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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

    “夜艳!”

    不再从容的沉嗓突地划破天际,伴随着刺耳的煞车声,让白夜艳抬起泪湿的俏颜,看见皇甫令从车里冲出,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天啊,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浑身冷透了!”他迅速拉开大衣,将她包裹在怀里。“你怎么了?我不是要你先回家吗?为什么在这里?你让我回家找不到你,吓死我了!”

    扁着嘴,白夜艳泪水不断滑落,才发现自己抽噎得说不出话。

    “怎么了?怎么会哭成这样?”瞧她落泪,皇甫令更是慌了手脚,赶紧抓起围巾当手帕为她试泪,才发现她的脸同样冻得很。

    “你还敢说……我明明说不见不散的……”

    “嗄?”他没注意。

    “发现我不在家,你也没打电话给我……”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等,等到只剩下她一个人,晚餐也没吃,她又冷又饿,没见他来,哪里也不敢去,就怕错过。

    “对不起,我的手机没电了。”皇甫令内疚地道歉,用脸蹭着她。“我一回家没看到你,就赶紧跑出来找你,先去了趟你家,后来才想到你会不会在公司加班,我……对不起,宝贝,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他内疚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瞧她掉泪不理他,整个人更是慌了。

    “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他有力的双臂将她包围着,不着痕迹地轻拉她走向停车的位置。

    “我不要!”她气得甩开他的手。

    “夜艳……”

    “你说,今天下午跟你在路边相拥的女人到底是谁!”她把起哭红了的敛艳水眸,想要一个答案。

    她不要演肥皂剧,更不想演可怜的弃妇,她要一个答案,可以让她做出决定的答案。

    他微怔。“……你看见了?”

    “告诉我,她是谁!”

    “……她是我朋友的老婆,她生病了,她……”

    白夜艳大为震惊,踉跄了几步。“你没听过朋友妻不可戏吗?你怎么可以对朋友的老婆做出那么过分的举动?!”

    “不是!我跟她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瞧她难以置信地推开他的手,他忙不迭的解释,“我说了,她生病,我要送她回家,所以扶着她,只是这样而已。”

    “才不是那样,我看到的是拥抱!”

    “她是我朋友的老婆,我不可能对她有非分之想。”

    “是啊、是啊,那全都是我在胡思乱想了?!为什么你朋友的老婆生病,却要你去照顾?你朋友呢?”白夜艳讨厌没有理性的自己,讨厌自己近科歇斯底里的刻薄语调,但是她没有办法控制。

    她的心好痛,痛到极限,非得找个出口发泄,否则她觉得自己会崩溃。

    “他……”他欲言又止。

    “你那位朋友是于修司吗?”她问。

    皇甫令不想编慌骗她,犹豫着。

    “不是他?当初你说参加婚宴的都是你的好朋友,而你说的这个,我没见过跟你的交情能好到哪里去?既然不是好交情的朋友妻子,又怎能让你放下我在这里受寒风吹袭?!”

    婚礼是她策划的,宴客名单是他给的,只有两位,是他说可以用命相交的挚友,她记得一清二楚。

    皇甫令无法开口。只要说破一个点,她必定会问得更深入,到时候,她就会发现他的身份与一般人不同。

    “说不出来了?”她闭上眼,泪如雨下。

    瞅着她,皇甫令轻轻牵住她冰透的小手,搁在掌心轻挲。“夜艳,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相信我,那么,请给我一次机会,证明我没有说谎好吗?”

    她的手好冰,冰到指甲都泛紫了,他好心疼,想到她从下班之后就一直站在这里等,他就无法原谅自己。

    “不准骗我。”泪水模糊了她的眼,但没让她错过他眸底的懊恼和不舍。

    他在担心她吗?为自己没看简讯而责备自己吗?如果是的话,她可以给他一次机会,证明他们的婚姻可以继续往下走。

    “我不会骗你。”

    “不可以骗我。”

    “我不会,我邀了修司和幼翎明天到我们家烤肉,他们会帮我证明一切的。”他牵着她上车,上车之后立刻调大暖气,整个车里涨满暖意,祛除了像是镶在她骨子里的寒冷,但他的手仍紧握着她的,一直没有松开。

