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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戟只好又把衣服进他手中。
顾绒现在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却极度亢奋,说实话他其实不敢睡觉,就有一句没一句和沈秋戟聊天——
“沈秋戟,你还知道达达快送呢?”
顾绒很难不好奇,为什沈秋戟没有智手机,却对各种智手机app的便捷服务如数家珍?
沈秋戟闻言睨了他一眼,挑眉道:“你当我是山顶洞人?我只是没有智手机而已。”
顾绒攥着被角嘿嘿笑了两声,换了另外一个话题聊:“对了,沈秋戟,你现在怎不叫我绒绒了?”
沈秋戟纳闷,问他:“你不是不让叫吗?”
“我让了,你快叫我绒绒。”
“……”
他妈的,这对话怎这gay啊?
沈秋戟表情十分复杂,他以前叫肆意顾绒小名,现在被顾绒这要求着,他反倒叫不来了。而顾绒没听到他吱声,还催促道:“你叫啊。”
“……绒绒。”
顾绒这才心满意足,揪着枕头调整了个更舒服的躺姿,委屈地说:“我真后悔没有听我妈的话,去改了那个硬的名字,早知道我会有天,改名时我就不应该改什‘顾嵘’,直接叫做‘顾毛绒绒软绵绵’多好啊。”
那个“”字是最秀的。
不过沈秋戟瞥了一眼缩在被窝里团着的顾绒,见他原本白皙的双颊此刻烧得通红,眼里仍然泪涟涟,一副怜的模样,觉得这个名字倒也还挺衬他的。
顾绒的屁股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不过他是肛肠科的例外,整个医院就他一个皮肤窦道感染的,所以他没有名字,护士称呼他都是“那个窦道感染”。
且在做手术时因为没有沈秋戟在,顾绒有点紧张,因此护士给他打了个支镇定,随后问他有没有冷静来了?顾绒说没有,他告诉护士己甚至还有点想大吼大叫。
于是麻醉师又给他加了一针。
这回顾绒安静来了。
手术过程中也没什意外,顾绒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局麻的手术,所以在手术过程中他听到剪刀剪肉的声音,还有两个主刀大夫在小声逼逼:“老梁,你把小吴和小杨叫过来吧,
她不是一直想看窦道感染吗?给她看看。”
还有类似“老张,你说这个创这个不剪个三角形”的突发奇想。
他以为顾绒睡着了没听到,但是顾绒没睡着,他听得一清二楚,还知道己屁股被好多人看了,男男女女都有。
真是他妈惨。
顾绒垂泪深思:己究竟怎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改了名,改回来后也没用了,他还是一直在死,好像只有沈秋戟在他身边时才会不什事,不过这是为什呢?还有上一回他死了以后为什回到宿舍,而是回到了沈秋戟要离开医院的时间点?
手术结束后,顾绒趴在病床上被推回病房。
沈秋戟在病房里做着深蹲,他看见顾绒被护士推回来,还有力气去帮着护士一起把顾绒搀扶回床上,身体素质真是不一般的好。
“每天都要换两次药的,这几天你只趴着睡,平时要小心些别扯到伤,伤也不碰水,如果要洗澡记得用保鲜膜包好伤请人帮忙……”
护士零零碎碎叮嘱了好些话,如顾绒已经成了个极度怕死之人,所以每个叮嘱都仔细记了,之后还点了份乳鸽汤外卖,说是要好好给己补补身子,毕竟他的手术也不需要吃流食。
而沈秋戟还留在医院给顾绒陪床——他俩都请了两周的假。
顾绒要做手术,学校那边不会不给他批假条,但沈秋戟怎也搞到两周假的顾绒就想不通了。
一方面因为有沈秋戟在时他似乎不会死亡,所以顾绒很希望沈秋戟够陪着他;另外一方面,虽然他俩平时不对付,但他这样耽误沈秋戟的课程,顾绒心里怎说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思来想去后,顾绒递给沈秋戟一沓红钞。
沈秋戟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干什?”
顾绒声音轻轻软软地说,像是在哄人:“这几天谢谢你陪我,这些钱是请你吃饭的。”
又是请吃饭?
顾绒连理由都不会换一个。
沈秋戟接过那叠红钞数了数,发现居然有整整五千块,在这个电子支付如此发达的时代,也难为顾绒准备这多现金了,他笑着摇摇头,把钱全部还
给顾绒:“顾爷你手真是大方啊,不过我用不了这多,你帮我冲20块话费就行了。”
“就只要20吗?”对于他的拒绝顾绒感到很意外。
“嗯,老年机用不了多话费。”沈秋戟点点头,“我每个月的话费固定套餐就5块钱,保号用的。”
沈秋戟的家世顾绒不清楚,但据他所知,沈秋戟过的很拮据,常常外兼职赚取生活费,身上从来不会有超过20块的现金,积蓄等于零,没有电脑,手机也是用的老年机,每天不管是在宿舍还是外面都是在搞健身锻炼,没有一点娱乐活动。
顾绒猜想他是家庭条件不太好,所以才不会去玩,也没钱买智手机和电脑,他这次给沈秋戟五千块既是想感谢他,也是想帮助他。
但沈秋戟不要他的钱顾绒也没办法,思忖几秒后,顾绒干脆给沈秋戟交了300的话费,毕竟就冲20块也太了——而且现在充值的最低额度几乎都是30块了,他要给沈秋戟冲个20块还挺麻烦的。
冲完话费后顾绒就放松身体趴了,他的两个病友,其中那个肛瘘两天前就做完手术了,肠梗阻大爷和他应该是好朋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老薛啊,做完手术后真是轻松了好多,之前我根本就拉不屎,你呢?”
