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我只是想离你近一dian儿
云野坐在副驾上问他哥：“爸爸不是过完生日了吗？刚才我要说你还不让。”
云战一开始没回答，架不住他弟弟不问明白不罢休，这才敷衍着说：“省得麻烦。”眼下也挺麻烦的了，刚才赵云岭话说得明明白白的，内意思人你可以暂时带走，我盯着呢，意思意思我就得给他接走。
对于云战和老云家来说，刚才的赵云岭可以算是咄咄逼人了，大公子向来没受过这委屈，一肚子的不爽，这边儿云野没完没了地念叨这点儿事儿，他就吼他弟弟：“有完没完？下车自己走回去。”
樊季不乐意了：“你说他干吗？孩子招你惹你了。”完了他又说：“云战，刚谢谢你，我知道云叔叔不是今天生日。”
云战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看着他明显还肿了的眼睛和还没怎么精神起来的情绪，心里也挺复杂的。原来张嘴闭嘴地调侃樊季让他给自己当后妈，现在说不出来了，就他爸也不能说护着就护着了，可他这遭罪的样儿让人看了心里是真鸡巴不舒服。
“要不你去内蒙待几天吧。”云战一般都是没辙了才给自己老巢搬出来，就刚才那几个早不是十年前、甚至三年前的大少爷了，个儿顶个儿的又混又狠，搁京城已经不是他爸说一句他们就能老实了。
樊季摇摇头：“我没事儿，别给云叔叔惹麻烦，你也看见了，他们......”他没说下去，他们那是喜欢吗？喜欢到给他逼到连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家都回不了。
云战也不知道说什么，车里沉闷了一会儿他试着活跃一下气氛：“你说你现在又黑、本身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儿、哪儿好啊？他们看上你什么了？”
樊季还没说什么，云野急赤白脸地喊着：“哥你才黑呢。”
云赫已经在家里了，看见樊季进来竟然没起来迎过去，脸色不好，他在生气。
云战带着万般不情愿的云野回避了，小客厅里暖暖呼呼的，可他的云叔叔今天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暖，特别犀利，尤其是看见他虽然整理过但是还显得凌乱的衣服和明显哭过的眼睛。
真他妈心疼，他云赫想护着的怎么能被欺负成这样？
又他妈无奈，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自己纵着他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坐吧，先喝点儿热水。”云赫看了看沏好了的现在冷热刚好入口的茶。
樊季点点头，灌了一大口茶，等着他云叔叔训他，毕竟他面色不善，显然是生气了。樊季自己也觉得自己不争气、没本事，可他能有什么辙呢？他们号称是喜欢他的啊。
因为喜欢，赵云岭可以在第二次跟他见面就肆无忌惮地标记他，完全不管他是不是愿意、也完全不顾标记完了以后对他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因为喜欢，展立翔能粗暴地伤害他、让他错过他踌躇满志的同考；
因为喜欢，左佑、秦冲，这俩王八蛋对他干过什么他想都不愿意去想，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原本针锋相对、恨不能让对方死的两个人能默契地在一起操他；
还有韩啸......韩啸也混蛋也喜欢他吧？这么多年他做的那些事儿樊季不是全不知道，总是有感恩和依赖在里边儿才选择性无视，可他就是好东西了？不敢真正去碰触、又不甘心彻底松开手，就这么若即若离地占着他。
喝着最喜欢的茶、坐在云赫附近，他慢慢平复下来，冲着云赫笑着说：“云叔叔，我没事儿，谢谢您。”
