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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我额娘，不让我说！”胤祯气得小脸发白，一张有点肉的小嘴紧紧抿住，虽才十二岁年纪，已然隐约有了杀伐果断的气概，“莫跟我说什怜香惜玉！去年木兰秋狝，九姐姐送来给我的猎物不比哥，在我眼中，男女没什差别！这宫女，肖想爬床也就罢了，被我额娘好心提前点破，居然还想毒，害我额娘！若不是被我撞破，我额娘现在还不知道怎样呢！”
胤禩叹息：“那你也不必寻‘撞伤我了’这拙劣的借，就你这样挥鞭子，谁看不你健健康康。”
胤祯着恼，正想驳斥，突然听得旁边传来一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真有此事？”
胤禛面色难辨地站在不远处，凝视着己的亲弟弟：“这就是你在阿哥所鞭挞宫女的原因？”
胤祯脸色顿时变了，有种被抓住的心虚惶恐，又带着几分叛逆的恼怒：“要，要你管！你都已经宫建府了，怎会来阿哥所。”
胤祯梗住脖子，想以此显示倔强，脚却意识地往胤禩背后挪。
“……”胤禩的表情也有些僵，不禁苦笑，早知道拼着被十弟没头没脑地抽几，也要把这孩子的鞭子抢走了，“哥。”
胤禩照从前一样行礼，本没打算听到胤禛的回复，没想到胤禛沉默半晌，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居然应了一声：“嗯。怎不拦着他。”
胤禩眼带茫然地抬头：“……”
什鬼，刚刚哥跟他搭话了？？打从他带着老九、老十投入大皇子阵营后，哥不是早就把他当做空气无视了，更别提他后来又“蛊惑”了老十……
胤禛皱了眉头：“问你话。”
胤祯从胤禩身后探个脑袋，声厉色荏：“关、关你什事，你凭什这质问我八哥，你要想告状，你就告去吧！我不怕！”
“十弟只是气头上，”胤禩赶紧把这倒霉孩子摁住了，“这个位置有人来，本以为没人会看见，是我疏忽了，该早早劝阻十弟的。”
胤禛看看地上的宫女，已经奄奄一息：“……送去宗人府吧。”
胤祯发叛逆的声音：“不行！额娘不让！”
“额娘说什，你就听什？”胤禛淡淡看了还年幼的弟弟一眼，语气和神态中带有成年人特有的优越，“我来办吧，你回去。”
胤祯狐疑：“你不是想救人吧，这积极。”
胤禩都想敲老十脑壳了，却听胤禛认真说：“对，是来救人的。不管这人是谁，犯了什罪，你也不杀她。你知不知道十八层地狱……”
“？？”这话题怎转过来的。
别说胤祯，胤禩都逐渐听呆，茫茫然弄不清楚他为什会在这里，听胤禛科普十八层地狱。胤禛讲得还特别仔细，引经据典，好些句子非得是把书背得滚瓜烂熟，才记住。
胤禛苦婆心，脑海里全是当初在开封监斩台上看到的鬼手，以及被拉地狱的犯人滚在地上的头颅那一刻痛到极致的表情：“……明白了吗？不要枉造杀孽。”
胤祯：“……”
胤祯鄙夷地吐两字：“有病。”
只有弱者才会寻找心灵上的寄托，笃信这些虚无缥缈的玩意。他
早就不信鬼神的存在了，没想到哥都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这愚昧。
胤禛卡了一，不禁皱起眉头，是他哪里说的不够细致吗？怎老十毫无动容。
看看年幼的弟弟，想想己决定的做个好人，胤禛觉得己不轻易放弃，他深吸一气，学起佛殿里喇嘛的那股纠缠劲：“你是不是没听懂？没关系，我和你再说一遍……”
胤祯大惊失色，转身想逃，被胤禛伸手拉住，胤禩也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寸，才撤了一点，就被胤禛高大的身影牢牢挡住：“、哥，这个我懂，我就不用再听了吧？”
胤禛伸无情铁手：“我觉得你还没懂。”
对付这两个弟弟，一个才十二岁，一个大病初愈，胤禛一手提一个，跟提小鸡崽似的，摁坐在宫女旁边，用虔诚的善心试图感染、教诲这三个根本不知厉害的人：“你知无间地狱，受苦无有间断，须臾都不得休息……”
宫女在地上露怨毒的眼神：这群皇家的阿哥，果真个顶个的会折磨人，她计谋败露，生死由命，何必反复如此恐吓她！
……呜呜呜怎还说上故事了，都是真的吗？描述得好像亲眼看见，那怕。第一层地狱就要受苦一万年？呜呜呜那她这是第几层地狱啊，早知道鬼迷什心窍，做个规规矩矩的宫女不香吗？
胤禩几次想走，没走成，胤祯就更坐不住了，好几回看胤禛眼神没落在己身上，趁机想逃，都被胤禛捉回来，不管之前胤禛已经说到了哪里，这个时候都会从头重新讲起，胤禩都忍不住冲胤祯投来痛苦的、谴责的眼神。
