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
时隔三年,再见到亲娘,云骊一见着她眼圈就红了:“是女儿不孝,劳您惦记。”
刘太后还跟小时候似的搂着她:“我知道我的女儿做大事的人呢,挽救了那么多老百姓,娘听了不知道多高兴。”
“不过是凑巧的事情罢了。娘身体如何?”云骊担心的问她。
刘太后摆手:“无事无事,我好的很,就是盼着皇后生个孩子下来,只可惜皇后和妃嫔没都没孩子,好容易有个江充容生了个皇子,还没到一岁就夭折了。”
云骊连忙宽慰:“可能是弟弟年纪还小,您也别着急,越急越上火。”
这种生孩子的事情云骊也没招,她和她娘都是很容易有身孕的,生孩子本身就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有的人挨一个怀一个,就像陆之柔和云淑,都很好生养。有的可能像云骊,可以避孕,但是要生的时候,绝对先调理身子骨,也算好怀。
但有的人,体态康健,生活很好,就是怀不上。
如章老太太,一辈子也就章扶玉一个女儿。李氏和章大老爷什么偏方没吃过,李氏还曾经说她吃过香灰和壁虎呢,可统共也就生了云凤一个女儿。
“是啊,急不来的,我也想通了,明年再选秀就是。”这宫里也不缺女人。
上回是看长相容貌性情,这回就看好不好生养再说吧,皇帝无后,这是社稷大事。
云骊则道:“您也不能逼的太急了,许多事情顺其自然,反而更好。就像我家里的弟妹卫氏,我看她的样子本想立马再怀一胎,还是请了云柳来诊治,才知晓该调养两年,还得扎针才行。”
比起云凤对儿子没法子,刘太后还是和皇帝感情很好的,赵简还是很愿意听他娘的。
“嗯,放心,别说烦心的事情了。宗室有些人见我孤独,还想送个小姑娘在我膝下养着,可我没要。”刘太后看着云骊道。
云骊不懂:“为何?女儿不能时常陪您,您若养个宗室女在膝下,也能常伴你左右。”
刘太后看了她一眼:“人和人相处久了就会有感情的,可我不愿意分出这些感情给别人,也怕分出这些感情给别人,到时候我的云骊怎么办呢?像老太太那样我就不理解。”
就像她也不理解为何章老太太会那么轻易的就对云淑那
么好,她自己就做不到,因为她怕自己对别的姑娘好了,就会对女儿分心。
爱只有那么多,分一点给别人,就对自己的女儿少了。
可人的感情是很难控制的,与其这般,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
“娘,其实老太太心里也是有姑母的,最后临死之前都惦记着姑母呢。”这个倒是不能冤枉老太太。
刘太后摆手:“那就不纯粹了,我问你,一个男人说爱一个女人,但纳妾无数,这能叫爱吗?傻丫头,这人啊,不要光看你说了什么,还要看你做了什么。你就是娘独一无二的宝贝,可别被裴女婿一张嘴哄了去,傻乎乎的当牛做马。”
“嘿嘿。”云骊傻呵呵一笑。
在这么爱她的娘面前,她就彩衣娱亲多好。
母女二人叙旧后,云骊不免问起云凤:“她怎么样了?那日回娘家,人多口杂,倒是忘记问大伯母了。”
“云湘跟我说她现在没什么心气了,唯一恨的就是孔隽光了,而孔隽光,哼哼,有的是他的下场,且等着吧。”刘太后对云凤和什么孔隽光都不喜。
就凭云凤,待自己堂妹都这么苛刻,想来她这么自私的人,只为自己打算,就不顾别人死活。
如果只是个普通妇人倒也罢了,可偏生是太后,坐在这个位置上,只要她插手就害人。云湘三十了还不放人家出去,而云骊若非是她自己会经营,裴女婿看着就像一匹野马,这样的女婿可是很难驯服的,绝非良配。
云骊对云湘投靠娘不觉得奇怪,这下人都知道谁给钱多就替谁办事呢?
