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林清韵一看,一大簇的木耳,品相看着就好,她大喜跑过去,将蜜宝放在一旁,蹲下来小心的摘木耳,避免破坏了根部,以后还能长出来木耳。
林福玉惊得不行,“这里竟然有木耳,我们运气太好了吧。”也跟着摘了不少。
木耳焯水凉拌是一道好菜!若是拌上鸡蛋或肥肉炒,简直人间美味。
林清韵笑着亲蜜宝脖子,惹得她咯咯直笑往后躲避,“我们老林家的小福星。”
林福玉无语,这队长一家都跟中了邪一样,碰到点好事,那都要往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推。也不怕她压不住这么大的福气,不过这一上午的,见林清韵不搭理她,真的生气,她不敢乱说话了。
四个人继续往回走,临到村口,路也好走了,蜜宝在前面小跑,林清韵在后面快步跟着,刚到村东口,就见一个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的邮政员站在路口朝她们挥手,一群小孩和一些干不动活的老人也围在他身边,老人向他询问事情,小孩子则是凑到自行车跟前摸摸看看解解馋。
整个村子可没有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的!
蜜宝惊喜,“姐,肯定是三叔寄信回来了。”
自从三叔林伯符当兵之后,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一封信,风雨无阻的。
蜜宝和这个送信的老邮政员非常熟悉了。
林清韵也快速跑过去,“陈叔叔,是不是我三叔寄信了?”蜜宝随后到了,“陈叔叔,我三叔有没有寄东西,东西重不重呀?”
陈叔摘了帽子扇风,笑着说道:“哟,蜜宝又长大咯。”然后道:“是你三叔寄的信,包裹也非常重,你们家大人在家吗?”
众小孩羡慕:“你三叔真好,要是我们家也有人寄东西就好了。”
林清韵和蜜宝都知道,包裹里面都是好吃的好喝的,是三叔孝敬奶的,他们都能跟着沾光。
不是每一次都寄,半年里总要寄一次的。
林清韵道:“现在农忙,家里大人都在地里抢收麦子,陈叔,我给你带路。”
蜜宝忙道:“家中大人不在,我姐就算大人了,可以给我姐。”
陈叔将帽子重新戴上,迈腿重新坐上了二八大杠自行车,“那可不行,你们都是小孩子,不用带路,我知道路。”
他来的次数太多,对大禹村是相当熟悉的。
蜜宝激动,“咱三叔长啥样啊,我都没有见过。”
林清韵想了想道:“和二叔差不多。”
“那就是长得很好看呀!”蜜宝点头,她望着陈叔离去的背影:“不知道有没有肉罐头。”
林清韵用手刮她的鼻子,“咱们先做饭。”
林福宁馋的直流哈喇子,林福玉欲言又止,最终道:“清韵,我下次不说了。”
林清韵看了她一眼,神色稍缓,朝她点点头,领着蜜宝往家走,她生火做饭,磕开了四个鸡蛋和焯过水的木耳一起炒着吃,引得蜜宝哇了一声:“姐,你竟然舍得打鸡蛋,是不是因为三叔来信了,你也高兴啊。”然后奶声奶气的数碗里的鸡蛋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林清韵道:“本来就准备炒鸡蛋的,长辈哥哥们抢收麦子很辛苦,要吃荤,不然身体扛不住的。木耳炒鸡蛋很补。”
“如果有肉罐头,更补。”蜜宝托着腮,转而又道:“我娘说,三叔在部队不容易,肉罐头又那么贵,让我不要总想着吃肉罐头。要是大黄给我们送只野鸡就好了。但是大黄再生小黄呢。”
她奶声奶气的叹了一口气,“不吃肉了,鸡蛋也挺好。”
林清韵笑,觉得蜜宝太可爱了,整个村子里的小姑娘摞一起都没有蜜宝可爱。
她第一次碰到大黄的场景太血腥,可随着大黄一次次的来家里,为家中送了各种野味,也和大黄有了感情,她一边做饭一边问道:“大黄告诉你的?那应该要很久才会来吧。”
“我还摸了大黄的肚子呢。”蜜宝坐在灶台前,盯着灶台中的柴火,火焰将她的小脸映的火红:“我们去看大黄吧,他就在山上。”她拍了拍胸脯,“我知道路。”
“我可不敢带你去山上,如今正忙,哥哥们和二叔也没时间。”林清韵赶紧拒绝,她将炒睡的木耳鸡蛋盛出来,和玉米饼子一起放在锅里温着,又将凉拌野菜和红薯饭放进井里冰镇着。
蜜宝嘟囔,“我爹怎么没时间,抢收都没将他累着,还有力气上山砍柴做小床呢。”
林清韵噗哧笑了,“就这么生气。”
蜜宝双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巨生气。我爹总想将我丢出去,他想独占我娘,我偏不让他如意,我每天晚上困了,我也不睡,我要将他熬睡着。”
正好大人们回来,听到这话笑喷了,林伯琰脸色不好,“那可真是苦了你了。”
别人家的闺女都是贴心小棉袄,到他这里,怎么就这么这么能啊?
