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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定。
秦钊盯着老爷子的侧脸看了一眼,眉心处有深锁过的痕迹,他抬手撑着桌沿,低声道:“秦进这个样子你送他走?你就不怕他跳楼跳到纽约去?您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送他走,相当于送他去死!”
秦爸爸目光一闪,黑沉沉地像是层层堆叠的阴云,压着嗓子道:“他不走,那你走?”
秦钊哽了一下,总觉得老爷子这是话里有话,偏偏找不出漏洞在哪。他垂下眼睛顿了两秒,道:“行,我走!”
秦爸爸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极冷,又带着某种沉重的味道。
傍晚的时候秦进才慢悠悠地醒过来,起先意识不太清楚,眨着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四下找人,秦钊把床板摇高,递了杯清水到他嘴边,道:“润润喉吧,打了一天的吊瓶,容易口渴。”
秦进张嘴咬住杯沿,被淹没的记忆一点点涌了回来。秦钊眼见着他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心知他是回过味儿来了,坐在床沿上把人抱进怀里,道:“没事儿了,都过去了。”
秦进缩在秦钊怀里胡乱点了点头,哑声道:“哥,我没打算跳楼,也没打算吓唬咱妈。我就是脑子不清醒,陈果,就是那个女博士,她摸我大腿,我怕我一时没控制住,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我就想着赶快让自己醒过来,别对不起你,我不想让你失望。”
秦进一脸委屈巴巴,像是被踩疼了尾巴的小仓鼠。
秦钊把下巴搁在秦进的脑袋顶上,抬手去捏他的脸,小声道:“傻乎乎的,下次别这么冲动,你亲哥都快被你吓死了。”
秦进埋首在秦钊怀里,没看见秦钊眼底泛出的淡淡的红色。他抬手环住秦钊的腰,低声道:“秦钊,我真的好喜欢你啊,你能不能亲亲我……”
声音听起来有些含混,莫名有种撒娇的味道。
秦钊挑着秦进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先是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跳过鼻梁落在了他的嘴唇上,安安静静地贴合。
没有仿佛烈火焚烧般的辗转与厮磨,却有一种此生相依的温暖与柔软。
那是灵与肉的融合,早已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
秦进听见秦钊的心跳在耳边砰砰砰的响着,那一瞬间,他觉得格外满足。
他还活着,还好好地守在秦钊身边,真好。
他爱的人也爱着他,真好。
他们还有那样漫长的未来与很多时间,真好。
那些暂时还解决不掉的烦恼,终会被时光治愈吧。
秦进自我安慰似的想着,突然听见秦钊喑哑的声音,他说:“秦进,我们可能要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了。”
秦进觉得他的脑袋和耳朵一并出了问题,他看见秦钊的嘴唇在开合,偏偏听不懂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秦进一脸怔愣地看着秦钊,喃喃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秦钊觉得嗓子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他狠狠咬了下舌尖,刺痛和血腥的味道弥散开来,他看着秦进的眼睛,听见自己魔咒似的声音:“我说,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
他去掉了“可能”两个字,抹杀了所有转圜的余地。
秦进半靠在他胸前仰头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才小声道:“你还是生气了对不对?我坐在窗台上的时候看见楼下围了很多人,有警察有消防有媒体,我让你丢人了对不对?所以你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你骂我吧,打我也行,我真的知道错了。”
秦进拽着秦钊的手朝自己脸上回去,秦钊蜷起手指缓冲掉了所有力道。
生平第一次,他不敢去看秦进的眼睛。
生平第一次,他把他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的小男孩逼入了绝境。
“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吧,行不行?”秦进眼睛里浮起泪水的影子,水光粼粼,沾湿了蝶翼似的纤长睫毛。
“我不是在怪你,也不是在跟你赌气。”秦钊扳着秦进的肩膀,手上用了很重的力道,甚至有点颤抖,他准备了成千上万个理由,却没有一个能说的出口,只能来来回回地重复同一句话:“我们暂时分开一点时间。”
秦进的眼睛里暗得没有一点光,他看着秦钊的脸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他笑了一下,有眼泪掉下来,顺着鼻梁一路滑下去:“你救我干什么?让我跳下去摔成一滩烂泥多好!你他妈救我干什么!”
秦进转身把秦钊压倒在病床上,抬手就是一拳头,眼泪和拳头一起掉下来,凌乱地砸在秦钊身上:“我他妈拼了命的保持清醒,就怕自己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儿,怕你会失望!结果呢?就换来一句分开?秦钊,你但凡还有一点心,都不会跟我说出那两个字!我把命都交在你手上了,你就这么对我!你他妈就这么对我!”
住院部很静,秦进嘶吼的声音在走廊里传出去很远,大夫带着护士匆匆跑了过来。他们强行把秦进从秦钊身上拉开,病号服崩开了线,白色的塑料扣子散了一地。
秦进哭得嗓子都哑了,名叫心脏的位置千刀万剐一般的疼,他哭着朝秦钊喊:“我不要跟你分开,我不要!”
秦钊转过身避开了他的视线,对医生道:“给他推一针安定,病房的门和窗子都锁好。”
秦进忽然有一种预感,一旦他在安定的作用下睡着,他就再也见不到秦钊了。
他拼劲全力挣扎,力道大得几乎将手臂甩脱臼,一个医生加一个护士根本按不住他,又进来了两个男护工。
所有人一齐扑上来,将他死死地扣在床上。
窗外是沉沉的夜,那样黑,那样暗,如同他的眼睛。
无边无际的黑,无边无尽的暗。
再不会有光。
秦钊背过身去没有看,玻璃窗映出他没有表情的脸。
他听见秦进的声音渐渐变小,喃喃着:“我不要分开,求你了,求你了……”
有设么东西从秦钊眼睛里掉下来,极烫的一滴,被他抬手抹去,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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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钊在秦爸爸面前点了头,答应秦爸爸他会暂时离开,但是他究竟要去哪,要做什么,没人知道。秦爸爸要的似乎只是一个承诺,似乎只要这两个人分开,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大夫按照秦钊的意思给秦进推了安定,那个傻孩子直到睡着了还在掉眼泪。秦钊突然很想到他的梦里去看一看,看一看他的小男孩会不会连做梦的时候都是难过的表情。
大夫把秦钊堵在走廊的角落里问他到底要怎么办,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总不能一直靠安定来维持冷静。
大夫姓陈,早些年受过秦爸爸不小的恩惠,算是秦家的嫡系,但他的忠心似乎只给了秦爸爸,没有匀一点到两兄弟身上。秦钊靠着墙抽了大半根烟,道:“给他吃点药,让他睡三天,两天之后,我爸会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