云赫百感交集，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唯一一次占有他的时候，那会儿他还是个会暴躁、会骂街、会梗梗着脖子奶凶奶凶的模样，还会不自觉地撒着娇，让他又想搂着好好疼、又想压着狠狠操。那孩子早就不存在了。
云赫点了支烟微微点点头开门见山说：“展立翔的事儿不是赵云岭一个人能办得了的，你胡闹。”拿自己去当交换条件，真他妈欠揍。
樊季果然紧张起来，扔了那张做作装坚强的脸问云赫：“孟校长不就他一个儿子吗？翔哥也没伤天害理，再说他们家也不是普通老百姓。”
云赫没打断他，抽着烟听着，他说的表面儿上都没毛病，其实全然不对。等樊季说完了他才掐了烟说：“说完了？没你想的简单。”这里边儿盘根错节，他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跟他说起，好多事儿也不方便太深说。
“樊季，你老老实实给我去内蒙，别再捣乱。”云赫口气不好，心里憋闷，三年功夫他长能耐了，知道拿自己去当筹码换人了？
“云叔叔，我不能看着我翔哥死非洲，你知道现在那边儿随时都会死人，我不去内蒙，”他一脸倔强跟自己顶嘴，为了别的。
云赫心里的火一团一团地着起来，气他心里只有那个同样当年祸害了他的展立翔、气他出息了，知道自己多值钱多管用，敢去拿自己当交换条件去找赵云岭办事儿了、气他真打算给自己当个好儿子，只字没提这次回来的目的。
好一个不想给长辈惹祸的乖孩子。
或许是鬼使神差、又或许是他一直想做的，云赫前倾了身体凑近樊季，伸手捏起他脸，手劲儿不算重，但足以禁锢，他微微下垂的眼角挂着不深的鱼尾纹，眯起来的时候极具魅力和危险，他们突然离得很近，多少年没有过的近。
樊季从猝不及防，立马慌了，曾经在这个男人身下的画面清晰地从记忆深处翻上来，不可谓不旖旎，却不会再想重蹈覆辙。
云赫已经不是那个和蔼威严的长辈，他盯着樊季的脸说：“你长进了，不听云叔叔话了？”
樊季往后躲着，可脸动不了，他壮着胆儿又加了小心斟酌着用词：“我不是不听您话，我怕给您招事儿。”
“爸，该吃饭了。”突兀的声音插进两个人僵持尴尬的气氛里，云战似乎刻意地在喊出这句话过了一会儿才露面儿，云赫的手已经离开了樊季的脸。
“先吃饭。”云赫已经站起来了，走到门口的时候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他知道云战看见了，这是在给他找台阶、让他别不清醒。
幸好。
一顿饭非常清淡，樊季一看一桌子白白绿绿就有点儿脸红，他看了看云赫和云战，俩人都特别自然地吃，就云野不同兴，一直嚷嚷着要吃肉。
饭刚吃完樊季电话就响了，没别人只有赵云岭，樊季接了。
“待够了吗？”赵云岭的声儿听不出什么起伏。
樊季说：“我明天回去。”
“可以，我就在他们家楼下，有事儿随时联系我。”
樊季压抑了半天的情绪可算找着出火点了，他拿着手机快步走到偏厅，气急败坏地说：“赵云岭，我明天又死不了我又不是不回去，你逼我。”
“我不放心你，也不放心云赫。”赵云岭不藏着掖着，毕竟他不远的这座房子里两个顶级的，他不愿意冒这个险。
樊季深吸了一口气跟赵云岭针尖对麦芒：“你他妈凭什么不放心我云叔叔？我说不走今天就不走，你也回去。”
“樊樊，别任性。”
樊季讽刺地冷笑：“太子爷，您能先告诉我夏致是谁？云致园又怎么回事！”说完他直
接把电话挂了。他想骂他们祖宗十八代，凭什么自己一个个的夜夜不空，反过来要介意他跟谁在一起？
谁也别想立贞节牌坊，都摆出一往情深的嘴脸给谁看呢。
赵云岭打开窗户默默抽着烟，冷风灌进来，不算刺骨但也挺冷：“夏致的事儿他知道了。”
韩啸没说话。
“你告诉夏致，这么多年他干过什么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樊樊回来了，让他看着办。”赵云岭的表情在车里晦暗不明。
韩啸终于说话了：“他这些年很规矩，也帮咱们办了不少事儿。”
赵云岭眉毛一挑：“韩啸，这些年谁替我办事儿也没你得力，所以我拿你当兄弟。”
韩啸把头仰在沙发背儿上，透过天窗看着整栋将军楼灯火通明，他跟赵云岭说：“我替你办事，你拉我们一把，我跟我哥一辈子都跟你。”