蜜宝朝他吐了吐舌头,喊了声:“爹,我不苦,我看着你先睡着,就能将你挤一边,我再困都觉得高兴呢。”
林伯琰弯腰将她抱起来,“蜜宝,你可真是我祖宗。你说说吧,要怎么样,你才愿意分床睡?”
虞烟将头巾摘掉,抖掉上面的尘土,一边洗脸一边瞪他:“说什么呢?”
林伯琰心里苦呀,如今,他想要和媳妇亲热一下,还要将小崽子熬睡着!
刚开始没经验,真的跟着熬,后来见小崽子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还不愿意睡,他隐约懂了点,便开始装睡,他的日子也算好了点。
蜜宝低头微笑,对视着她爹的脸,“爹,分床,我睡大床,你去睡小床。”
林伯琰想要将闺女扔出去,他低头亲她的脸蛋,惹得蜜宝抗议,小胖手推他的脸,“你胡子太扎了。”
林伯琰硬是亲了几口,把她小脸蛋都扎红了,才被林老太解救出来,她眼珠子转动,更加坚定让爹睡小床,小脸贴着林老太的脸:“奶,你最好。”
林清韵道:“奶,邮递员送信来了,是三叔来的信,送到地里了。”
林老太面带惊喜,“那肯定送给你爷了。”
等林老爷子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大包裹,小孩子们嗖的一下子都围了上去,“爷,都有啥?”
蜜宝也眼馋的盯着。
哪个孩子不馋好东西,就是大人们也是眼热的。
林老太将包裹接了,往堂屋里间走,“先吃饭,其他的吃了饭再说。”
将饭端上来,红薯粥和凉拌野菜凉丝丝的,吃一口透心凉,很解暑气,在地里干了一上午的劳累都减轻了。
众人的心还在惦记着林伯符的信件和包裹呢。
蜜宝惦记过后,便专注起眼前的美食,用玉米饼夹着鸡蛋木耳,一口嚼下去,喷香,再喝上一口红薯粥,她微眯着眼睛,一脸陶醉,“姐,你手艺可真好,全村都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手艺好的小姑娘了。”
林清韵脸颊微红,“蜜宝,你哪吃过别人做的饭。”
“我闻过呀。”蜜宝埋头继续吃,大人们的话题也说着田里的事情,今年风和雨顺,粮食产量也高,一亩地能产三百多斤的大麦,大人们脸上喜气洋洋的,辛苦了大半年,就为了这几天丰收的日子。
蜜宝捧着玉米饼,仰着脸,一边吃一边听大人们说话,见大家都笑,她也觉得高兴,“肚肚吃饱饭,高兴。”
林老太高兴老三来信,又高兴今年丰收,笑的合不拢嘴,“等分了麦子,磨了细面,咱们也蒸大白馒头。”
几个孩子兴奋的脸都红了,大白馒头只有大年初一的早上才能吃上小小的一个。
再想到上次的肉罐头,要是白面馒头里面夹上一片肉,那滋味,肯定赛过活神仙啊!