肛瘘大爷笑了两声:“我还好,就是放屁的时候,会感觉有股气在屁股里窜来窜去。”
顾绒:“……”
沈秋戟:“……”
顾绒心情本来很悲凉,听着两个病友大爷的对话却被逗乐了,只是他还没笑几秒就听见病房窗处传来“嘭”的一声响,顾绒才侧头往窗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忍痛撑着床垫支起了上半身,而刚才还笑着相谈的两个大爷病友已经尖叫着跑病房了,其实如果不是顾绒半身因为刚做完手术麻醉效果没有消退还不动弹,恐怕他也会像两个病友一样窜病房——因为有个血淋淋的人头,从他七楼的窗外滚进来了。
刚刚发的那身响,就是头颅的主人脖颈砸在床沿时发的动静。
从窗处蔓延至床底的鲜红血迹都在清楚地告诉屋内所有人,外面有个人跳楼了。
他大概是从医院顶楼跳来的,只是来时位置没弄好,头在七楼
顾绒他病房的窗沿处磕了一,这一磕就直接磕断了脑袋,头颅和尸身分离时的迸发的殷红鲜血也溅满了顾绒病房的窗,将原本透明干净的玻璃糊成血色,甚至还有几滴血直接溅到了顾绒的床单和被之上。
顾绒呆呆地抱着枕头,他的病床靠窗,那个滚进他病房的人头本来都在肛瘘大爷的病床底停住了,却不知为什,那颗人头又滚回了他的病床前,就好像是有人在肛瘘大爷的床底推了那颗人头一把似的。而人头在顾绒床前停后,人头的面容也清晰地展露在了顾绒眼前,那双还未闭上的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了顾绒的双目,更诡异的是,那颗人头的唇角高高勾起着,就好像在冲着床上的青年笑一般。
“别看了。”沈秋戟上前捂住顾绒的眼睛。
顾绒嘴唇嗫嚅着,却没发任何声音,也许是这几天不断见鬼和己重复死亡地遭遇磨练了顾绒的心智,他没叫也没哭声,只有颤抖不停的身躯在泄露他内心的恐慌和害怕。
外面很快就来了保安和警察,顾绒他也被换了病房,不过顾绒加了点钱换成了个单人间,这里有沙发电视,沈秋戟在这里陪床时睡的也舒服一点,最主要的是——这里楼层没那高,仅仅在二楼而已,这层楼都是高级病房,每个小时都会有护士来看看。
因为楼层不是很高,所以顾绒够听见楼外散心的病人的聊天声,这样的声音叫他安心点,更何况顾绒现在真怕了再住高楼,要他己脚滑栽去,要别人跳楼把头摔进来,这是要有怎样的运气才叫他全都碰见啊?
真是倒霉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
沈:绒绒。
绒:叫尼玛叫。
后来——
绒:你快叫我绒绒啊。
沈:?
第9章
“顾绒,你没事吧?”
沈秋戟帮着护士将顾绒的日用品从七楼搬到新病房,一进屋就看见顾绒裹着被子在病床上发抖,额角冷汗涔涔,瞳孔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几乎缩成了一个极小的点。
“我、我……”
顾绒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嘴唇张张合合,话语却怎也说不,他没法告诉沈秋戟
,刚刚跳楼的那个人他认识——正是他第三次死亡时,在医院捅死他的那个医闹疯子。
他现在进医院是靠沈秋戟,来医院的时间也提早了,所以没有碰到那个医闹疯子,顾绒怎也没想到,他都已经做完手术了还遇见他,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按照己这些日子频频撞鬼的经历,顾绒很难不去想——想这个跳楼死掉,人头还滚进他病房的医闹疯子晚上会不会来找己。
此刻的顾绒身心俱疲,思维神经全部绷紧,就像是一根弦,没有人希望看到这根弦崩断。
好在沈秋戟还是在这里的,有人陪着顾绒还稍微轻松些,见他进来便伸着手要沈秋戟坐到床侧边来。
顾绒现在是个病人,沈秋戟一时心软送了他来医院,好人做到底,他现在然什都是顺顾绒意思的,因此坐到床边后他还安慰顾绒:“你别太害怕了,这不还有我在这呢?你说你,你一个人待着又害怕,那怎还选了个单人间呢?”
“单人间有沙发,还有电视。”顾绒趴在床上,他的声音因为手术和刚才受到的惊吓听上去格外轻弱无力,“我想着你睡这里会舒服点。”
沈秋戟怔了,他还以为是因为顾绒大爷习惯住不惯多人间,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理由。他和顾绒说:“我不挑床,睡哪里都一样的,倒是你,你才做完手术是得好好休息。”
不过说实话,和那硬邦邦的折叠陪床椅相比,确实是单人间这柔软舒适的沙发好躺些。
“沈秋戟……”躺在床上的青年又开始轻声喊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