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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真是说不清了,“我又不是没有给你钱!”
邸稼骞又笑了笑。
邸稼骞的心情看起来好了很多,不像前些天那么阴沉了,收起那些冷冰冰的表情,他看起来居然有些温柔,他微微侧过头,弯着眼睛,看着邸梁,问:“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邸梁模模糊糊地想,儿子又变了个样子。
于是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二十多年了,他居然都不知道。
“其实是我个人想问。”邸梁说,“关于那期事故……你身边有没有人对你不满?”
邸稼骞苦笑一下:“这个问题其实我自己也考虑过,但是完全没有头绪。我工作没几年,只是个小人物,最近才被老板提拔。”
邸梁闻言,皱起眉头。
的确在车门上装炸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不说炸药怎么来,光是那套精确的遥控引爆系统就不是一般人能安装到车上去。
邸梁也不相信邸稼骞身边会有那种人才。
“与其说我,不如说我父亲,我觉得他得罪人的机会比我大得多。”邸稼骞自嘲地笑。
邸梁咳嗽一下,不太愿意谈论到他头上:“可是这事的偶然性太大,如果目标是你父亲,通过你,再通过一辆不属于你的车,太绕了。”
邸梁说着说着,突然有什么闪过脑子。
他咬牙切齿地骂了句:“他妈的。”
邸稼骞皱起眉头,说:“不要说脏话。”
“……”邸梁拂去心中的念头,打起精神跟邸稼骞说话,“那你最近就住这里?”
邸稼骞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冷漠的表情,放空眼神,说:“嗯,我主要想收拾一下父亲的遗物。”
邸梁想不出他那间老房子里有什么好收拾的。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但我就是想看看。”邸稼骞说。
邸梁点点头。
真奇怪,当父子的时候,他们关系冷漠,现在是陌生人,反而能好好地聊会。
“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大记者。”邸稼骞揶揄地看着邸梁,脸上表情生动不少。
邸梁立刻挺起胸膛,用像领导一样的口气说:“你好,我叫欧阳智。
8第二章 父亲这词我从没懂过(1)
“同志们,今天我怀着非常沉重的心情悼念我们的好战友、好同志,原xx市公安局xx派出所所长邸梁同志。”
张诚凯副局长拿着一张纸,沉痛地念。
但是在邸梁眼里,他的表情像是便秘。
“邸梁同志从事公安工作30年来,组织侦破的各类刑事案件xxxx余起,查处治安案件xxxx余起,抓获各类违法犯罪嫌疑人xxx余人,为人民群众挽回经济损失达xxx余万元。”
邸梁忍不住摸摸鼻子,原来这三十年他还是干了不少事情的。
但是在自己的葬礼上听别人悼念自己,对于从警三十年的邸梁同志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他听了一会,就觉得听不下去。
今天是邸梁出殡的日子,听起来有点怪怪的,邸梁自己还是从邸稼骞那里听来的消息,缠着莫莉死活让她把他塞进来,坐在警车里跟着灵车一路开到殡仪馆。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参加自己的葬礼的。
邸梁站在灵堂里,听着张诚凯的长篇大论。局长当多了就是这点不好,每次讲话就讲半天,连他死了都还要躺在棺材里听着。
邸梁老早就从老家出来了,父母去世之后每三年回去祭祖一次之外,跟老家的亲戚也没有什么联系了,说起亲戚,反而是前妻的娘家的人比较多。
这次他的葬礼,老家来了几个人,更多的是前妻的亲戚。
邸梁觉得他们大概是看着邸稼骞的面子来的。
除了亲戚们,原来市局刑警队所有的人都来了。
以唐政平为首,他们站在张诚凯的两侧,笔直得如同小松一样。
邸梁看着昔日的兄弟们,感慨万千,邸梁记得去年他从市局走的时候,还拍着他们的肩膀,让他们好好干,现在他们一个个高大挺拔,邸梁胸中涌起自豪的情绪。
邸梁看了一圈,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房间中间。
那是他的尸体啊……
邸梁又觉得称呼自己的身体为尸体不太好,他因为整个背部承受爆炸的冲击,车门又嵌进他的身体里,所以他后面半片实在惨不忍睹,幸亏前面看起来还好,还算比较体面。
邸梁觉得自从他穿越——是的,穿越,他从欧阳智电脑里的那些里知道了这个词——之后,他对于生死这方面的事看得很开,就连他破烂的身体在他面前,他都能泰然处之了。
不过他还要试试,万一他又穿回去了呢?就可以来个诈尸,把站在他身体前面唠唠叨叨的张诚凯吓个大跳。
邸梁还是很喜欢他这位老战友老上司的,所以希望能吓吓他。
他瞪着他的身体,努力在心里喊,起来啊,起来啊,但一点反应都没有。
邸梁眯起眼睛,往前挪了一步,想靠近点,是不是就能产生点心电感应,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反倒是邸稼骞淡淡的目光扫过来,冷冰冰的。
邸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邸稼骞收回目光,继续看着父亲的遗体,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警告吗?
邸梁摸不出邸稼骞的想法,不过他一惯都摸不出。
他神色复杂地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眼,果然是没希望了,这种跳大神的事发生第二遍非他能力所及了。
只是葬礼结束后,他怔怔站在那里,他就真的只能是欧阳智了。
在五十岁这个知天命的年龄,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邸梁觉得他接受不了看见自己骨灰的画面,想着还是回去好了,但他看见戴着白纱的邸稼骞又有些迈不开步子。
结果他看见一个男人朝着邸稼骞走了过去。
那是个很体面的男人,大概跟邸梁年纪差不多——不是说跟欧阳智年纪一样,大概五十左右的样子,这是邸梁推测的,实际上男人看起来年轻很多。
他穿着黑色的西服,站在邸稼骞身边,垂着头,一脸忧郁又和蔼地在跟邸稼骞说话。
以邸梁三十年的从警经验来看,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他迈开步子,走到邸稼骞旁边,跟他打招呼。
邸稼骞身边的男人好奇地侧过头来,看他,问:“这位是?”
“这是欧阳记者。”邸稼骞介绍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