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
十三立刻往嘴里炫解药。
没错,这上面有毒。
幸好,是自家毒。
“今日你先去外面避一下吧。”陆砚安拉着苏慢慢的手道。
“不行,有我这座吉祥物在,你的胜算才能更大一点。”
“可……”
“你想进坟?”
“……不想。”
最终,苏慢慢还是留了下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就是陆砚安的目的,因为这狗东西自己消失了。
她猜,陆砚安去找吴尧了。
夜已深,春日晚风料峭,数十黑衣人翻过荣国公府的高墙,悄无声息的往清竹园方向而来。
夜晚的清竹园内安静的诡异,连院子大门处的那盏红纱笼灯都熄灭了。
入眼望去,只能看到黑压压的几间屋子,围出一个院子。
这些黑衣人各自看了一眼,然后有一人率先翻了进去。
那名黑衣人进去后左右四顾,只看到潇潇青竹并艳丽绣球,还有一座小小的土坡。
除了那个古怪的土坡,一切都很正常。
黑衣人学了一声蛙叫,然后外面的那些黑衣人陆陆续续都翻了进来。
全部的人进来之后,十分警惕的往主屋内行去。
突然,领头的人踩到一块小石子。
他低头,往旁边踢开。
小石子往旁边滚了两圈,地面突然下陷。
“轰隆隆”一声,三五个黑衣人直接被关在了地底下。
是的,刚才地面就像是一扇打开又关上的柜门,直接就把一部分冲锋在最前面的黑衣人给关了进去。
剩下的黑衣人面色惊恐地站在那里,不敢再往前一步。
这院子里面的地,居然会吃人!
那些被吃掉的人在地底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得。
黑衣人们下意识转头看向院子中间竖着的小土坡。
难道……那是给他们留的坟?
“我……”其中一名黑衣人刚刚开口,面前就飘过一阵风,他的发丝被风扬起,触到一旁的青翠竹叶。
然后,一阵细雨绵绵针从竹林中飞出,立刻就将这些人刺成了刺猬。
“这针有毒……”外围的黑衣人都倒了下来,然后又是一阵轰隆隆,地面再次打开,将这些人吞噬了进去。
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最后一位躲在中心位置的领头羊。
他提着长剑站在那里,满头满脸的冷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从桑拿房出来呢。
“谁,谁在装神弄鬼?我不怕你!”
这名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半蹲下来,不敢再去碰身边的一草一木一石头。
被乌云遮蔽的月亮缓慢显出清冷漂亮的形状,细薄的月光洒下来,薄薄一层,如新娘的面纱。
黑衣人蹲在那里,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随着乌云彻底消散,院中的影子也逐渐清晰起来。
黑衣人的精神力集中到了极限,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缓慢低头,看到自己的影子正跟那堆小土坡缓慢重合。
影子……不可能吧?
当小土坡覆盖住黑衣人的影子时,一条细长的线凭空出现。
黑衣人眼睁睁看到自己的身体一分为二,然后地面再次打开,他坠入无尽深渊。
这下面居然是铁水,怪不得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十三蹲在墙头,看到如此凶残的画面忍不住摇了摇头,并暗暗发誓,他永远忠于大公子。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推开。
苏慢慢站在那里伸了一个懒腰。
“来了吗?”她看到蹲在墙头的十三,用手势和口型询问。
十三:……已经结束了。
一个小小的陆砚安。
就算是杀了那又能如何呢?
吴尧有绝对的自信,他最精锐的暗杀部队,一定能替他将陆砚安的首级取来。
这支部队曾经拿过很多人的命,那些反对他的朝中大臣都是命丧他们之手。
吴尧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身边亮堂的琉璃灯突然灭了。
吴尧皱眉,“人呢?”
吴尧的书房很大,层层叠叠居然有五六间屋子。
他的声音传到远处,然后又反弹回来,无人接应。
寂静的书房里,吴尧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他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柄匕首。
“吴首辅,又见面了。”
陆砚安也不藏着掖着,径直攥着匕首从后面转到吴尧面前。
吴尧坐在太师椅上,因为匕首的缘故,所以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怎么可能是你?”
“让您失望了,我没有死。”陆砚安一边说着话,一边转了转匕首。
锋利的匕首在吴尧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对不住,手抖了一下。”陆砚安从宽袖内取出一块被帕子包着的玉佩,放到吴尧面前,“我只是想拿这个东西。”
陆砚安用手指点了点玉佩,笑眯眯道:“吴首辅可认得这块玉佩?”
吴尧当然认识这块玉佩了。
“不认识。”
“呵,吴首辅,您还记得我白日里跟你说过的话吗?”陆砚安再次取出一个白瓷小瓶,慢条斯理地放到吴尧面前,“这就是那草药。”
吴尧的瞳孔震了震,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那又如何?”
“吴首辅,你深夜让这么多人去拜访我,我当然要好好招待。”
“你设局骗我!”吴尧猛地一下拍上面前的桌子,然后趁机将那瓶药水砸到地上。
陆砚安不慌不忙,“吴首辅别急,我这里还有很多草药。”
吴尧终于没有办法再保持淡定了,“陆砚安,你确实是个聪明人,可那又如何?圣人最信任我,你以为他凭借这么一枚小小的指纹就会相信你了吗?”
“吴首辅,先别说您迫害皇子,间接导致数名百姓死亡的事,就是您身后那贪污了十几个堆满了黄金的仓库,几十年来犯下的案子,就足够将圣人的御书房淹没了。”
“好啊,你去告啊!你以为从前没有人告过我吗?我告诉你,他们都变成白骨被我踩在脚底下了!”
吴尧嚣张至极,一点都没有把陆砚安放在眼里。
他确实有嚣张的资本,因为他就是大周朝中最大,最烂的那棵树,那块腐烂的巨大树根。
陆砚安突然拿开了那柄抵在吴尧脖子上的匕首,然后拿起桌上的玉佩,叹息道:“其实,根本就没有能让指纹显现出来的草药。”
吴尧以为陆砚安认输了。
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来。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跟他这个驰骋朝堂几十年的老油条比!
“可惜,吴首辅百密一疏。”
随着陆砚安的话音落下,书房内的琉璃灯突然又亮了起来,吴尧的双眼被突然出现的强光刺痛,他闭上眼适应了一会儿,然后睁开。
他的正前方是一辆轮椅,轮椅之上,是身穿常服,神色愤怒又哀切的圣人。
对于圣人而言,吴尧是教授他读书习字的先生,是他成长路上的领路人。
圣人不止尊敬吴尧,还一度在心中将他视作自己的亲人。
圣人高坐皇位之上,此中孤独寂寞不可言说。
对于圣人而言,吴尧就是他精神世界里面的一份寄托。
因为他的这位先生总是如此廉洁公正,为民着想,即使有时候有些私欲,圣人也看在两人的情分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尧把持内阁,架空他的权利,他不是不知道。
圣人自觉自己能力不足,不堪大任,让吴尧放手去办也好。
可就是因为这个想法,所以才导致了大周如今的局面。
圣人在吴尧的放纵下,被养废了。
他觉得,只要吴尧不做出特别过分的事,也就罢了。
可现在,吴尧做的事早已超脱君臣纲常,他觊觎着的,是他的帝位!
他要杀他的儿子,还要挑起大周跟大金的战争,他是整个大周的敌人!
野心膨胀到如此地步,已经越过了圣人心中的底线。
这份他视作光辉的寄托原来只是一坨裹着糖的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