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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7

    接着说, “另两个就更惹人厌, 大概都是民间来的, 没规没矩,天天吵得我心烦。一个话多,偏要凑上来,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若不是在尚食局, 配和我说话吗?”

    她啧了一声,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厌恶, 谢忘之都不敢信这是先前非要送她簪子的那个娘子, “另一个比这个还讨厌呢, 先跑到清思殿去,又巴巴地跑回来,害得我都没地方放衣箱。眼皮子又浅,拿了两支我不爱用的银簪子就乐颠颠的,跟这辈子没见过好东西似的。啧,民间来的就是没见识,看得我都恼。”

    听她这么说,谢忘之先是一愣,旋即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难过。

    那两支银簪她确实收了,当时致谢也是含笑的,可她其实不缺这种东西,从小到大妆奁里的首饰都出自长安城里有名的铺子,再不通这方面,一打眼也知道那两支银簪做工一般,用料也不算纯。

    说得过分点,若是戴着这簪子去见阿兄,以谢匀之那个性子,肯定要大呼小叫,一把抱住她,装模作样地说些“妹妹何故如此,沦落到戴这种东西,是阿兄无能,令你受苦”之类的挖苦话。

    但谢忘之还是收了。她是想着不能平白拂旁人的面子,不戴是自己的事儿,难得的是心意,却没想到她的致谢,在薛歌书嘴里就是轻轻巧巧四个字。

    ——“眼皮子浅”。

    她颓唐地低下头,李齐慎不太能理解这种小娘子的心思,猜测她是心里难受,自然地抬手在她发顶上揉了两下,又轻轻拍了拍。

    那边薛歌书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有的没的,多半是抱怨同屋的人,从孙水蓉到谢忘之,一个个骂过去。同屋的妇人耐心地听完,才问:“清思殿?那是哪儿啊?”

    “没什么可说的,七皇子住的地方罢了,偏僻得很。想来她也是脑子不清楚,居然想着去搭七皇子,只可惜连那个鲜卑杂种都看不上她呢。”薛歌书又嗤了一声,“也不多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什么样,我就烦这些人没脸没皮,麻雀也想着当凤凰。”

    “哎……”妇人再开口时有些迟疑,像是觉得薛歌书这样说不好,又不知该怎么劝她,“这是在宫里,有些话娘子还是藏着点,以前在家里,梨娘子不也听见过,去找郎主告状,惹得郎主……”

    “行了,我知道。”薛歌书想起来就烦,直接打断乳母,过了会儿又觉得不好,放软语气,“不用担心,这会儿没人呢,再说听见又怎么样,我连孙家那个都不怕,还怕别的?何况本来就是如此,那些人到宫里就迷了眼,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先前这屋里不就有一个吗?”

    “……这是……”

    “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这屋里先前住的一个宫人,后来到含象殿去了。也真是空有野心,没那个脑子,萧贵妃是什么人,她也敢在萧贵妃眼皮底下,”到底是说些不该拿到台面上说的话,薛歌书顿了顿,压低点声音,“勾引陛下?”

    谢忘之一惊,诧异地扭头看了李齐慎一眼。

    李齐慎皱眉,只摇摇头。

    “总之是没成的,没挣个前程,还把命丢了。”薛歌书叹了一声,“唉,所以我才烦她们,一个个的看不清自己是什么人,光想着往上爬,最后还不是一卷破草席裹一裹?这都是命。”

    前面的都算了,人心难测,总有龃龉之处,但听到这里,薛歌书提起姚雨盼时轻描淡写,字字句句都是高高在上的轻蔑,凭揣测定了姚雨盼的罪,顺带说她是活该去死。

    谢忘之听得咬牙切齿,直接伸手,一把推开门,径直往自己榻边走。

    这一下动静大,薛歌书眼瞳微缩,不知道她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若是听见了,又听见多少,她想了想,面上挂起甜甜的笑,装作有些惊讶:“呀,忘之,你回来啦?今儿我乳娘来看我,这才在屋……”

    谢忘之不想理她,兀自在床头的矮柜里翻了翻,抽出记着点心做法的簿子。

    “……找什么啊?”让人这么忽视,平常早该恼了,但薛歌书现下心虚,反倒赔着笑凑过去,“我帮你一同……”

    “别装了,我嫌恶心。”谢忘之直起腰,松松地捏着簿子,“既然那么看不起同屋的人,但凡你能当面说,人总有意气不合的,我也敬你直爽;但你只敢在乳母那儿如此诋毁,到人面前又是另一张脸。难道我缺你的一个笑,还是这两支簪子?”

    她抬起另一只手,翻出来的银簪准确无误地丢回薛歌书的榻上,在被褥上翻了个面,“我收这簪子,只是因为心意难得,不是因为喜欢。现在我知道你本就没这个心意,那我原样奉还,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别再和我说一句话。”

    薛歌书没想到谢忘之能这么硬,一时发愣,还是乳母看着不对,生怕谢忘之背后使坏,连忙说:“这……娘子消消气,我们家娘子是嫡女,平日里郎主都龙着,这才……”

    谢忘之只是厌恶薛歌书的做派,对乳母没意见,但也不想搭理她,往边上避了避。

    “我瞧着娘子也十二三岁吧?我家娘子长一点,也才十五不到,都是小娘子,哪儿有什么气?”乳母接着说,“娘子心里不舒服,发出来就……”

    “回来!”薛歌书打断她。

    乳母一愣,回头看她:“娘子……”

    “我说回来!”薛歌书恼了,一把扯回乳母,直接对着谢忘之说,“你这会儿倒是这么硬气,平常对着上头的几位女官,倒是别讨好啊?我哪句话说错了,说你是小门小户出身,都算是抬你身价了,也配到我薛氏面前摆脸色?”

    “哦,薛氏?”

    薛歌书正打算接着羞辱谢忘之,乍听见一把少年的嗓子,清清朗朗,仔细听又有点略微的哑,她一愣,往门边抬头,刚好撞上李齐慎的视线。

    李齐慎懒洋洋地倚在门边,慢条斯理,“姓薛的在平兴皇帝快晏驾时才起家,算起来也就二十多年,也配以世家自称?”

    “你……”

    “薛家这么多年都没出个五品往上的官,攀附世家权贵罢了,在太原温氏和博陵崔氏间辗转,可惜哪家都攀不上。”李齐慎不爱拿权势压人,也不觉得自己身上陇西李氏的血高贵到哪儿去,但既然薛歌书先不说人话,他也懒得当人,开口比她还刻薄,“说你是两姓家奴都算是给你面子,少数了几家,你还真敢以世家自居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儿是尚食局,我阿耶任门下省左补阙,”薛歌书气得满脸通红,“你又算是什么,跑到这儿来胡言乱语狺狺狂吠!”

    “那你大可回去问问你阿耶,”李齐慎没恼,只微微一笑,轻轻地说,“到我这个鲜卑杂种面前,敢不敢站着说话。”

    下一瞬他笑意顿收,眼瞳骤然冷下来,简直是眉目生寒,“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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