今年丰收,过了饥荒年,日子是越来越好越来越有盼头,让人心里热乎乎暖洋洋。
蜜宝将一块鸡蛋塞到了林伯琰的嘴里,等他吃完,她笑眯眯道:“爹,你晚上带着我去山上,你砍树,我想看大黄。”
“我还你鸡蛋。”林伯琰夹了一筷子的鸡蛋放在蜜宝的玉米饼上,“今天要累死,哪有力气上山。”
蜜宝嗷呜一口将鸡蛋吃了,掰着小手指头:“你吃了大黄送的好多山鸡和兔子,如今她要生小黄了。”
林伯琰:……“晚上我接你。”
蜜宝点头如捣蒜,“好的。”
众人无语,林伯越道:“上工不许偷懒。”
林伯琰直呼冤枉,“大哥,这话可得说清楚,我这一把子力气,我们小队干活就属我积极,要不然我也不能是小队长。”
林伯越咳了声,“那就好。”
等吃了饭,终于到了大家期待的时刻,林老爷子从怀里拿出信件,将信递给林老太,让她念信。
林老太当初是跟着地主家的大小姐念过私塾的,林老爷子认得字倒不多,刚开始是跟林老太学,后来是跟着扫盲班学。
林老太也没有当面念,等她看了一遍后,激动的眼睛含泪,直往下掉泪珠子,“三儿要结婚了,已经打了结婚报告,再过一个月就回来办喜事。”
林伯符18岁去当兵,在部队呆了6年,如今已经24岁,却连个媳妇都没有讨到,别人24岁时,孩子都满地跑了,他说是要自由恋爱,如今呀,林老太要求放低,只要能领回来一个会生孩子的就行!
林老爷子摸出旱烟,面上也是喜形于色,“既然要结婚,那该添房子了。”
盖房子?那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林老太也想到了一起,朝着老伴笑:“家里孩子都大了,房子也不够住了,总不能将三个男娃住的东侧间挪出来给老三结婚。往后清韵蜜宝也得有一间房,在西边自留地上起四间瓦房,留着老三和孩子们结婚。”
林家宅子大,是两个宅子并在一起的,自留地差不都占了大半个宅子,盖了四间瓦房后,院子一样宽裕。
林清川16岁,林清河13岁,都是半大小子,听到这话小脸一红。
八岁的林清岳好不脸红,兴奋的道:“我自己能拥有一间房吗?”幸福来的太突然。
林清川道:“奶,我要考大学。”
林清河羞羞答答道:“奶,我要找个和二婶一样漂亮的。”
众人笑喷,林伯琰斜眼睨他们:“你想娶个你二婶这样的还是算了吧,整个县里,能找到一个比你二婶好看的?你还是和你大哥一样,考上大学,去别的县里找吧。至于林清岳,等你结婚,才能拥有一间房。”
结婚虽然很遥远,林清岳依旧高兴的手舞足蹈。
蜜宝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和娘一样漂亮。”
林清河翻白眼,“你是我妹妹。哥哥妹妹不能结婚!”
蜜宝刚要说话,“那我爹还喊……”话还没有说完,立刻被虞烟捂住嘴,并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林伯琰,当着孩子的面乱喊!
林伯琰无语,心道:傻闺女,情妹妹和亲妹妹可不一样啊。
林清河追着问:“二婶,你有没有小妹妹小外甥女一类的?有没有像你的。”
虞烟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摇了摇头。
林伯琰瞪林清河,吓得他赶紧将嘴巴闭上。
林伯琰:“家里的事情都由爹娘当家。砖瓦我托人买,能便宜上一些,木头就在山上砍。”
林伯越:“我去公社打申请开证明。”
赵慧芳:“娘,钱如果不够,我们这里有一些。”
虞烟眸子中带着一丝伤感,她低头垂下眸子,等再抬头,已经恢复往日神情,唇边漾着一丝笑:“娘,我们也攒了一些。”
林家各房的工资都会交出去大头,留手中小头,加之每房都要有开销,平时去县里供销社给孩子们买个零嘴,攒起来的,其实也没有太多。
林老太挥手:“钱的事情不用你们管,都回去歇了吧。”
林清河急了:“奶,包裹呢?包裹里有啥?”
林老太给了他一个脑蹦子,瞥了他:“睡你的吧。”
现在拆了包裹,那谁也别想睡了。