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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节

    说完,元珏又看向柳枕清道:“就是这样的局面,这么容易就实现了,你说我如何能放心你们?”

    “这样的局面是你自己造成的,我和他从未有过任何反心,现在也没有,我们只为自保。”柳枕清淡淡道。

    “哈哈哈,没有任何反心?”元珏突然指向柳乔道:“他呢?他还活着,那带走的那个应该还活着吧。”

    柳枕清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元珏。

    元珏冷声道:“当年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情?你以为那种事情不算是对我的背叛吗?”

    乔靳,反贼余孽,能继承皇位的血脉,本质上是对元珏的背叛。

    柳枕清突然有些反应过来了,也许不是特指这一件事情,以前很多事情,是柳枕清私下做的,他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元珏,或者真的想要隐瞒元珏,但是元珏也通过自己的手段得知,只要他觉得是对他不利的,不管柳枕清的初衷是什么,对元珏这个皇帝而言就是背叛。

    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件累积下来,他们的师徒之间的信任就这么被磨没了。

    在怀疑和担忧中,元珏动了杀心。

    “私心不是反心,我以为你会信我。”柳枕清叹了一口气。“那么多人追杀柳乔,那孩子哪里熬的过来,早就病逝了。”

    “我想信你,但是我不敢。”元珏嘲讽道。

    在元珏偏执的目光中。柳枕清自嘲道:“现如今,霍大哥,瑶华,简霜都没了,我也不是我了,我只想跟风冽好好的在一起,你就这么容不下?”

    现在这种局面,虽然他们可以有办法全身而退,但是柳枕清也不知道之后该如何处理,正在思索对策。突然感觉搂着他的人手臂紧了紧。

    柳枕清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霍风冽,以为他有什么想法,但是只见霍风冽神情担忧的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他是一个易碎品似的,深怕一不小心把他碰碎了。

    “怎么了?”

    “太后去了?”霍风冽小心问道。

    柳枕清点头。“前不久,自己喝了毒酒,她是想要陪着简霜走,是自己要走的。”

    霍风冽愣了一下,目光谨慎的扫过柳枕清脸上的表情,突然轻声道:“你……你别难过。”

    柳枕清是有点难过,毕竟是故友离开,但那是瑶华自己的选择,所以他尊重,这不至于让霍风冽有这样的态度吧,霍风冽的样子,就好像自己下一秒要伤心欲绝一般。

    柳枕清有些愕然,正迷惑间,突然听到元珏笑了起来。

    两人看过去,就见元珏眼神嘲讽,笑的不行。

    “你笑什么?”柳乔怒斥道。

    元珏停止笑容,道:“我笑不论人为天意都阻止不了你们,可是纵使你们在一起,竟然也没法心意相通,何其可笑。”

    “什么?”柳枕清一愣。

    元珏脸上仿佛露出了某些痛快的神情,指着霍风冽道:“他这么小心翼翼是因为他以为你当初的心上人是她,他以为你们相爱却无法相守,哪怕他现在得到了你,还是以为他是你不得已的选择。若是有的选,你不会选他。怎么样,可笑吧。”

    柳枕清懵了,听着元珏的描述,难道霍风冽以为他跟瑶华的关系不仅仅是当年差点定亲的传闻?

    柳枕清转头看向同样懵了的霍风冽,直接道:“什么意思?你误会了什么?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从头到尾,不论什么身份,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啊。”

    霍风冽被柳枕清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一怔,半晌后才道:“你……不喜欢她?可是当年……”

    霍风冽猛然看向元珏,元珏却冲着他挑眉一笑。

    “你写信告诉我,说他们相爱,为了感谢清哥,所以打算要送她出宫,隐瞒身份,跟清哥相守!”

    “我骗你的。”元珏直接道。

    霍风冽瞬间铁青了脸色。柳枕清真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元珏疯了,搞这种事情做什么!

    “写信,什么时候?”柳枕清惊讶问道。

    霍风冽神情不自在道:“就是……我写信给你表明心迹被你训斥拒绝后,就收到了他写的信,我以为……是真的。”

    “等等!”柳枕清突然大叫起来,猛然拉住霍风冽的手臂,眼睛都瞪圆了。“什么表明心迹的信,你什么时候给我写过这种信。”

    上辈子,他根本不知道二狗喜欢他,从未收到过什么信……从未训斥拒绝……

    训斥?

