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馅肉馅的包子,还有汤饼、烙饼,猪羊肉俱全,连牛肉都不缺。按店家的说法,除了鱼腥少些,这里的东西比之平陆县里也不差什么了。
“我们东家可是我王,呃呃,是甲等技师大厨贺先生的徒孙,如今又考了丙等技师,那手艺自是一般厨师难及的,就说这包子,若不是厉府里学出来的,哪里有这般喧软?”
章秉点点头,一手捞着胡子,一手捻着白胖的包子吃起来。
厨子能考技师,听上去还甚有地位,此地怪事太多,他已是见怪不怪了。
我王……与他交谈的本地人,两个都满面自豪,声称“我王”,虽是有些遮掩,却似乎也并不在意让他这初来乍到的外乡人知晓。
厉家子果真是僭越称王了么?
格和勒草原上,雄伟坚实的穆都斯神使的赤禾堡中,厉家子正怒发冲冠,一个头涨成了两个大,仰天长啸:“阿衡!你特娘的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回答他的,是孩童凄楚的抽噎之声:“舅,舅舅!果果玩,玩,要出去玩!”
第148章 承继
按照钟恪和上人们的说法和分类, 孩子分两种:“熊”和“不熊”的。
熊孩子是整天调皮捣蛋, 让大人头痛不已的小家伙, 不熊的自然是乖乖听话的好孩子。
可是自家这一只,因为娘胎里的不足,伤了肺腑,按钟大仙的诊断他是在胎儿发育之时,被某些植物毒素给伤到了, 因此即便是电离治疗、基因调节等法子在这几年都试过了,体质略有改善, 到底还是损了根底, 时不时就哮喘过敏。
始作俑者, 不问可知,不是周敦便是深宫里吃人的争斗,这笔账总是要记在那狠毒食子的皇帝头上。
许是身体上的不适, 让这孩子自小就极为敏感。看着他从一个小团子慢慢活过来, 渐渐长成,厉弦这等弦粗神经壮的汉子,也不忍对这嫩豆芽似的娃娃发火。
于是, 孩子乖起来“萌”得能融化了人的心——直播室里的怪叔叔怪阿姨们早就被迷得五迷三道,星币不要命似地往下洒, 专属厉瑞厉果儿的账户里早就金银堆满了。可这孩子熊起来时, 却也与众不同,也不撒泼打滚,只用那双泪蒙蒙的乌黑大眼睛, 专注又伤心地盯着他可怜的阿舅,简直让厉大舅什么原则都顾不上了,只知道行行行,给给给!
孩子小,就喜欢外面的风景,贪玩,却又经不起风沙寒冻,出外一折腾,回屋一准就躺病,舅舅大人也只得狠下心来,不让厉果儿多出去。为孩子起名为“瑞”,就是期盼他吉祥如意,安泰康健,是以对身体不好的事,再宠娃的舅舅也是坚决不能允许的。
对着孩子的哀哀乞怜,就是神使大人也遭不住,差点就投降了。
瞪着小哭包,厉神使咬牙切齿,厉声喊道:“入画,把你家铁锤、铁链拎来!”
入画吃吃笑着,扭着她那生了两个孩子越发丰腴如葫芦的身段,婷婷袅袅地走了。
不多时,两个比厉果儿还小些的娃娃,被他们的娘拎了过来,和厉家哭包玩作一团。
厉弦这才吁出口气来,见入画还偷笑,给了她一个大白眼,骂道:“没见哪家娃如你家这般省心的起名,锤子是个男娃也就算了,链子是女娃,就这破名儿,你让她长大怎么和夫君你侬我侬?!”
入画当了娘也未见得贤良淑德几分,当年她听了公子爷的教诲,直白明了地向铁甲表白,又耗了几个月水磨功夫,硬是把她家那个能干的铁疙瘩给攥到了手里。
后来的事实证明,她的眼光确实是好,这铁疙瘩不但能干肯干,还有情有义。当年公子爷从京城带着伤痕累累的卫士们潜回西北,局势最为动荡危急之时,铁甲一力撑起高炉和兵工坊,一心一意跟着公子爷走,根本不曾理会当时看着狄丘动荡,悄悄高薪来挖能工巧匠的商贾乡绅们。
若只是如此,也不过就是个“忠义”,铁甲这铁疙瘩身上,偏生还有柔情。
当日匆匆撤离狄丘远奔格和勒之时,入画正好有孕,他闷声不吭地扛起所有家务,在马队行进时,又悄悄去贺大厨那里,用自己一半口粮换作不易晕吐的五彩粟米粥,给入画喂了又吐,吐了再喂,还学了医护队的按摩手法,硬是把怀相不好的双胞孩子保了下来。
入画如今说起此生最自得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小时候认定主子跟了公子爷,二来便是挑准了一个好夫君。
至于什么孩子的名字,夫君喜欢,又朗朗上口,有什么不好?难不成还像剑衣家的女娃,小名叫什么蒹葭,说是什么水草什么佳人的,孩子取小名是要低贱,可这种认都不认得,念都念不出来的名字,还不是被大伙咬着舌头喊成了“尖尖”?
“公子爷,又有两个小部族前来朝拜天神汗王,我与思庐商议着,挑了块牧场安排他们,您看看是否合意?若是您能抽出空闲,不如去赐个福,毕竟也是神使大人么!”
石屏笑嘻嘻地进了大厅,禀道。
“烟青又看中人家什么东西了?这般巴巴的让我去给赐福。”
厉神使兼西北草原羌蛮一族所有部众的天神汗王,哼哼着问道。
厉大人这串了不得的头衔,是吉玛怂恿着部族头人们给神使奉上的,当日听说北边的突厥蛮子打生打死,终于打出来个天可汗,羌人们本就不太看得起北蛮子,此时更是愤愤不平,凭什么这等肮脏野蛮的突厥人还能弄出个“天可汗”,我等有神使庇佑,近年越来越兴旺、“文明”的羌人却无统领草原的汗?!
婶可忍,叔不可忍也!
于是乎,大伙绞尽本就没几两的脑汁,终于给神使大人想出了一个比“天可汗”更威风,更牛X的称号,是为——天神汗王。
在某一次丰收节的篝火祭祀会上,各部族矢公、萨满跳完祈神舞齐齐跪伏,率领羌人齐声大呼“天神汗王佑我羌人!”
从此之后,这了不得的威风称号算是套在了厉神使的头上,既然都已是羌人的天神汗王了,那羌人的苦难您又怎么能视而不见?神使虽好,他是神的使者,“王”才是羌人自己的王。
蛮胡虽粗蛮,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啊!
自打这名号从草原上渐渐流传到汉地,平陆、狄丘、上郡等等西北民众不干了,明明厉大人是我汉人的官长,如何成了你胡蛮的汗王?就算是王,那也是“我王”,我等汗人之王!
这几年来,虽然明面未称王,但在这西北地面上又有谁不知,大燕朝廷的架子不过是看着漂亮的纸糊灯笼,整个西北早就牢牢被捏在了一个人的手心里。他有几万所向披靡的黑甲军,他有呼风唤雨的无穷法力,他更有庇佑丰收,制造木牛流马种种神奇器械的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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