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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

    我会牵着你的乎,往幸福的方向走。

    二十年前,幸福跟他说了再见,从此没回来过。

    今天,有个女孩笑得璀璨,豪气万千地对他说,会牵着他的手,往幸福的方向走?

    那当下,他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注入了大量的愉悦,几乎就要漂浮而上从他身体脱离,追随着那女孩的背影,也奔入校园……

    接下来,靳宇观整天做事都恍恍惚惚,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状况。

    一天将尽时,他送决定与他共同合作的新事业伙伴Alex,到预定的五星级饭店下榻。

    没想到在他离开饭店前,有义大利血统的A1ex竟拍拍他的肩,笑问:“你是不是在谈恋爱?会突然微笑、突然皱眉的人,大多在谈恋爱。”A1ex的中文很棒,因为他有四分之一的台湾血统,外祖母是台湾人。

    靳宇观心下一惊,表面上却保持微笑没说什么。

    他打发了司机、秘书,徒步走上人行道,因为他想一个人走段路,理清紊乱的思绪。

    走过两个红灯路口,他的心更乱了,脑中每个跃动念头都在催促着他打电话。

    他想知道,那个说要牵着他往幸福方向走的女孩,是不是真能让他看见幸福?

    又走过一个路口,他终于拿出手机拨电话,响没两声就有人应答。

    “嗨、嗨!你忙完了?”

    那声音甜蜜愉悦而有精神,仿佛现在还是朝阳灿烂的早晨。

    “是。”他握紧手机,心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跳动着,他可以感觉自己皮肤底下的血管缓慢扩张,像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该死的觉得紧张。

    “你回家了吗?”

    “还没。”

    “嗯……”电话那头犹豫了片刻,“我们现在约会好不好?”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我记得你明天早上有课。”

    他记得她的课表、记得她的电话号码,还记得她星期几在哪里摆摊、在哪里打工……他记得很多有关她的事呢!这就够了。言禹枫想。

    “没关系,我想跟你约会。你在哪里?”

    “我在远×饭店附近。”

    “好,那你听话,先到饭店Checkin.再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住几号房,我十五分钟后到。”

    “你想要的约会是跟我在饭店过夜?”

    “没错……你不想吗?”她的声音难得有一丝羞怯。

    一切都太美妙了,不是吗?

    幸运之神,一直都站在他身边。

    他想得到言禹枫,她现在就自动送上门;他计画复仇,立即成功得到一枚致胜的棋子:他想为母亲开珠宝连锁店,Alex欣然同意与他合伙。

    他人生所有想望,此刻全都水到渠成。

    那么,他应该欢欣鼓舞地直奔饭店,等她送上门,开心愉快的吃了她才对。

    为什么偏偏这时候,他居然想对她说不?

    “我想。但你跟着我,不会幸福。你要不要再考虑?”

    “没关系,你可以跟着我,我会带你找幸福。听话,你先Checkin.再拨电话给我。”

    言禹枫挂上电话,今天晚上,她一直在家等他的电话。她收拾几样东西后,出门,要家中司机直接送她至饭店。

    靳宇观躺在柔软大床上,记忆像开启的匣,鲜明跳跃出来。

    九岁那年的的除夕,他跟母亲一起守岁,上百坪大宅,安静得有如一座空屋。

    母亲穿一袭粉色樱花连身洋装,他穿着母亲帮他买的灰色格纹小西装,可以容下十几人的长形大餐桌,只有他跟母亲两人。

    那天母亲难得清醒一整个日夜,没在夜里喝酒。

    桌上摆了六道年菜,分别是佛跳墙、海鲜冷盘、东坡肉、蟹黄虾仁、清蒸石斑以及三鲜青蔬。

    六道年菜全是父亲爱吃的口味,然而,父亲却缺席了。

    他们母子俩一边谈天说话,偶尔相视微笑,等到晚上十一点才开饭,等一个早已说不回家守岁的人。

    每道菜,母亲都吃了几口,每吃一道,她就会笑着说父亲有多爱那道菜。

    直到午夜十二点,墙上挂钟响了十二下,新的一年来临,母亲放下筷子,紧紧抱住他,对他说:“我不等了。宝贝,对不起,妈咪好累,我好爱你。妈咪对不起你,新年快乐。”

    那个拥抱,是母亲给他的最后拥抱,是他最后一次尝到幸福的滋味。

    接下来那晚,母亲对他说了许多事,说从他出生到上小学前,他们一家人去玩过哪些地方,说他的父亲有多么疼爱他。

    尽管他对自己学龄前的记忆不多,但那晚听母亲的描述,仍拼凑得出本来属于他的幸福地图——他们一家三口,曾一起去过澳洲、英国、日本、新加坡、荷兰。

    母亲娓娓细数往事,细数他们曾走过的城市、看过的珍稀动物……她温柔地笑着,沉浸在朦胧的过往幸福中。

    天将亮之前,母亲摸着他的头说:“深夜时,天地会弥漫着清明之气,那叫做夜气。夜气会让人变得敏锐脆弱,容易说出实话。你爸爸,就是在半夜告诉我,他不可能再爱我了。

    “宝贝,你现在还小,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懂妈咪为什么晚上总想要喝酒。妈咪太软弱了,没办法面对事实,是妈咪对不起你……”

    除夕之后,母亲开始每晚与酒瓶共枕,到后来,连白天也喝得醉醺醺,直至夏天来临前,母亲仰药轻生,结束她充满痛苦的生命。

    幸福,早在他九岁那一年清早与他告别,他从没期待过幸福能再回来,他没想过。

    今天,却有个女孩,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说要带他找幸福……

    饭店客房的门铃骤响,他翻身下床,打开门,一入眼又见到那抹灿烂的笑容。

    靳宇观莫名地生起气来,忽然想破坏她脸上的那朵笑。她不该在他面前笑得这样幸福。

    如果,她知道了他的动机,他不信她还能这样笑。

    她若知晓自己只是他用来报复的棋子,他不信她还会想牵着他找幸福。

    他才不要什么狗屁幸福!