    有过……

    那封在他忙碌时,由元珏口述,说霍风冽想要和谈,说战争艰苦,不想打下去的信。

    他当时气的直接回了信,狠狠训斥了一顿霍风冽。

    写的是什么不太记得了,只记得,言辞激烈质问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念头,他对得起自己吗?对得起自己的大哥吗?警告他断了此念,守好西边,否则不必回来。

    所以重生回来之后,二狗种种违和的表现是……

    南下相处中让柳枕清不满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刹那间,柳枕清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他都对二狗做了什么?

    二狗那些时日又独自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

    之前说二狗那样的表现都是有原因的,可不是矫情,终于说出来了,啊啊啊!

    第144章 全身而退

    那一年, 虽然李锦抒带走了西恒国的军队,暂时解了柳枕清的危机,可是不久西恒国又卷土重来, 趁着大周元帅去世, 联合别的国家,想要一举拿下大周。霍风冽接替了霍飞寒的位置, 驻守西边, 却形式艰难。

    那段时间也是对付三王最后的时机,柳枕清每天都是焦头烂额,加上受伤中毒, 让他的身体每况日下, 心绪不宁。

    对他而言,元珏和他是完全一体的,所以从未怀疑过元珏会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

    他想当然的相信了元珏传递的信息,以为真的是霍风冽年少, 怕了, 现在想想真的是对二狗最大的侮辱。

    霍风冽曾经说过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自己了,暗恋多年没有表明心迹是因为年纪还小, 也知道柳枕清拿他当弟弟看, 所以霍风冽是想要等天下太平之后再拿这件事情「烦他」。

    柳枕清见过纹身之下的伤口, 那段时间尤其的多,且致命。

    所以霍风冽是在不知道会不会战死沙场时, 不想自己留下遗憾, 所以才鼓起所有勇气, 选择这个最烂的时机, 随着战报, 寄出这样的一封信, 将他的满腔爱意倾诉给心上人。

    可是柳枕清回的信,仿佛在训斥他的痴心妄想,在警告他别打自己的主意,在恶心他的爱意,在狠狠地拒绝他。

    不久又收到好兄弟元珏的来信,伪造柳枕清和瑶华的关系,让霍风冽知道自己的感情多么的无望,除了为柳枕清赢下战事,他再也没有资格去到柳枕清的身边了。

    至此,霍风冽再也不给柳枕清私下写信,只有战报,而柳枕清对此毫无察觉。

    之后,柳枕清死了,霍风冽半疯,可还是要为了柳枕清和哥哥的梦想拼命支撑。

    就这么不求生不求死的活着,直到遇到世外高人,给了他种种暗示,让他想要奢望却又不敢奢望。无望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八年后,霍风冽发现柳枕清回来了,当初狠狠拒绝他的人,回来之后,看见他,不相认,只想逃离。所以霍风冽不敢主动相认,只想守住柳枕清,保护他。

    柳枕清不知道霍风冽的感情,而霍风冽只以为柳枕清不想面对他的感情,所以哪怕柳枕清问起,他也不敢承认,他不想再面对柳枕清无情的拒绝。

    哪怕后来柳枕清主动撩他,他以为是测试,是意外,是原始的本能,却从不敢想是柳枕清真的爱上了他。

    哪怕柳枕清之后彻底表明清楚。

    霍风冽心中还是不安,他一直不肯真的占有柳枕清,也是担心柳枕清回到京城,见到瑶华,会不会改变主意。所以霍风冽一直在等,一直在给柳枕清重新选择的机会。

    哪怕再挣扎,他也想要清哥这一世不再痛苦。

    可是现在却……

    “你没有收到过?”霍风冽愕然的开口。

    柳枕清已经想清楚了一切,突然抬手捧着霍风冽的脸,当着众人的面,就狠狠亲了一口。

    众人惊愕,元珏瞳孔一闪,撇开视线,牙关却不自觉的咬紧。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我被骗了,才会回那样的信,我根本不知道你跟我表白过,风冽,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我只是……错过了。”

