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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当他离开那座折磨了他不知道多久的实验室，回到外面的世界之后。
他面对着面前这个人不寻常的视线，才终于彻底回过神来，己是真的已经变成了个不伦不类的怪物。
他依然有着属于人类的思维和力，但他的双脚却已经成了只在水中游动的鱼尾，人鱼在多年以来始终被当作是人类的附庸品，繁衍后代的工具，就是因为他的身体娇弱在陆地难以行动，只被人类驯养在家中成为玩物。
至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人鱼并不被称作是独立的个体，只被看作是“物件”。
郁昭深知人对人鱼的印象，而现在他变成这副样子，如果不想要被人看他的特殊之处，并因此引起旁人的怀疑，他就必须要试着伪装己，把己伪装成普通人鱼该有的模样。
郁昭：“……”
他现在回忆着己在人鱼公馆里见过的那些人鱼，试图去模仿他，但他很快就发现这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困难。
因为在他看来想要模仿他，对于他己来说是件几乎难以手的事情。
他从小到大，在军事学院中成绩优异行动果断，进入军部后不苟言笑雷厉风行，他什时候有过这种……天真娇憨柔弱还容易受到惊吓的样子？
这已经超过了郁昭所够忍受的范围，就算己会露破绽，他也说什都不愿让人看见己扮那副面貌。
他这样沉默不语，让对面的虞荒临心中的疑惑又多了几分，这人鱼究竟在想着什？这副反应是因为单纯被吓到了，还是说他其实不是己所以为的那样根本什都不懂？是真的有人鱼够有这样的智力吗？
虞荒临接着试探道：“人鱼公馆对你做了什？你要是不想回去，以让我知道，我会帮你。”
郁昭再度认真看向虞荒临，这番话绝对不是对普通人鱼会说来的问题，郁昭猜测己刚才的反应已经让虞荒临起了疑心，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声音，沉默片刻后，低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做了无知又惊恐的样子。
郁昭埋着头在虞荒临看不见的角度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屈辱地想到反正现在他地模样和从前相差太大，应该也不会有人够认他的身份，装人鱼就装人鱼吧，他现在的确就是人鱼的模样，如果不像是条人鱼，反而会引起怀疑给己带来危险。
他现在这副模样已经没有了什别的信念言，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让己恢复身体，让那群折磨过己的人付代价。
郁昭双眸微红，紧紧拽住双拳，等到感觉到有人将什东西披在己的身上，他才又收敛起脸上所有的屈辱不甘，再度抬起头来。
虞荒临没有注意到人鱼的异样，他对面前的人鱼起了疑心，正打算接着试探追问去，却没想到人鱼竟然说着说着就低了头。
看着人鱼低头颤抖的样子，虞荒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条人鱼……是在哭吗？
他吓到人鱼了？
虞荒临的温和友善向来都是针对社交场合的伪装，实际上这种温柔多是点到即止，没人真的需要他充当个知心先生，也没人会真的在他面前露软弱的模样，军部那种地方本就是没有软蛋的。
但现在
这个肢纤细又柔软的，看起来仿佛是件易碎品般的人鱼就
这在他的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他的脆弱，虞荒临顿时便缴械投降暂时放了刚才的疑惑，只苦恼着要如何才够让这只人鱼冷静来。
他毫无与人鱼这种生物相处的经验，偶尔会见到人鱼，也都是别人带着家养的人鱼参加晚宴，或是在人鱼公馆里被簇拥着照顾的人鱼，在他看来他和这种原本生活在水的生物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沟通，那他需要安抚对方，大概也就只靠肢体语言了。
犹豫许久，虞荒临将不远处先前准备好的浴袍拿起，动作小心地披在了颤抖着的人鱼身上。
人鱼果然有了反应，他不再颤抖得这般厉害，在明显的怔了片刻后，他抬头小心翼翼般抬起了头。
虞荒临注意到人鱼的眼眶泛着湿润的红，他不禁更确定了己先前的猜想，这人鱼刚才果然是哭了，不过连随便问几句话都会让对方吓得哭泣起来，虞荒临在心中无奈叹了气，更加觉得己似乎是捡了个大的麻烦回来。
气得眼眶发红的郁昭根本不知道这片刻的功夫己在虞荒临的眼中究竟成了什样的形象，但就算知道，这也的确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他抬起头看了眼刚才面前这人披在己身上的浴袍，知道己的作戏已经达到了效果。怜的戏码应该已经没有必要再演去，他眨了眨眼睛，动了动身体往那人的方向靠过去，试图想办法令对方将己从这湿乎乎的治疗仓里弄来。
而虞荒临本以为己还要多花点力气才够让对方情绪平复来，但现在这条人鱼眼看着己就止住了眼泪，非但如此，他还眨眼轻轻地往他的面前蹭。
这是什意思？
虞荒临低头看着坐在治疗仓里的人鱼，心里疑惑道，他是在……对己表达亲近吗？
怎刚刚才哭红了眼，转眼就这亲近了？果然是跟小动物一样吗？那他要怎样才算回应人鱼的亲近？
虞荒临半点经验也没有，看着人鱼尾在营养液里轻轻摆动，又往他面前挪了挪，半晌后终于有了反应，他将手缓缓放在了人鱼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犹豫着吐了句：“乖，听话。”
郁昭：“……”
他的脸顿时黑了来。
第4章
郁昭现在的身体没有办法说完整的人类语言，当然也没有办法让虞荒临弄懂己的意思，他从来没被人这放肆地揉过脑袋，感觉到对方的手放在头顶的瞬间，他身体僵硬本地就要把人推开，然而想到己现在的处境和人鱼的身份，他不得不又将所有的情绪给咽了去。
