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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先生没有嫌弃自己。

    “司先生,对不起。”楚君烈再次看上自己的手,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一个沉溺于刚刚一瞬的抚摸触感,不断的回味,想要更多,想要抱着司先生坠入欲望的深渊,另一个小人代表着良心,不断的斥责,要用最难听的话骂醒自己。

    司先生牺牲了自己的婚姻,救了你,让你远离苦海,给了你现在的一切,包容你一切过失!

    你不知道感恩就罢,你脑子里还是满满的龌龊,就你的模样,你还想染指司先生,你简直不知羞耻,恩将仇报!

    你越线吧,一次次仗着司先生的宽容,胡作非为,等到司先生不要你的那一天,你就会永远失去他,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连远远看着他的资格都没有,一个人痛苦落魄的死去,被所有人唾弃!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眼中一点点浮起水光,薄唇绷成一条线,愧疚到了极点。

    “没关系。”司云弈抬手,自己按了按肩膀,避重就轻,“再练几次,也许会更好些。”

    楚君烈眨了下眼睛,看着眼前人的模样,似乎并没有被自己之前的举动困扰。

    司先生……没有生气?

    “时间晚了。”司云弈臂弯中搭着西装马甲,眸色如常,“晚安。”

    看着眼前的男人走进卧室,关上卧室门,楚君烈久久盯着卧室大门,许久没有挪开目光。

    难道司先生……不介意自己触碰到他?

    亦或者是,司先生知道自己刚刚不是有意的,所以放过自己这一次?

    楚君烈有些不安的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中忍不住亮起几点光。

    当天晚上,楚君烈没舍得洗这只手,在被窝里,眼睛黑亮的,快速亲了一下手指,紧接着满脸通红的,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今天是老头做手术的日子,楚君烈有点不好意思的又请了一天假,和司先生一起去医院探望。

    司云弈买了些营养品,楚君烈大包小包的提着,跟在司先生背后,把东西放进老头的病房,紧接着去手术室前等待。

    文件提前都已经签好,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早早就有医生告诉两人,老爷子在肝癌早期,所以病灶比较小,并且还在肝脏的边缘位置,就更好切除,手术难度也相对较小。

    虽然有医生的话在前,等坐在手术室前,楚君烈还是忍不住的紧张,等手术室灯变成绿色,两人起身看到老头被从手术室推出来。

    “手术很成功,麻药苏醒需要半个小时左右,醒来后不要给病人吃东西。”医生简洁的告知情况。

    “那什么时候能吃?”楚君烈问的详细。

    “等病人排出之后。”医生耐心看着眼前的青年,从温主任那几人也知道,这青年不是老头的亲属,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着实是不容易。

    司云弈带着楚君烈,等老人苏醒,老人迷迷糊糊的,眼皮下眼珠不住的动。

    “你个逆子……”老人还未彻底从麻醉中清醒,口齿有些不清,“我要块叉烧好过要你……”

    老人眼皮半睁,看到眼前人,迷糊又虚弱。

    “小楚,我想吃肉。”

    “吃吃吃,吃大块的!”楚君烈立即回应。

    “别抢我瓶子。”老头虚空弱弱一抓,“纸板,啤酒瓶,都是我的。”

    老头脑袋微晃,看到楚君烈旁边的人,声音有些难过。

    “爹,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学好,没把我家的医术传下去。”

    楚君烈看向身边的司云弈,努力忍住笑。

    “爹,妈也走了。”老头混浊的眼中带泪,“我媳妇也走了,你们照顾好她,我再拾一会纸板子,一会就来。”

    老头脚动了动,熟练做出踩纸壳的动作。

    第47章

    温姨听到老头的手术成功, 特地来看望这位老大哥,一进病房,就看到司云弈和楚君烈在老头身旁, 楚君烈拿一块稍浸湿的毛巾,擦擦老爷子额头。

    “老爷子你放心,有我和司先生在,不会再让你去拾荒了,你安安心心的渡过晚年,好不好?”

    老头在全麻的作用下, 说着胡话, 还要和楚君烈抢瓶子, 温姨走过来,笑盈盈的看着老头模样,向楚君烈解释, “麻醉后发生这样的情况很正常,有些病人可以适当给点镇静, 你们需要吗?”

    楚君烈不懂这方面的问题, 乖顺的侧脸看向司云弈,司云弈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老头说胡话的声音一点点降了下来,渐渐的偶尔含糊开口说几个词,再过不久后,老头逐步清醒, 看着身边的两人, 还有点恍惚。

    “小楚啊, 我刚刚做了个梦。”

    楚君烈一笑, “老爷子, 你手术成功了,现在就需要好好修养。”

    “好好好。”老头连说了几个“好”字,眼中带起许些生的喜悦。

    “老人家。”司云弈低身,“我用了您医书上的一个方子,把方子交给了中医药科学院研究部的负责人。”

    “那书我已经给你了,是你们的东西,用什么或者干了什么,都不用告诉我。”老头有点虚弱的摆摆手,“你给谁用都行,我不介意。”

    司云弈点头,无论那本医书上,有关痴呆症的药方有没有作用,都认真感谢,“谢谢您。”

    老头摇头,“你这孩子,别这么客气。”

    做完手术,老头恢复的很好,住了大半月的医院,听楚君烈说要给老人租一处更好点的房子,司云弈买下一个带院子的小别墅,安排楚君烈带老人住了进去。

    老头一看见小院子,眼睛都挪不开,指着小院子开始规划,“这一片可以种辣子,这一块种西红柿,靠墙那一块种黄瓜,等黄瓜开始抽条了,好好搭个架子……”

    老人对院子喜欢的不得了,安安稳稳的住下,楚君烈回来跟司云弈报告,说的眉飞色舞。

    “老爷子还说,等蔬菜丰收了,给我们送来一些,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吃他种的了。”