“……”胤祯眼神都直了，感觉己现在就在体验无间地狱，每每想要逃脱，又绝望地重新坠入不变的循环……
胤禛又说完了一遍：“懂了吗？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怎做？”
宫女哭得悔恨：“我错了……”
胤祯：“我、我，”他本还想再倔强地叛逆一，迎面对上胤禛“我很耐心，你不懂我以再讲一遍，讲到你懂”的眼神，以及胤禩“兄弟一场，你不要害我连坐啊”的惶恐表情，不甘心地向恶势力屈服，“……我报宗人府……”
恶！胤祯着眼泪恶狠狠地想，回去我就要和额娘告状！
第46章
胤祯冲进屋的时候, 德妃正在抄经书，一旁的大宫女缓缓给她打着扇子，倒不是热，主要是赶蚊子。
“额娘——”胤祯特地把眼睛揉红了, 显得很怜的样子, “哥他欺负我！”
德妃果然放笔：“怎？”
胤祯张嘴就要告状：“哥他堵着我, 强迫我听……听……”
“……”老十渐渐说不去了。
刚刚他就是满腔委屈，冲进来想和德妃撒个娇，话讲突然感觉不对。
这要怎说呢，哥欺负我, 非跟我讲鬼故事？不是吧, 显得他好像很怕鬼的样子。
胤祯嘴犹豫地开合半晌，心中的委屈更加强烈了, 只哑吃黄连地忍气吞声道：“其、其实也没什，就是讲了些大道理, 额娘我回去看书去了。”
恶！！胤祯在德妃莫名其妙的眼神中, 恨地转身门, 心想：这一定也是哥的计谋之
一！让我有苦说不！
“……”德妃茫然地看着胤祯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去, 她反应向来慢, 连问都没来得及问，子就不见了, “……写坏了, 替我换张纸来。”
“哎呀，”一旁打扇的大宫女都替家主子着急, 小声道, “主子, 您怎还有心思继续抄经呢？十阿哥来，说己被阿哥欺负了，多严重的事啊！”
“……”德妃提着笔，认真想了想，慢慢道，“要真是正经事，十会跟我说的，要不然就是一字不提。这说一半又走，显然是赌气吧……”
她就是慢性子，人却通透，想明白了就不纠结，只殷殷敦促：“换纸。”
宫女：“……”
宫女：“哦……”
补给了买房的钱，青阳将地契郑重地收好，隔壁院子就正式属于青福观了。
沈万三差点喜极而泣，极为郑重地举行了一个开门仪式——就是在俩院落间的墙上开个门洞。所有的阴鬼都兴致勃勃地跑来围观，门洞开的第一时间，陈圆圆和鳌拜就互锤着对方，争着第一个冲到隔壁去，宛如脱缰的野犬一样在新的空间处乱窜，发喜悦的声音：
“噢噢噢噢，这院子还挺大。”
“日后，这便是老夫的新地盘！哈哈哈哈！”
其他阴鬼也仿佛受到感染一般，紧随其后蜂拥而入，激动地发鬼吼鬼叫。
青阳站在不远处：“……”
我时常怀疑，己养的到底是一群鬼，还是一群狗。
沈万三和孝庄、苏麻喇姑倒是没去凑热闹，只聚在一块算着，大概需要花销多来修改隔壁的屋子，虽说李家人搬走前也才修缮过，但到底不符合道观的规格。
青阳揣着手，跟对着阴鬼面露嫌弃的罗睺一起跨进隔壁：“咦，李大哥家比咱道观的地要大。”
李家的院落要更宽一些，其实大也大不了多，阴鬼在新地盘的上空盘旋，都把光给遮住了，见养狗……养鬼，还是嫌小的。
陈圆圆停在主屋的位置，故作柔弱地说：“其实，妾身觉得，牌位应该分两屋放。不管怎说，人家也是个弱女子，东家让妾身日日和鳌拜、沈老爷子还有这群阴兵睡一屋，恐有不妥……”
鳌拜震惊：“你是弱女子？”
刚刚锤他、撕他嘴的时候，完全看不来啊。
“……”陈圆圆忍住白眼，保持羞怯，“而且，妹妹觉得，有老太太在，咱女鬼是不是该住个大屋？”
“？”孝庄抬头，“关老身什事。”
对她而言，牌位不过是不肝外观时，不得不待的中转站而已。如果以，她更想申请将牌位挪到春盛酒楼里……
苏麻喇姑也言辞犀利地说：“观里女眷就我三个，陈掌柜每天早早的门，晚晚的回来，回来就知道抠香、数银子，完全不打扫卫生。住个大屋，你准备给我支付打扫卫生的钱吗？”
陈圆圆瞬间：“我觉得凑合住个小屋没问题。”
几鬼唇枪战的档，青阳已经将李家的三个屋子逛了一遍。
伙房是肯定拆掉改新屋的了，至于具体怎划分……
“我觉得吧，”青阳用一种谦逊、
卑微的语气说，“我没必要一个人占那大间房子。”
五灵公第一时间睁大眼睛，刚想要说话，青阳继续道：“——但几位师兄的偏殿我肯定得让来，不继续占偏殿的空间了。”
青阳的语气愈发卑微：“我觉得，罗专家一间，役鬼一间，伙房就改成看诊的地方，我和亲爱的鬼鬼挤一间房就够了……”
阴鬼骤然一静，接着惊恐万分，纷纷以更加卑微的语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