赵云岭抽着烟、吐着雾：“还不玩儿？”
韩啸似乎是笑了一声说：“不玩儿，毕竟老爷子还没吐口呢，万一我这么牛逼一炮儿打出个孩子来，不好办呐。”
孟国忠没说让老韩家能制造下一代他们就不能，要重新成孟派的嫡系，他们路还长。
韩家人站错了队，原本是遭了孟国忠忌讳的，即便现在韩啸他爸的官职比孟国忠还同，可那都是虚的，几年以后他们家好了能落个去澳门开赌场似的落魄贵族的结局，搞不好随便揪出点儿事儿就万劫不复了，毕竟到了这个级别，谁也不能说干干净净。
“你忍着没动他是因为不想还是不能？”赵云岭盯着韩啸的方向，恨不能给车座椅瞪出个窟窿。
韩啸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能。”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赵云岭想要的，韩啸根本就没回避自己对樊季的想法，“不能”跟“不想”，一字之差，天上地下。
赵云岭眯了眼：“很好，他是我逆鳞，兄弟也不行。”
“赵云岭，他对你还是有感情，你得对他好。”韩啸几乎不直接叫赵云岭全名，这会儿语气难得的认真：“护好了他，他心里苦，这么多年不好过。”
“我会。”赵云岭已经迈出车门：“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守着就行了。”
韩啸从驾驶座里出来掉头准备走，被赵云岭叫住：“上次聚会东仰又提了，他妹一定要跟你好，我觉得你们挺合适，我也跟老头子说说。”
韩啸两只手指头并拢点了点额角笑着说好。
这边儿总后的楼密度特别的低，路灯也少，赵云岭一个人一台车受在云家附近，巡逻的卫兵和老云家的门卫兵过来看见他车牌儿就不敢怎么着了，由着他陪着自己或巡逻、或站岗。他知道自己站这儿其实什么用都没有，可他图个心安，他喜欢的那个人就跟他隔着一堵围墙，如果他需要，他可以随时随地冲进去，不管不顾。
他无数次地拿起电话再放下，刚置办的手机号码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终于给樊季打了过去。
樊季接了没说话，等着他开口。
“樊樊，你在赌什么气？”赵云岭声儿带出一丝樊季能听出来的疲惫，似乎是被逼到没辙了，就这一点儿的示弱就让樊季内疚了，毕竟赵云岭好像没做错什么，他从小嚣张霸道不服软儿，在自己面前却没二话。
“因为夏致？樊樊你在吃醋？”赵云岭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有点儿雀跃地问他。
“赵云岭，你在哪儿呢？”樊季大概其知道答案。
“你云叔叔家楼下，我想离你近点儿。”赵云岭抬头看着亮起来的的那扇落地窗，他知道那帘子后边儿站着他的。
樊季看着赵云岭倚在冰冷的车身上抽着烟，他似乎也在网上看，他拿起外套往外走，冲着电话说：“我跟云叔叔说一声，你等我吧。进车里，外边儿冷。”
赵云岭半天都没说话，再出声儿已经有点儿语无伦次：“你......你真的出来吗？好......好我等你。”
樊季心里一紧，语气温柔：“等我吧。”
说完他就要挂电话，赵云岭的声儿又响起来：“樊樊.......如果你真的记挂姓展的，只要你别不要赵哥.....我能接受。”
樊季僵在原地路都不会走了，赵云岭在跟他说什么他妈玩意儿？
赵云岭听着那边儿电话已经挂了才微微笑，紧接着低着头笑出身儿，他低低地骂着：“展立翔，我操你大爷。”
趁着樊季还没下来，他播了个电话，那边儿迅速地接起来叫着少爷。
“金叔，事儿怎么样了？”
黑夜里赵云岭嘴里的烟头泛着点点的光，他看着樊季走出来，挂上电话迎过去，那是他赵云岭的人，去他妈的谁惦记谁死。为了樊季，他能保展立翔，让他甩掉佣兵的污命甚至还能进部队，可他不能让展立翔回来，他承认他卑鄙，一边儿稳住樊季一边儿使绊子，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