你云凤什么都不给云湘,把人家活生生的拖到三十岁,人家要是再跟着你,那就是真的被坑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第122章
廊檐下摆放的玉簪花结白美丽,正值六月,是玉簪花盛开的季节,云骊用剪子剪下几朵,插入鬓中,和兰花做成的绢花插在一起,很是清爽。
夏天插金戴玉显得很繁琐,还是这般更淡雅一些,也不会有累赘之感。
卫氏近来在吃药,吃完药她总觉得屋子里有药味儿,因此,一般都会出来走走,也就是来云骊这里串门。
云骊请她进来:“颂姐儿如何?几日没见到她了。”
提起女儿,卫氏有说不完的话:“颂姐儿还好,要我说嫂子若是喜欢女儿,也生个女儿就是。看大哥那般疼爱孩子,怕是掌上明珠也疼到心坎里去了。”
“我都二十七八的人了,再怀个孩子,生下来怕是都三十了,岂不是让人笑话。”云骊虽然一直觉得自己还很年轻的,也喜欢软糯糯的小姑娘,但是她也真怕有孕了。
卫氏则道:“谁会笑话嫂子你啊,大家都说嫂子你这般容貌,若是再生个女儿,不知道多美呢。”
云骊笑着敷衍过去。
孔隽光夫妻吊唁回去,就替长女珊姐儿寻了一门亲事,这门亲事是洛阳本地的一户士绅人家,并非什么仕宦之家,杜家听说很生气,特地去信给孔隽光,孔隽光则不禁摇头。
“真是蠢笨至极,难怪杜家现在不入流的,连风向也不会看。”
只有女儿低嫁,他才能护住女儿,否则高嫁了,万一有什么事情,他是鞭长莫及,再者珊姐儿年纪不小了,人不在京里,京里无人帮衬。
虽说他和杜静影没什么感情,但是对于珊姐儿他也是很疼的,母亲在世时,一直也是珊姐儿侍奉左右。
云淑叹道:“此事不必管他们,倒是咱们在这洛阳也挺好的,上次去京中吊唁,本提心吊胆,不曾想无事。”
这几年长信侯闻人氏的长子被封为节度使,次子也授予千户之位,历代皇帝对闻人氏都不错。
孔隽光的仇人当然还有裴度,云淑也曾经几次三番对付云骊,可云淑认为她们都已经被降爵了,且又不出洛阳,一辈子做个富家翁倒也不错。
比起什么争名夺利,活着才最重要。
孔隽光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西宁战事重起,这次裴度任用族兄裴凛带兵,这位是少有的文武全才,且资历深厚,推荐族兄完全出于公心。
孔隽光的问题也随即爆发出来,弘元帝亲自道:“先帝御驾亲征时,孔伯爷孔隽光欺上瞒下,此等问题已经完全让人核实清楚,如此之人,若不惩罚以儆效尤,日后前线更加难管。”
“立即着孔隽光本人速押解上京,其爵位由长信侯之子袭爵。”
谁也不知道为何弘元帝这个时候发难,云骊进宫请安,不曾想遇到皇帝本人,赵简更是许久没见过姐姐。
他连忙笑道:“阿姐,快请起。”
“陛下,万万不敢当。”
云骊站起来后,她本以为皇上会问关于裴度的事情,没想到赵简问起煜哥儿和烁哥儿。
听他提起儿子,云骊笑道:“煜哥儿明年下场,烁哥儿还皮着呢,劳烦皇上记挂。”
姐姐就养了两个儿子,可都养的这么好,他却夭折了一个皇子不提,前几日又有个妃子小产,真是见鬼了。
他心里瞬时有了个想法,但现下还未说出来。
云骊记忆中的皇帝还是那个玩公鸡车的小男孩,现在的皇帝虽然还未及冠,却已经气势凛然,颇有些说一不二的意思。
裴度给赵简的评价是“英睿之主”。
姐弟二人不免谈及孔隽光,赵简就道:“这个时候孔家军不少想出去打仗挣军功的,出征在即,只要暗示换个家主他们就能出去,若是不换家主,我也
不放心用孔家人。这不,孔隽光的罪证都不必搜集。我能留他的命到现在,也是因为闻人氏。”
只要闻人氏想打倒孔隽光,就会更用心。
帝王心术一览无遗。
赵简却这般同云骊说出来,就是刘太后听了也很诧异,皇帝同她都从未提起过。
殊不知正是因为云骊的正直,让赵简始终对这个姐姐高看一眼,也更愿意和云骊说话。
云骊笑道:“陛下英明。”
赵简又道:“姐姐以前是女帝师,日后等宫中有妃嫔诞生皇子或者公主,也能请姐姐进宫继续做帝师。”
他自觉赏赐金银珠宝,这些恐怕也不是姐姐想要的,章家是后族,姐姐也是公府小姐,嫁的丈夫又是世族子弟,如今任宰相。
他觉得姐姐缺的是属于她的地位。
不是靠着裴度夫荣妻贵,而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章云骊的地位。
云骊听了赵简的话很诧异,他几乎是把女帝师的女去掉,直接说成帝师,云骊心中起了涟漪。
孔隽光被锦衣卫押解进京时,云淑几乎是吓坏了,她从来没想过这种情形会发生在她身上,孔隽光也傻眼了。
“你们是说孔家的爵位由长信侯的儿子来继承?”
