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屈原卻早已拿定主意,一旦他踏這個宮,就誓與王、與國家共死,他絕對不會違背己的誓言,不論必須經歷麼風浪,他都絕對不會像姊姊說的那樣夾著尾逃回家。
苟余心端直兮,雖僻遠其何傷?早在他真正的人即將開始際,他就已經選擇了一條最艱困難行的路途,他執意孤行,不悔!
「普天,莫非王土,率土濱,莫非王臣。屈平,將來你將與寡人共天!」
這是懷王見屈原時,開的第一句話。
屈原一聽,立刻心蕩漾,一顆心躁動得難以安撫。他還不知,與王共天的人,從沒有一個場的。
年輕的他願意花一去相信一個人、相信那人隨承諾的一切,只因為淳樸的他覺得面前這個人非常真心、以為楚懷王是真心喜歡他。
屈原小名正則,為人總是太過正直,不知防人心為何;他既願意單單付,他就不明白世間的真理其實此--有誰願意沒來由去愛別人,或者單單給予別人麼呢?
楚懷王熊槐,他年即位,一對劍眉,一雙朗目星,方正的臉孔,強壯的體魄,看起來是個將來會有作為的人,不單單外表眾,就是武藝文采都有所領略,是傑的年人,作為後起秀,各方霸主無不提防;只惜他與商紂王此相似,樣帥氣、樣健壯、樣一天才,最後卻將己與國家都葬送在人的挑撥以及耽溺享樂。
熊槐天有貴族氣質,風度翩翩,玉樹臨風;他備的王者氣更是然然引所有人替他賣命,就已經把初茅廬的屈原迷得顛倒。
屈原立刻對懷王心憧憬。在鄉里,由於他天賦異秉,又有良家學,族人卻是平庸輩,無法與他言談,使得他曲高和寡,沒有年紀的朋友;懷王談吐間卻始終這麼有信,他落落方的表現真是引人勝!屈原終於找真正讓他想結的人,是一位高尚得連己都無法匹的人。屈原心想,不論何,他都要成為這位王者真正推心置腹的人!
至於楚懷王,當屈原趨步向前,一橘清芬立刻揚進他鼻裡。見屈原眉目清秀,面白皙,一對丹鳳得很是艷,一頭墨黑的柔順青絲才綰冠的年紀,七尺白衣秋無塵,人來就是喜的動,楚懷王更是對貌的屈原感興趣。
一番談以後,楚懷王把屈原的世家底全都問了來,又見屈原的用字遣辭十講究,懷王才知這個人不只是個繡花枕頭,肚裡也很有墨,甚至比宮裡所有人都更有力。宮居高位的官吏,都是原招攬來的才學士,這些人全都看楚懷王尚年輕,就一直想著用各樣方法來欺騙他;只有屈原的才學艷冠群芳,卻沒有絲毫原官吏的油條氣質,為人是真淳樸實。
將屈原襟上的橘花起,湊鼻前一嗅清芳,這朵花就與佩帶的人樣清純。楚懷王微,將頂上的花簪,代替橘花,
上屈原的衣襟。
這麼貴重的東西,真讓屈原受寵若驚!楚懷王卻不覺得何,「寡人太喜歡你了,想認識你,想再與你更親近一點。你是此直率脫俗,就像天上仙人一般,不染凡塵。」
這還是第一次被此稱讚,讓屈原整個人彷彿飛上雲端一樣飄起來了。他沒有懷疑對方說的話簡直太過隨便--第一次見面就喜歡,這不是很奇怪嗎?總是掛在嘴邊的喜歡,怎麼會有價值?
屈原還太年輕,不瞭解這些世故,只沉浸在幸福的錯覺;他不曉得,在殘酷的未來,當己無法制越來越喜歡楚懷王,楚懷王卻壓沒有喜歡過他。
屈原右心,在楚懷王面前半跪來。向來潔愛的他,此時竟一點都不怕楚懷王腳底的塵土會髒了他的白裙。
這是一個誓言。是他單方面對懷王所發,對方渾然不覺的誓言。屈原一字字,確切朗聲道:「你是我的王。在我們族裡,帶領我們的就是巫師。我願稱你作靈修,這是巫師的名號,讓你作我的主,也願你差遣我,讓我作你的僕人,請你稱我為靈均。」
指九天以為正兮,夫惟靈修故也。
在這裡,讓皇天為我們作證,從此我們彼此相稱,這一世我將心給了你,我與你就不會再相離。
在他族裡,從沒有誰願意去服從誰,只有女會向他的丈夫臣服,稱丈夫為「靈修」
只是一個外號,楚懷王不以為意。
作為此次約定的信,他將一把掛玉的白絹扇到屈原裡,「,寡人允愛卿此稱呼,那麼,愛卿,從此寡人也喚你作靈均。」
這句話,視答應他的告白般,讓屈原欣喜若狂。他向來內斂,是將這份心意收藏起來,不敢在懷王面前表現來,就怕唐突了面前的尊王。
把玩著扇柄吊掛的璧玉,屈原從此發誓,己要當個潔君,要跟這塊玉一樣,永遠乾淨無暇;在他的靈修裡,他要求己永遠都要像這第一次見面一樣,「不染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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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時候,醫這個字寫作「毉」,方的首是巫。
屈原族,父親正是族裡的巫師,姊姊女嬃也是族裡的女巫。耳濡目染,屈原對祇、祭辭以及相關歷史瞭若指掌。
屈原家平時就是擔任為族人治病的角,且從沒過差錯、屢試屢靈。這是因為他們的花園裡,種植著各種不的香草,時常用來治病。
這些香草都是後來《農本草經》所載的「上品」貨,用不無害,還延年不死,珍貴見一斑,也唯有像屈原家此有靈氣的寶,才種這些良方妙草。
族每年都遵守節期,風雨無阻固定祭祀,為了讓天悅納族人的心意,這莊嚴隆重的儀式一天都不會遲。
屈原從小時候到長都沒有錯過任何一次,對使用的面、柺杖、舞衣數家珍。這是因為他的姊姊女嬃年年擔任祭司,一紅衣,一頭鮮花,
舞扇,在族人圍繞的圈裡翩然起舞,姿十麗。附近鄉里都說,因為丹陽了女嬃這個巫女,她的姿悅耳目,才使得該年年豐收,無旱無澇,甚至培育屈原這樣的一個聰慧天才。
屈原在郢都定居,過數月,已經對郢都失去熱,嫌此處太過寒涼,聞慣家香草氣息的,甚至覺得郢都處都車馬揚起的泥土味,臭死了。
把玩懷王御賜的白扇,由得想起姊姊起乩時山鬼體,持雙扇,一邊狂舞,一邊向眾人喃喃低訴,一一吐均靈氣息的妙丰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