    直到这一刻,白夜艳才发现,原本真正的爱情会让人失去理智,这是她以往从没尝过的滋味。

    月升星移,冷风刮不进皇甫家热闹的庭院里。

    庭院里,单座烤肉炉炉火正旺,炭火跳颤,架上摆满各式食材,举凡生鲜类、肉类、蔬果类,全都轮番上阵,香气逼得每个人食指大动。

    然而,现场却有股冷气团正冷冷发威着。

    站在烤肉炉旁充当大厨的皇甫令冷冷看着坐在餐桌旁的好友,于是,于修司马上放下到嘴的烧肉,再扯下孙幼翎手中的浓汤,两人手牵手走到落地窗旁那股暗暗发威的冷气默团。

    “嫂子~”于修司扯开大大的笑,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用力笑就对了,然后装得皮皮地坐在她身边装熟。“怎么不一道吃?皇甫的手艺很好呢。”

    “……对不起,我吃不下。”没有解开的疑惑让白夜艳完全失去食欲,她吃不下睡不着,脑袋像是快要爆炸似的,觉得很痛,可面对丈夫的朋友,她又不能摆着臭脸,只好勉强自己强颜欢笑。

    “夜艳,我听皇甫说了。”孙幼翎坐在她身旁,搂了搂她的肩。“不要误会皇甫了,昨晚是我们陪他一道去的,当时我们在车内,是由皇甫负责扶她坐车的。”

    闻言,白夜艳立刻抬起泛红的大眼。“你们也认识她?”

    “认识啊,她是我们好朋友的太太,我们都认识的。”见她有了反应,于修司赶忙搭腔。

    “真的?那……为什么我们婚宴上没见到你们口中说的好朋友呢?”

    “呃……”孙幼翎顿了下,忍不住叹气,“因为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她倒抽口气。

    “嗯,对啊,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尽可能地能帮就多帮他老婆一点。”孙幼翎搔了搔脸,“对不起啦,是我们希望他可以去探望她的,没有想到会让你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不不不,不要这么说,是我自己没搞清楚状况,只是——”白夜艳赶紧拉着她起身,目光看向那背对着她,正在烤肉的高大背影。“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昨晚,他什么话都没说,她几乎是一觉未眠,哭到天亮;早上,他外出采买,她整个人惶惶然,感觉好失落,甚至窝囊的期盼他一句谎言,哪怕是一个可以教她安心的谎她都想听,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他说不出口吧。”于修司凉凉丢了一句话,孙幼翎立即恶狠狠地横瞪过去,像在警告他话太多。“我又没说错。”他耸了耸肩。

    “为什么他会说不出口?因为那人是他的初恋情人……还是前女友吗?”白夜艳攒紧秀眉揣测。

    两人不约而同地盯着她,视线交流了下,忍不住佩服她想像力真强。

    “不是,是因为他对雷震的老婆很内疚。”因为太佩服,于修司没细想地脱口而出。

    “为什么对她内疚?”

    “因为皇甫对雷震的死很自责。”不管孙幼翎怎么绕到后方掐他扁他,于修司还是不畏强权地说出事实。

    白夜艳怔住,半晌说不出话。“为什么?”

    两人对看一眼,这下就真的没勇气再继续说下去了。

    “关于这一点,就得要你自己去问皇甫了。”看向皇甫令的方向,确定离得够远,他才小小声地说:“雷震死后,皇甫有好一阵子都不想说话,直到他遇见你,对你一见钟情——”

    “他对我一见钟情?”小声惊呼。

    “对啊,你记不记得你们第一次约会的那晚,是不是有人被抢?”孙幼翎赶紧趋势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跟你们说的?”

    “不是,我们会知道,是因为我们两个就是那个抢匪跟被抢女子。”两人勾肩搭背,默契一致地公布谜底。

    “嗄?”