    司云弈微微一笑,看着手机中研究部负责人发来的消息,再度去了一趟科学院。

    临近过年,科学院里不少工作人员都放了假,天气愈发寒冷,科学院里的树都秃着枝条,底下的人哈出气雾,搓着双手。

    司云弈还没进科学院,就看到站在树下的吴甜,似乎在等什么人。

    “司医生!”吴甜一眼就看到司云弈,愉快的摆手,全副武装的小跑过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笑。

    “最近怎么样?”距离中餐厅事件已经过去大半月,司云弈现在还能记起吴甜扶着海明熙,在街边扫了个共享单车,让海明熙坐前面的车兜里,用全力蹬着脚踏,拼命送海明熙去医院的场面。

    司云弈步行,刚要看不到两人背影,只见两人被交警拦住,交警看到情况,也没有罚款,和另一同事,直接载着两人去了医院。

    最后有惊无险,医生给海明熙缝了八针,有了这个记号,想必之后也不会再认错两人。

    “最近挺好的。”吴甜笑眯眯,“我爱豆又出了新专辑。”

    司云弈淡然一笑,看眼前人饱满的精神状态,没有多问。

    “我等我爸下班,我爸可能在等你。”吴甜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你先做一下心理准备,我爸那个老迂腐,可能会因为我的事说你。”

    司云弈眉头微抬。

    “我和海明煦取消婚约了。”吴甜挠挠头,“我工作上刚好有一个特别好的机会,需要出国深造几年,我报了名,被选中了。”

    “恭喜。”司云弈向眼前的同龄人道贺,语气轻缓。

    “海明熙他说他想等我。”吴甜搓搓手,“他向我道了歉,说他会通过这几年,让自己进步,进步的更成熟一点,进步成我喜欢的样子。”

    司云弈目色清和的注视眼前人。

    “但是,其实我还是最喜欢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模样。”吴甜眼中带着几分回忆,“那话怎么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吴甜笑了笑,朝司云弈摆摆手,“司先生你还有事,我就不多打扰你了,快上去吧,那个研究部的叔叔这两天总给我爸打电话,有一次还是在大半夜,我感觉有什么大事哦。”

    “祝你一路顺风。”司云弈向女孩微笑点头示意,道了声“再见”,转身走向大楼。

    吴甜看着离去的身影,突然感觉额头一凉,抬头看到细小的雪花,安安静静的飘落下来。

    再次踏进院长办公室大门,司云弈看着院长和研究部负责人正在激烈的讨论什么,在看到来人后,瞬间安静下来。

    “司先生。”研究部负责人难掩眼中的激动,“你之前给我的药方,有种很特殊的成分,可以使人体产生一种免疫球蛋白,这种免疫球蛋白,能对淀粉样蛋白斑块产生一定的作用!”

    司云弈眸色微动。

    虽然现代医疗,尚不明确阿尔茨海默病的发病原因,其中有一种假说,是大脑中淀粉样蛋白斑块的过度积累,导致阿尔茨海默病的发生。

    研究部负责人说这种药使人体产生的免疫球蛋白,可以对斑块产生作用,那这意味着,这种药极有可能会减轻或是延缓阿尔茨海默病。

    看着研究部负责人眼中的激动,院长叹了口气。

    “不是我说,全球公认,阿尔茨海默病的药物研究,是失败率最高的,从九几年到现在,世界上百种药物,最后只留下三种,还是不一定管用的那种。”

    负责人缓了口气,清楚知道院长说的是事实。

    “就算能够批准这种药进行临床试验,但也别抱太大希望。”院长一声叹息,“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我知道了院长。”负责人目光坚定,“关于临床试验的申请资料我已经在准备,只要文件一批下来,我就会去找愿意参与实验的患者。”

    “如果文件批下来。”司云弈看向负责人,“我希望您能给我留一个名额。”

    负责人和院长闻言皆是一愣,直直看向眼前的男人。

    司云弈没有多言,沉默看向负责人。

    “当然。”负责人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眼前人要寻找药方,为什么迫切的希望自己进行研究。

    “因为要控制其他变量,到时候可能会是封闭式临床试验,并且不能保证时间。”负责人多问了一句,“可以接受吗?”

    “可以。”司云弈沉沉点了点头。

    书中司老爷子的时间,已经只剩下半年。

    无论能不能起效,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看着负责人离开,院长看向司云弈,本来想抱怨几句女儿的事,但看眼前人的模样,又不好说什么。

    “院长,您女儿很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司云弈主动开口,“什么年龄,不一定就非要做什么事,比起一段不成熟、充满谎言的爱情,她的选择,是对她的人生负责。”

    院长张了张嘴,感觉自己想说的已经都被反驳了一遍。

    “我们这个年纪,已经很少在现实中体会到怦然心动。”司云弈目色理性而冷静。

    “爱情本就是一种心理疾病,各种病态的表现不利于生存,只是因为有利于繁衍,所以被保留下来,如果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牵涉,反而是一种悲哀。”

    “行了。”院长一脸无语,“你直接说我闺女选的对就行了,我懂了,ok?”

    上一次逼着院长说英文的,还是在辅导女儿作业的时候。

    司云弈微扬唇角,礼貌告别后离开科学院大楼,在走出大楼的瞬间,闻到扑面而来的雪的气息,小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在地面薄薄铺成一层。

    下雪了。

    结婚后的第一个新年,司云弈带着楚君烈到老宅,面对接连来讨红包的侄儿侄女们,司云弈按以往那般给几人发出压岁钱,楚君烈紧紧跟在司云弈身后,像是条尾巴,司云弈走哪里,他跟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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