    既然幸福在他九岁那年早已离开,他可以在没有幸福的光阴中走过二十年,他干么还要幸福?干么要把幸福放在另一个可能会离他而去的人身上?

    靳宇观突然升起一股冲动,决定毁坏言禹枫脸上那朵幸福笑花,就像那些残忍毁坏他幸福的人一样。他知道靳宇旸有多爱她,只要她痛苦,靳宇旸就会痛苦。

    言禹枫站在门外,看着他阴晴不定的神情,过了片刻她打算开口,却被他一把拉进房内。

    身后的门砰一声被大力关上,那声响惊吓了她。

    她还来不及反应,立即被他狠狠吻住,他霸道地掠夺她的气息,粗鲁地动手解她牛仔裤的扣子。

    没感受到丝毫温柔,却能隐约感觉到他散发的怒意,她有些慌了,双手顶着他宽阔的胸膛轻推他。

    靳宇观松开手,淡漠的眼眸瞧着她,眼中没有丝毫的情欲柔情,连那压抑的怒气都显得冰冷。

    言禹枫刹那有些愣住。先前通电话时,他的语气并不像现在这样冷酷。

    “如果你不想上床,就不该约我开房间。我讨厌扭捏的女人,要就大方脱下你的衣服。”他用一贯冷然的语气述说。

    她看进他的眼,却看不见想要的温情,不禁轻轻淡淡地吐了口气。他刚才在等待她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刚才在电话里,不是这个样子。”

    “我记得我在电话里并没有很热切,也有问你要不要再考虑,你要我听话。现在你人来了,才想装清高吗?我不信你不懂,男人女人相约开房间,真正想做的不就是那回事!”靳宇观故意这么说,走回大床面对她坐下。

    言禹枫沉默,衡量着眼前状况。

    片刻后,她彷佛下定了决心,放下包包,一口气双手脱下T恤,水蓝色的胸罩包裹住她完美胸形,一头柔直黑亮的长发几缯垂在胸前,白皙的肌肤与黑发形成强烈的对比。

    靳宇观没料到她这么干脆,霎时被眼前的美景震住。他看过的女人不算少,至少他以为,就算他再怎么没防备,也不该被她震得有一瞬呼吸困难。

    她的身材比例匀称,纤细的腰裹在紧身牛仔裤底下,看起来诱人又清纯。

    他原本漠然的眼神,转瞬间她成功点燃火焰……

    言禹枫满意地朝他笑了笑,那抹笑,带点诱惑的魅色。

    “也许你不相信,但我为你去学了按摩,今天约你,其实是想帮你按摩。”她低声说,一边拉下自己牛仔裤拉炼,耸耸肩接着又道:“我看你常绷着脸,应该是压力太大,我想你需要放松,才去学按摩。不过,如果你想要的是我的身体,没关系啊,反正我们迟早会走到这一步。”

    她有些颤抖地拉下紧身牛仔裤,右脚还不小心绊了一下。

    她傻兮兮又有丝害羞地笑道:“不好意思,我真的有点紧张,绝对不是在装清高,我不习惯在男人面前脱衣服……”

    接着,她动手脱掉水蓝色胸罩,裸裎的肌肤在暖色系的黄光下,看得出已紧张到生出一粒粒的小疙瘩。

    言禹枫身上仅剩一件水蓝色蕾丝底裤,她笑着勇敢走向他,一屁股坐上他的大腿,哑着声音问:“这样你满不满意?这样够不够大方干脆?”

    “你是笨蛋!我给过你机会的,跟着我,你不会幸福。”说完,他倏地将她一把拉近,猛地深深吻庄她,转过身把地推上床。

    “你才是大傻瓜,我的幸福不是由你决定能不能给的。跟着你,就已经是幸福了……”她呢喃,颤着手一颗颗为他解开衬衫扣子。

    激情笼罩他们,他褪去了所有衣物便覆上她,直接进入她,像是想惩罚她的天真,听见她疼痛的抗议哼声,他低头将之吻去,不想正视心底一抹微弱的怜惜。

    他需索着她的身体,在她柔软的暖潮里解放自己……

    他知道,她没有得到欢愉。

    一切结束后,他翻身跃下床,一个人进浴室冲洗。

    言禹枫躺在床上,拉了薄被覆盖光裸的身子,睁眼盯着天花板。

    后悔吗?这样糟糕的第一次。

    她困惑地想,为什么她竟没有丝毫后悔?

    靳宇观并不是在爱她,而是只单纯在她身上发泄性欲。

    她当然知道,他从头到尾都不爱她,她只是他想得到的一件物品,但是再怎么样,她相信只要他愿意,绝对可以做到让她感觉仿佛被他爱着,至少,也能让她感觉到愉快。

    然而整个过程下来,她只感到自己被强势地掠夺、被粗鲁地占有,没有体验到一丝柔情,就这么结束了。

    但她后侮吗?真奇怪啊,她竟然一点也不后悔!

    她想,在浴室冲洗的靳宇观,说不定才是后悔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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