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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之好几次试着搭话,她都答得很含糊,显然是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
占了她的榻的那个,就是先前孙水蓉提到的“歌书”,姓薛,性子倒是活泛,非给谢忘之塞了几支银簪,说是赔礼。谢忘之直觉不太舒服,但薛歌书一脸笑,她就没多想,只觉得是自己有点排外。
这么看,这两个人倒是都还不错,贵女嘛,总有点傲气的,不爱搭理她也正常。何况只是同住一屋,不打起来就行,谢忘之又不是非要和人亲亲热热做姐妹。
她想开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先去找典膳把事儿说了,进了大厨房,一切如常。
毕竟是刚回来,和孙水蓉、薛歌书不熟,楼寒月想了想,做主晚上一起吃饭。不过这回不是一贯的炖鱼,这东西好吃,但汤汤水水的,吃相不好,楼寒月只拌了几个荤素都有的菜,再炖了一大碗酸汤。
吃是吃到一起,两位贵女没排斥,薛歌书喝了勺酸汤,还直夸楼寒月手艺好。但人心总是不在一起的,四个人各自怀着心思,一顿饭吃得面上和睦罢了。
等到吃得差不多,谢忘之想收拾碗筷先走,半掩的门一动,从外边窜进来个熟悉的黑影。
来往次数太多,煤球轻车熟路,跳过挡路的架子、箱子,在榻上一个借力,三两下窜到谢忘之膝上,把咬在嘴里的簪子放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像是在等她摸两把。
谢忘之一手搓了搓煤球的头,另一只手把簪子捡起来。这簪子比那支珠钗精细得多,黑檀的底,簪尾嵌着雕成花型的碧玉,垂下的流苏是银质的,末端悬着两粒光洁莹润的小珍珠。
“哎呀,这簪子看着可不便宜。”薛歌书作势要从谢忘之手里抽簪子,“猫倒是通灵,从哪儿找来的簪子送给……啊!”
她一声痛呼,赶紧缩手,但她动作没煤球快,黑猫反爪又补了两下,给她手背上留了三道爪痕,都破了皮,隐约渗出细细的血珠。
第41章 安抚
“……抱歉!”谢忘之慌忙一把控住煤球, 捏着它的爪子,往它脑壳上轻轻来了两下, “这猫不算是家里养的,不亲人,平常就凶得很……挠了你, 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起身想去拿敷伤口用的药, 薛歌书却出声止住她:“算啦算啦,猫嘛, 随它去。才破了点皮, 明后天就好了,不用这么紧张。”
虽然煤球不是她养的,但毕竟喂过好几回, 有事没事总能见到,谢忘之有些理亏,听薛歌书说得宽宏大量善解人意,她更心虚,讪讪地应了。
“既然不算是家里养的, 那就是野猫。我还以为多通人性呢, ”薛歌书含笑看了谢忘之一眼,“倒是我看走眼了。不过一只野猫而已, 没规矩,畜生罢了, 我和它生什么气?”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 但煤球确实是野猫, 刚才挠她两下也是真的,谢忘之只能忍住心底涌起来的那股不适,赔了个恰到好处的笑,单手抱起煤球,顺便拿了簪子:“我把这猫放回去,免得再伤人。”
她没等同桌吃饭的人回答,急匆匆地出去,走到拐角处才停下,蹲下身,把煤球放到地上。
煤球怒气未消,尾巴毛都是炸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落地的也不是纯肉垫,锋利的爪子弹出来,铆足劲儿挠一下,估摸着能挠到骨头。
看样子是真讨厌薛歌书,谢忘之不懂煤球这种敌意是从哪儿来的,只能顺着摸摸它的头,安抚地从两耳之间撸到后脖子,轻轻捏了两下,温声说:“好啦好啦。”
煤球听不懂人话,但能感觉到谢忘之是在安抚它,尾巴晃了两下,炸了的毛缓缓放松,扭着脑袋在她掌心里蹭了蹭。
谢忘之松了口气,又搓了几下猫头,把另一只手里的簪子递到煤球嘴边,试着示意它叼住。
能让煤球送簪子的,显然是长生,是李齐慎,是教坊的乐师,是清思殿的七殿下。谢忘之想起这人就牙痒痒,恨不得照着那张漂亮的脸狠狠咬一口,现下他自个儿不路面,就折腾煤球,让好端端一只猫,衔着簪子跑过来送。
……她才不要呢!
谢忘之抿紧嘴唇,又把簪子往煤球嘴边凑了凑。
煤球大概懂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到嘴边,就是让它衔着跑来跑去,但它只帮李齐慎送过东西,这下是从谢忘之手里来的,它弄不明白,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女孩。
盯了一会儿,煤球试探着张嘴,咬住她手里的簪子。
谢忘之立即收手,再搓搓煤球,轻拍一下:“去吧。我才不要这东西呢。”
她起身,拍拍襦裙上不存在的灰,转身就往屋里走。
煤球咬着簪子,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院落里,后腿发力,借力跳上墙,沿着墙匆匆地跑回清思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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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煤球的本事,能把东西送来,就能把东西送回去。谢忘之以为有这么一个来回,李齐慎总该知道她的意思,然而接下来几天,煤球就不停在清思殿和尚食局之间往返,送来的东西千奇百怪,从首饰到脂粉,什么都有,都是女儿家喜欢的东西,简直让人怀疑李齐慎是不是心底住了个小娘子。
最过分的一次是一瓶香路,装在玉瓶里,滑溜溜的,煤球根本咬不住,跑几步就得停下来重新咬,还弄得下巴上全是口水。
看它送过来时累得耳朵都耷拉下来,谢忘之一时心软,本想收了,转念又觉得不对,不能这么屈服,咬咬牙狠狠心,还是把香路瓶子放了回去。
就这么折腾了几天,煤球快累趴下了,李齐慎像是终于良心发现,没再让它送东西。
他换了个法子,直接点名让谢忘之做膳。
典膳来传话时谢忘之想拒绝,但她不好和典膳说其中的纠葛,又怕李齐慎真恼起来,借故折腾尚食局,只能忍了,乖乖地去做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清思殿那边没来膳单,谢忘之揣摩着李齐慎的口味,试着贴合他的意思。想来想去,最后她还是做了个甜汤,就按着先前几次的口味,特地炖得黏稠,多加了一分糖进去搅着。
炖完,谢忘之也不把这差事推给别人,自己提着食盒,出门往清思殿走。
真论起来,其实她不觉得隐藏身份是什么要杀头的大奸大恶,她也瞒着尚食局的宫人,没说自己是从哪儿来的,非要因此上断头台,她和李齐慎也得并排并,谁都别嫌弃谁。
她恼的是李齐慎骗她。
先骗她是内侍,再骗她是乐师,连骗两回,像是逗傻子一样逗她。何况还有清思殿里的那个雪夜,隔着薄薄的一扇门,谢忘之和李齐慎后背相靠,说的是平常藏在心底的话。这个人分明有机会说明白他是谁,但他不说,李齐慎偏要翻窗,还按着她的肩,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