    “他很卑鄙对不对?为了要引起你注意,还要我们跨刀演戏。”于修司没忘记报皇甫令扁他两拳的仇,顺便损他两句。

    白夜艳错愕极了,没料到老实如他,竟也有如此心机。

    正忖着,面对突地一阵阴影袭来,她抬头,就对上级双冷沉又多情的黑眸,那张俊魅的脸竟有几分不自在。

    “你们说太多了。”皇甫令咕哝了声,近乎霸道地牵起妻子的手往烤肉炉的方向走。“你们的晚餐没有了。”

    “咦?!怎么可以?我们很饿耶!”

    “罗嗦。”他不耐的低咆,看似走得很急,但第一个步伐间都会多做停留,就怕身旁的女人跟不上他的脚步。

    白夜艳看着他的侧脸,冷风掀起他的发,在明亮的月色低下,她清楚看见他红透的耳垂,又硬装着没事一样看着前方,就是不敢看她。

    她是不是可以假想,他其实很爱很爱她,他为了得到她的青睐,可以耍心机导演英雄救美大戏,再趁势跟她求婚?

    他应该很爱她吧,一定是的,那么……要不要先端个台阶让她下来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给她台阶下咧?

    白夜艳瞪着身边沉沉睡去的男人,有股冲动想要将他摇醒。

    就在于修司和孙幼翎解释完毕之后,他应该要顺势来点柔情攻势,那么她就会乖乖为自己的无理取闹道歉,可他却什么也没说,烤肉完毕之后,就邀她睡觉,而且是纯、睡、觉。

    他以为别人解释过后,他什么都不用说吗?她心里还有疑问,不要以为她真的被转移话题给忘了!

    不要让她觉得,他们之间有距离嘛……

    无声叹气,眼角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光线,她二话不说,抓着手机,蹑手蹑脚地跳下床,在音乐还没响起之前,便先接起。“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她小小声地问,边离开卧房边偷觑看似深睡的老公。

    “……欸,怎么还是你?”

    走到客厅,白夜艳听着有点熟悉又不是很熟悉的沉嗓,蓦地灵光一现。“唉,你、你是不是那个跟我聊过心事的大哥?”哇,事隔两个月,怎么声音听起来还这么醉?

    “真的是你呢。”电话那头是男子低逸的笑声。

    “大哥,你好点了没?”

    “没有。”

    呵呵,听得出来。“大哥啊,放轻松好吗?”,唉,两个月前的好,没有办法完全理解他的痛楚有多深,但两个月的的她,已经可以想像了。

    如果今天换作她是他,她……天哪,她不敢想像那是多么可怕的事。

    光是一个离婚假想,就可以让她哭一晚了,要是他出事了……她立刻甩头,连假设都不愿意。

    “很难。”他笑得很苦涩。

    “大哥,你很爱她呢。”

    “是啊,我常在想,如果她与我相遇的结果就是离开我,那么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招惹她,如果没有遇见我,她应该还在这个世界上开心地笑着,她就不会——”

    “大哥,她爱你吗?”她没好气地打断她。

    “……当然。”

    “那么,就不要否认她的爱情,当你假设没有相遇的当头,也等于在抹杀她,你知道吗?相遇就是相遇了,让人相遇的是命运,能够到老是奇迹,不是你说不要就不会碰头,就算你没有救她她而爱上她,早晚有天你们也会相遇,只差在时间的快慢而已。”

    白夜艳连珠炮似地晓以大义,但讲完后等了一会,那头没有半点回应,她不禁怀疑已经断讯,看了眼手机,灯还在闪烁,才又贴向耳朵。“喂,大哥,你还在?”

    “……听起来,你好像颇有心得。”

    “也不是心得啦,应该是说有感而发,我跟我老公最近也有些问题。”

    她找不到台阶下,一直待在高塔上,很寂寞呢。

    “……原来你结婚了,幸福吗?”

    “有点问题。”她刚刚明明就说了,大哥很醉喔。“他好像在生我的气。”

    她是这么猜的,所以他才不给她台阶下。

    “想哄男人开心的方法多得是。”

    “大哥有什么方法?”她水眸发亮,像是溺水之人在海里抓到了浮木。

    “跳支艳舞,增进夫妻情趣,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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