来的锦衣卫冷哼道:“你这爵位也来路不正,当年孔太太诬陷你侄儿孔令宜才得了这个爵位。你自个儿三年前在前线纵容官兵拖拽百姓,还给承兴帝献美,以至于先帝沉迷女色,最后坠马而亡,那马还是你献的呢。”
能够保住你的命三年就已经不错了。
为了这个爵位,母亲自缢,嫂子嫁祸给他,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为了他人作嫁衣裳。
“啊……”孔隽光上了囚车,接受不了。
比起孔隽光而言,云淑更是不知道如何办了,曾经的那些恩宠和显赫仿佛如过眼云烟。
云淑的儿子和煜哥儿差不多大,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平日里是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在家中活似小霸王似的,突遭困变,他看着云淑道:“母亲,我们不会有事儿的吧?”
“要不就打入教坊司,要不就流放……”云淑自己都受不住了。
一直以来,她也怀着侥幸心理,即便婆母为了孔隽光死了,她也觉得事情不大,毕竟三年前都只处死了江崇,现在还真的能如何?好歹孔隽光战功赫赫,不曾想,这么快下场就到了。
以前外面的事情云淑都是仰仗孔隽光,现下她实在是没办法了。
“可馨,赶紧去信一封给我哥哥,还有那锦衣卫,你对他说,我是他们锦衣卫统领章文懋的亲妹妹。”
她死马当活马医,还好来的锦衣卫听说这个,果然没有为难她。
云淑这才松了一口气。
发落孔隽光的旨意下来,云骊对裴度道:“他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我无意于评判什么,只是人啊,不能轻视他们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
正如刘姨娘还有闻人氏,都不把她们当人看,可也恰巧是这两人混出来了。
“是啊,闻人氏作为女子,把西宁关守的严严实实,治军又严厉,其子听闻能比肩卫霍,你不知道他儿子那军队里不仅有咱们汉人还要夷人,甚至还有昆仑奴,什么人都有,能整治成一支军队。”
“虽然年纪轻,但是长缨枪用的极好,最重要的是很忠心。”
作为皇帝,本来就应该有功当赏,有罪当罚。
云骊摇头:“当年祖母也不知道如何想的,为何不替云淑也找一个踏实些的人家,明明知晓他对闻人氏如此,可见他这个人的狠心。”
裴度笑道:“也许你祖母也觉得闻人氏不值得。”
这种相濡以沫的糟糠之妻,只因身份低微,就直接不管了,这种人行事
也不会有什么底线。再有,孔隽光原配周年还未满,就已经四处物色女子。
“嗯,祖母她们向来是以身份界定人的。”
比如云潇以前的所作所为很少占道理,就因为一个嫡字,老太太和云淑还觉得云潇天真可爱呢。
这些话云骊搁置后,她又兴致勃勃的拉着裴度道:“要不要我们再生个女儿?看着颂姐儿都眼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