”
简桃:“当然啊,不然我——”
钟怡替她接下:“你会不平衡。”
“你喜欢他,如果不出意外只喜欢过他,他除了你之外还喜欢过别人,并且也许是在和你认识的时候,那么毫无保留地喜欢那个人,这件事当然会让你不平衡——”
钟怡靠在沙发里,又笑又叹息:“哎,我们小桃,吃醋咯。”
简桃愣了下,这才飞快开口:“别开玩笑,怎么可能。”
她说:“我们关系一直很差,你知道的啊。”
“我知道?”钟怡坦诚道,“我从来不觉得你们关系差啊。”
……
简桃抬起头。
封闭的空间内飘着华夫饼的香气,钟怡坐在对面好整以暇地看她,有一瞬间,她仿佛透过那双眼,看到了谢行川。
钟怡说:“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这样觉得的。”
“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我觉得,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不会让他碰你的。”
那些画面涌进脑海,例如他得寸进尺后,她是怎么一次次将界限拉低,再到消失不见;又或者他那些行为,如果是换做任何一个人,她根本不可能接受。
似乎安静了很久,她低着头搅拌果汁,瓷杯的正中心漾出个浅浅淡淡的小漩涡,她没想过瞒自己,然而也是真的没有发现。
好像这回事,永远都是旁观者清。
钟怡说:“譬如你这几天一直在各种调查,你如果不喜欢他,你根本不在乎他喜欢过谁、现在那个人还是不是他的白月光,又或者他以前为她做过什么,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啊,简桃。”
“你连发现他曾经可能喜欢过别人都会委屈得想哭。”
……
走出咖啡厅时,时间正到傍晚。
钟怡留给她独自思考的空间,简桃伸手理了一下耳后的口罩,忽然,面前有辆车突兀地鸣起笛来,又打开双闪。
她原本以为是谢行川,看了车型后才感慨自己太魔怔——
他压根都不知道她会在这里。
可是无法避免地,思绪被拉回刚领完结婚证的那天。
那也是个黄昏,她站在树下等他开车过来,面前就是喋喋不休的简伟诚,无止境地没有后路的贬低里,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站在悬崖——
然后他的车开到面前,用鸣笛制止正在言语贬低她的人,对她说,简桃,我们回家。
好像就是一个很简单的瞬间。
但是在她的人生里,很重要。
她原以为自己那个瞬间是恍惚,这一刻才发觉,她的心动就始于那个细小的瞬间,他为她撑腰的那个瞬间,做她后路的那个瞬间。
她从来知道身后空荡,因此连跌倒时都不敢闭眼,但自那之后数不清的时刻里,竟然也会有了,想要恃宠而骄的瞬间。
*
等她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了。
街边正是热闹,成年人的夜生活刚拉开帷幕,街边灯牌接连闪烁,她都被晃得有些眼花。
简桃一脚刚踏进房间,谢行川的声音随之传来:“怎么才回?”
他抬眼与她对视,大概是知道她的工作五点就结束,然而现在已快八点。
“有点事去了,”她抿了抿唇,“和钟怡见了面,在楼下的时候又接到梦姐的电话,修改了明天的航班和酒店。”
“你明天要出去?”
“嗯,去凌城。”
说到这儿,她才记起对这个城市莫名的熟悉是从何而来——
谢行川高三,就是在凌城念的书。
说来也巧,艺人每年全国各地飞,她几乎逛过大半个中国,凌城却一次都没去过。
顿了顿,谢行川道:“带几个工作人员?”
“就两三个。”
他似乎也是思考了一会儿,行程对不上,他当天赶不过去。
“我在那边有个朋友,等会拉个讨论组,”谢行川道,“如果有什么事随时说,我如果处理不上,他会帮忙。”
简桃想了想,点头说好。
当地有个朋友照应,应该也有个后路,方便挺多。
讨论组很快拉开,穆安活跃,在那边很快开始起哄说从没见过谢行川对谁这么上心,当然很快就被谢行川警告着半禁了言,因为简桃要去当地了解一些东西,便多问了穆安一些。
穆安人还挺好的,是个话痨,记忆力又好,最近凌城新出的什么都记得清楚,甚至还能记得六七年前某处城区的对比,跟她科普了不少。
唯一不太可控地就是爱发散思维,经常聊着一个点,就发散良多,收都收不住。
简桃在讨论组聊了一个多小时,话题才堪堪打住。
结束后,谢行川起身去洗澡。
简桃听着水声发呆,又想起讨论组拉起时,穆安的第一句话。
其实如果不在意一些事情的话,谢行川对她,当真也是好的。
她掀开被子躺好,半靠在床头出神,看加湿器吐出轻薄的雾气,再弥散在空气里。
她知自己今晚必须要开口,不管想不想面对。
反正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屏幕一亮,是钟怡发来的消息。
【实在忍不了的话,你就问他。】
能看穿她的想法似的,钟怡继续道:【别觉得掉面子。】
……
适时,谢行川也洗完澡从浴室走出,大概是忘拿衣服,他只围了条浴巾在腰间,单手擦着头发,白色毛巾尾端垂落,搭在肩颈。
水珠淅淅沥沥从他额前滴落。
大概是发现她在看自己,谢行川侧眼道:“怎么了?”
她发觉他其实是如此直白的一个人,以往浑话也好、挑弄的话也罢,只要他想说,随时都能说出口。
会让他这种天之骄子都没敢说出口的喜欢,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