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于是这晚,两个女孩子围着一茶几的甜品,窗外夜深冬寒,客厅里温暖可添。
动画电影《风之谷》投放幕布,重温这部经典,一如初见能浅浅拨动人心柔软。
宋黎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在久石让的音乐里感受温情,在宫崎骏的故事里被治愈。
电影播到结尾,宋黎默默拿出手机,删掉了靳时闻的所有联系方式。
她的微信置顶终于再次空无一人了。
也是在那晚,宋黎久违地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坚强,不是面对悲伤不流一滴泪,而是擦干眼泪后微笑着面对以后的生活”。】
这是《风之谷》里的一句话。
她希望自己能懂。
仅仅几秒的时间,宋黎就看到了“生吃小孩儿”的点赞。
他真的是……无时无刻不闲着。
宋黎知道,心理咨询的费用普遍不低,尽管跟闹着玩儿似的,但好歹人家上回主动疏导过她。
抱着不能亏欠的心理,宋黎裹着被子窝在床头,看一眼微信里不到九百的余额,斟酌片刻,她发过去一张表情包:【戳你一下.jpg】
生吃小孩儿:【嗯?】
随即,宋黎转账过去“888”。
转账说明:【祝你心想事成,岁岁平安】
宋黎正在想,万一他不肯收呢,毕竟是苏棠年的友情介绍,提钱多俗气。
不料,这人的脑回路依旧出乎她意料。
生吃小孩儿:【怎么,是要和我暗地勾结?】
宋黎一激灵,忙不迭在对话框里敲字:【就是最近经常打扰你,所以想感谢一下……】
解释都没来得及发送。
后一秒。
【转账已被接收】
宋黎:“……”
是的吧,谁能够拒绝金钱的诱惑呢?
再三踌躇,宋黎还是将这句话完整地送达给了对方。
生吃小孩儿:【喔】
生吃小孩儿:【还以为你想雇我】
宋黎摸不着头脑:【雇你?】
生吃小孩儿:【报复前男友】
“……”那你还收得这样快,跟要连夜动手一样,这人,就每次都挺突然的。
宋黎在这回答里无言以对,而“前男友”三个字,让她的心不由静了静,随后她深刻明白到——
自己的初恋真的以失败告终了。
整一下午的放声痛哭还算管用,宋黎那时的心情没有过分起伏,就是察觉到不对劲。
他是怎么猜到她分手了的?
就说他的副业是卜卦吧!
睡前,宋黎又开始苦恼盛牧辞的西装。
上面沾了她许多眼泪鼻涕,脏兮兮,皱巴巴,不成样子,洗得再干净也没法还他。
再看一眼logo,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宋黎思前想后,给许延发消息,试探那人外套的价格。
城北许公:【宋医生,三哥说随你处置】
城北许公:【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先欠着他】
宋黎细细品着这两句话。
故意的是不是,她能过意得去吗……
眼泪掉太猛,宋黎眼睛酸胀得不行,便早早睡下。第二天也没耽误工作,按时到的医院。
查房,门诊考核,观摩手术,一上午过得很充实。
宋黎恍然发现,少了那些没有回应的嘘寒问暖,不用再因为担心错过靳时闻的回复,而时不时地瞧手机,心情能够这么愉悦。
分手虽然潦草,场面虽然难看,但至少没那么意难平。
能感受到来日可期,就不可惜。
中午十二点多,宋黎算准了时间,准备到901给盛牧辞做检查。
“宋宋。”万姚站到她办公桌前。
宋黎低头整理文件板,眼都没抬一下:“我这会儿有事,等回来再说。”
不满她的无视,万姚敲敲桌面:“盛先生的病程呢?”
宋黎动作顿住,眸光终于落到她脸上。
其实万姚日日化妆,但今天似乎相当精心地打扮过一番,说是要去参加选美都不为过。
“怎么了?”宋黎问。
万姚端着架子,答非所问:“盛先生的病房,以后我去就行了。”
宋黎花了十秒钟消化她的意思。
“你确定吗?”宋黎放下手里的蓝色文件板,说了句忠告的话:“他脾气可能不太好。”
“本来901就是归我管的,只不过那时我临时请假,陈老师才转交给你,辛苦了,现在我自己来。”
万姚如同天鹅,要永远仰着高贵的头颅,就是告诉你,她想做这件事,别不识抬举。
宋黎还能说什么呢?
万姚得偿所愿一离开,孟映乔便克制不住扯唇嘲讽:“真够缺心眼的。”
宋黎不在意地笑笑。
“我轻松了,正好睡个午睡。”
“宋宋,”孟映乔往前凑近她,煞有其事地,声音轻到只有她们俩能听见:“昨天你请假,盛先生离院了。”
宋黎一顿,笑容似是而非:“是吗?”
回想昨天在酒店的情况,过于明目张胆,宋黎下意识对这话题敏感。
“盛先生回住院部的时候,我刚门诊旁听回来,看见了,万姚也在。”
“然后呢?”宋黎生出好奇。
孟映乔下巴朝万姚的工位一扬,压着不可描述的语气:“她起心思了呗!”
足足愣了半分钟,宋黎不可置信:“你是说,她看上……”
“嘘——”孟映乔手指竖到唇间。
张望两眼,确定旁的无耳朵,她接着说:“不然她今天殷勤个什么?洗心革面要做人了?”
“……”
“做豪门太太,她想得还挺美。”
作为中性风拥护者,孟映乔继而羡慕地感慨:“原来‘宇宙颜值的尽头’真的存在,md盛大佬是真的帅!”
这腔宋黎搭不上,只能讪讪一笑。
倒也没错,他长得……确实蛮祸水的。
昨天过得像一场梦,精力都被消耗彻底,宋黎伸伸懒腰,想要舒服地睡个午睡。
刚躺下,耳边的抽泣声由远及近。
宋黎摘开眼罩,眼前是去而复返的万姚。
走前还容光满面,短短几分钟,她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901你赶紧过去吧。”万姚没好气地一声,甩头坐回自己工位,抽纸擤鼻涕。
宋黎从躺椅坐起来,一头雾水。
“……”
“你又不去了?”
没得到回答,当事人自顾埋头在那儿闷声哽咽,模样看上去很惨,宋黎感觉,自己昨天哭得可能都没她惨。
有一瞬,宋黎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盛牧辞揍了?
但宋黎不好追问,认命赶去901。
她到时,一如往常是许延开的门。
走进去,里面依然那般采光明亮,灿若碎金的阳光盈满整个客厅。
望向落地窗,不出所料,男人躺在那张移动病床上,侧颜骨相如雕镌,分厘不差。他躺姿懒散,嘴里叼着一支烟。
周身气压低,能感受到他阴翳的气息。
这情景,宋黎蓦地想起第一回 来这里。
那天,他就特别嚣张,碰下腰就凶神恶煞的,除开脸,全是上古凶兽的性情,后面些天她都心有余悸。
也怪不得万姚那样,任谁不吓哭。
宋黎端着医用托盘,轻车熟路地到他床边。她话还没说出口,那人察觉到动静,掀开了眸。
盛牧辞斜过去一眼,觑着她,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