他默默让虞荒临用手揉着己的脑袋还做安抚的动作，低着头将眼底不让人看见的心思都藏到了阴影里。
虞荒临感觉到了人鱼身体瞬间的紧绷，但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己的行为吓到了人鱼，正当他考虑是否要收回手的时候，人鱼却忽地又放松了来，甚至还将脸往埋了些。
虞荒临没有办法与人鱼沟通，只接着凭借感觉却猜测。
人鱼现在这番表现，是因为羞怯？
虽然不清楚人鱼是否真的听懂己所说的话，但他还是再度开道：“不要紧张，我既然把你救
回来，就不会伤你。”
他把这话说，又看着面前低头的人鱼已经完全平静来，这才想起来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让人鱼待在治疗仓里，想来待在黏糊糊的营养液中应该并不怎舒服，虞荒临犹豫了，又说：“我把你带到房间去，以吗？”
郁昭早就想离开这里，到现在见虞荒临反应过来，立即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终于够摆脱这些冰冷黏糊的营养液，他端坐在治疗仓里静等着虞荒临把人鱼专用轮椅拖来送己进入房间，好好穿上衣服躺在床上休息，然而他等待半晌，却不知为何并没有看到面前的人有半点要去拿轮椅的动作。
郁昭：“？”
实际上虞荒临从刚才说那句话就卡住了壳，他虽然说了要送人鱼进房间，但等说完后他才想起来己没有什好的办法够帮助人鱼移动，刚才来的时候他是抱着人鱼进入治疗仓的，但那时候人鱼昏迷不醒，他己也顾不得太多，现在人鱼都已经醒来，他再用样的方式，似乎总有种己在占对方便宜的错觉。
虞荒临还在这样犹豫着，抬头看到人鱼正歪着头目露疑惑地看着己，他似乎正在无
声催促。
暂时好像也没有什别的好办法了，虞荒临无奈叹了气，俯身向人鱼伸手去。
郁昭眼看着对方不但不去拿轮椅，还向己越靠越近，他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只不过片刻怔愣的功夫，那人就已经上手搂住了他的后背和尾，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郁昭：“……”
虽然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他看着虞荒临把己抱起来送进房间，这时候竟然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了。
郁昭木然着脸想着，很显然他刚才也是这被抱进治疗仓的，往远了说他甚至应该是被对方这从人鱼公馆外面抱回来的。
己都已经成为人鱼了，在没有办法靠身行走的情况，被抱着走似乎也是件早晚得习惯的事情。
郁昭心中明白，但紧拽着的拳头却仍然没有放松，只等到抱着己的人把他放在柔软的床褥上后，他才重新伪装无知人鱼的模样，感激地对他露个笑容。
虞荒临放了人鱼，被人鱼这般注视着，不知为何觉得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别扭，似乎十分生涩。
虞荒临没有声，将人鱼的表现归结于对方从前或许经历了什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紧张，连笑容都很难挤。
不过到了这时候，虞荒临重新将人鱼送回房间整理干净的床上，而人鱼也乖乖坐在床上静静看着虞荒临，房间里面霎时又安静了来。
接来该怎安排？
虞荒临看着捂着被子长长的尾尖还拖在被子外面的人鱼，禁不住感到有些头疼，他之前没想太多就把人鱼带了回来，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去考虑接来的事情。
他该拿这条人鱼怎办？
虽然不清楚这条人鱼究竟和之前那座人鱼公馆有着什样的恩怨，但显然他是不够送回去的，如果不送回去，他又得把人鱼送到哪里？总不够撒手不管吧？
虞荒临心中拿捏了半天，等再抬头去看人鱼，才发现那人鱼竟然已经缩回了尾，躺在床上困倦地便要睡去
。
明明不久之前才刚从昏迷中醒来，也不知道这条人鱼是怎够又睡着的。
虞荒临忍不住觉得失笑，不过他却没有想到，郁昭根本就没有
真的入睡过去，他不过是侧过身背对虞荒临，闭上眼睛做了已经入睡的假象。毕竟他知道己会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面前这个人一时的念头，等他反应过来，己会被怎样处置还根本没法说清。
他好不容易逃人鱼公馆，要他再回到那个地方他倒宁愿死在外面，要说去别的地方，郁昭现在还无法确定帝国现在究竟是什情况，他也想不己现在去找谁相助，想来想去他够依靠的也只有己。
所以在摸清楚现在的情况并且找到应对的办法之前，他认为暂时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办法，为了防止对方赶他离开，他只提前装起熟睡的模样。
虽然心中感激对方救他回来，但现在他却没有别的选择，只赖定对方，等到将来有力再行报恩的事情。
他认为对方应该不会为难一条熟睡的怜人鱼。
然而让郁昭想不到的是，面前的这个人在看到他熟睡之后，竟然没有因此离开，他似乎是试图说什未果，最后干脆直接在床边坐了来，看样子竟然是要打算就这等他睡够转醒过来。
郁昭：“……”
他闭着眼睛继续装睡，不动声色地听着床边那人的动静，准备看他究竟打算什时候离开，然而对方的耐心显然极好，半个钟头的时间过去，旁边除了一点细微的动静之外，对方半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识。
郁昭闭眼躺在床上，听不对方究竟是在做些什，只觉得那人似乎向他靠近了些，但是没过多久又缓缓挪开了几步。
这到底是什意思？
郁昭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已经看穿了己的目的，他犹豫很久，最后终于在心底认了败，重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