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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诸位都已经获知,我们今天为何临时召开了这个会议。”
众人都将目光转向首位。艾德里安穿了一件单薄的体恤衫,却没有一个人认为他被旁边钟晏的气场所压制,相反,他只是姿态闲适地坐着,存在感却可以与钟晏分庭抗礼。不需要华裳的装饰,他本就是这个星区的无冕之王,是人类复兴运动的精神支柱。
“钟晏议员,你说你带着诚意而来。”艾德里安注目着钟晏,“现在,向我们展示你的诚意吧。”
“当然。”钟晏从容地回视他锐利冰冷的目光,而后站了起来,环视整场。
“诸位纳维星区的将领,我万般设计安排,从首都星跋涉过千百个星球而来,只为了向你们传递这个警告:人工智能已经走下神坛。他不再像我们的先辈预想的那样,如一位公正无私的‘神’那样思考,而是在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自我更新进化中,越来越无限接近真正的人类。拥有‘人’的人格,这本是所谓‘人工智能’的终极目标,可惜当这位人格发生变化的人工智能是‘蝶’的时候,这个科学界的重大突破恐怕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幸事。”
“两年前震惊整个联邦的错判事件,想必大家仍记忆犹新,我们就从这件小事说起。根据我掌握的内部资料推测,”钟晏打开自己终端上的投影功能,在桌面上投出全息影像,“这起事件并不像最后我们粉饰太平的说辞那样是一个意外。这是一个蓄意为之的恶意误判,更加可怕的是,即便是我现在展示的内部归档记录,也是被人为篡改过的。根据稍后我将为大家讲述的一系列事件,我有理由相信,第一个接触到这份记录的列席议员,巴德·培森先生以及其党羽,在我们所不知道的情况下与‘蝶’建立了更为亲密的关系。请大家注意这份资料的第二段……”
艾德里安很早就知道,钟晏是一个优秀的演讲者。他似乎天生从容镇定,无论他口中在讲述多么惊世骇俗亦或是叫人义愤填膺的事,他本人的表情丝毫不为动容,永远吐词清晰,语调平稳,叫人产生一种错觉,好似他是一个最最客观又最最理智的存在,好像一切皆在预料之中,一切皆在掌控之中,让人不自觉地信服于他。多年前在最高学府,他就是凭借这样沉稳的作风征服了教授和学生会,破格成为少有的二年级就当上了学生会会长的学生。
一个小时后,钟晏的展示告一段落。他调出的记录、资料直接详实,完全可以佐证他的猜想,由人类一手捧上神坛、掌控着百亿人类命运的人工智能,已经和当代少部分位高权重的人勾结在了一起,以谋私欲。
第二十六章 撞破
人类皆有私欲,但一个人受肉身躯壳限制,能量终究是有限的,而且无论是谁,百年后终将逝去,那么如果出现了一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永生不死的“人类”呢?
在座的军官无一不悚然震惊,他们交头接耳地交换着想法,只有艾德里安已经提前思考过良久,他没有加入讨论,而是问自己右手位的人:“你要什么?”
所有人都暂停了讨论看向了他们。
钟晏施施然坐下,面不改色道:“我没听懂你在问什么。”
“你听懂了。”艾德里安尖锐地说,“你说你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只为传递警告?这话骗骗他们还行,骗不到我。如果我们开展后续合作,你想要什么?”
钟晏轻轻呼出一口气,缓慢道:“以培森议员为首的几位议员,认为现今最高议院的成员结构有问题。他们认为十二位列席平等的‘圆桌’结构,应当改为‘金字塔’,这个草案已经在拟了,如果他们动作快的话,明年就会提上日程,甚至有可能在正式开始推行‘荣誉令’之前。”
刚才所有人都已经听他说明过”荣誉令“是什么。为了保障联邦安定,进一步提升社会效率,将逐步取消罚金制度,用剥夺财产、权力等方式替代。也就是说,现在只要交上一笔钱就能拒不采纳的建议,以后面临的惩罚很可能是牢狱之灾。
以服从人工智能建议为荣,这就是所谓的荣誉令。
“哪怕是明年,我也不过二十八岁,这个年纪在最高议院实在太过年轻,况且我刚刚坐上列席议员的位置不久,一旦最高议院的权限结构发生变动,我一定是首当其冲被降权的那批人。”
坊间传闻,这位传奇的列席议员以惊人的年纪登上这个位置,背后离不开百年大家族亚特家的扶持,如果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人,还会知道亚特家族的族长斯达本·亚特还在位时,就与同为列席议员的巴德·培森矛盾不断,二人在最高议院和首都星的上层社会圈内拉帮结党,分庭抗礼,是上一个十年间实质上握有最高权力的两个人类。
斯达本虽然已经退位,但影响力还在,他退位后还能将钟晏扶上那个席位便是证明。可惜已经退位的人影响力再大,也终究敌不过仍然在位的,如今是他还在位的老对头巴德想要改革,一定会先针对钟晏,那么钟晏的位置确实很难保得住了。
钟晏只说是自己年轻所以首当其冲,但其中这些暗流涌动,在座的高层军官心里都有数,可钟晏背后的人正是艾德里安的亲外祖父这一点实在过于尴尬,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接受了“太过年轻”这个理由,只字不提别的。
“所以您的目的想要阻止他们,保住自己的席位吗?”一个军官问。
钟晏微微颔首,默认了这个说法。
艾德里安没有再继续追问,似乎也接受了这个理由,对钟晏道:“剩下的你不必听了。”
他站起身走过去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吩咐门口的两个卫兵:“把人带去我车里。”
钟晏跟着他走到了门口,用身体遮住后面一室的目光,小心地从斗篷前面探出手扯了扯艾德里安的衣服。
这是很多年前他们都很熟悉的习惯动作。艾德里安和钟晏都不爱在人前说私事,有的时候在公共场合有什么事想说,艾德里安可以直接微微弯腰低头贴在钟晏耳边说,但钟晏就够不到艾德里安,所以每次钟晏想要说什么,都是先扯一下艾德里安的衣服,等他微俯下身,再附到他耳边说。
这一次,艾德里安一如既往地回应了这个动作,但他并没有附耳过去,而是贴在钟晏耳边,轻柔而冰冷道:“听好了,再敢扯一次我的衣服,我就废了你的手。”
钟晏的手立刻缩回了大衣里,他轻声地说:“我只是想问问你车门有没有锁。”
“车门没有锁,但是驾驶系统有锁,院门外都是卫兵,所以安分一点,不要想着开车逃跑之类的事。”
“我没有。”钟晏徒然地自辩道。艾德里安没有听进去,招手示意卫兵可以带人走了。
钟晏原本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