    错过了一世,而这一切都是元珏搞出来的鬼。

    霍风冽有些恍惚的看着柳枕清,大概是真的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反转,他的清哥从来没有讨厌过他。

    而此时的柳枕清已经再也压不住脾气,转身就冲到了元珏的面前,不待元珏反应,一拳直接砸了上去。

    当朝皇帝,被柳枕清一拳打得踉跄了一步,嘴角渗血,头也扭了过去,在场的人都不免惊骇。

    柳乔仍旧看守住元珏,不让其他人靠近。

    贺琮和暗卫大吼。“你疯啦,竟然敢打皇上。”

    其实他们对这些人的对话听得稀里糊涂的,根本搞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或者也是不敢弄清楚,但是柳枕清竟然敢出手打皇帝,简直无法无天。

    元珏也是懵的,他猛然扭头看向柳枕清。语气不可置信道:“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从来没有打过我!”

    柳枕清简直被他气笑了。“就打你,怎么了?!”

    元珏瞠目欲裂,“我杀你,让天下人骂你,回头设计你们,你不动怒,不动手,这一会儿就为了这件事,朝我动手?”

    柳枕清直接伸手抓住元珏的衣领,道:“你让我忽略了他的真心,让他委屈受伤,这对我而言,比天下任何事情都要无法容忍!”

    元珏瞳孔一颤,似乎有些受不住似的,气的浑身颤抖,恶狠狠的看着柳枕清,他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想要知道他们得知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真的会激怒柳枕清,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他才终于看到发怒的柳枕清。

    “告诉我,那封信呢?既然当时在你手中,你放哪里了,还给我!”柳枕清几乎是凶狠的质问。既然玉石魔方还在,那信会不会……

    元珏只觉无比嘲讽和可笑。“你以为我会留着这种证据吗?早在收到时就烧了!”

    柳枕清简直气到气血上涌,“为什么这么做!你想杀我,我能理解,你为何伤害他,他在为你守江山!你是不是疯了,万一他在战场上受到影响,万一出事,你以为当时你的江山谁人还能接替他!我怎么教出你这样的蠢货!”

    “我不蠢!”元珏几乎是急促的吼道:“万一你们一文一武联合起来,让我这个势单力薄的皇帝如何自处!若你心软了,不让他在边关撑住,这大周怎么办?我做的决定才是一个帝王该做的,你们是朕的丞相和将军,就该一心一意为了朕,不该分心去应对其他的事情!”

    “强词夺理,简直胡言乱语!”柳枕清真的是想要狠狠揍一顿元珏,之前元珏所有的毒手,站在帝王的角度,柳枕清甚至都能预想到,只有这件事情,柳枕清真的想不通。

    一个理智的皇帝该安抚自己的大将才对。退一万步,哪怕那时候柳枕清心中对霍风冽没有那样的感情,但是作为帝王甚至都应该求柳枕清先应付一下,好让霍风冽在边关安心打仗。

    而元珏却做了一个最愚蠢的决定,柳枕清阴沉的看着元珏,在这样的视线之下,元珏却躲避了柳枕清的目光。

    元珏不会承认的,那时候收到霍风冽的信,那些真情实感让旁人看着都动容,他觉得柳枕清一定会动心,一定会分出心思给霍风冽,那是不可以的,他是自己的老师,是帝国的丞相,该全心全意的为他谋天下,稳江山,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才对。

    他看着霍风冽信中字里行间的爱意,心情很不好,几乎是本能的想着去破坏。

    可是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后悔了,不是对那两个人的歉意,而是反应过来自己开始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当前局面最有利的情况,肆意妄为,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该做的事情。

    任何左右帝王情绪,影响正确判断的事务都是阻碍,他终于发现了,柳枕清……是他的弱点,他不能任由弱点发展下去,所以,柳枕清必须死。

    他发现了弱点,他亲自消灭自己的弱点。

    可是柳枕清又回来了,等意识到这个事实时,他没有想要再度铲除,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柳枕清很简单,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公子了,不再是令他畏惧的柳相爷,既然舍不得,放不下,想独占,那就想办法。

    减掉最得用的羽翼,没有霍风冽,柳枕清就再不足为虑了,那弱点就变成了他的奖励,像一只金丝雀一般被养在身边,时时看着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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